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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月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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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照大江。
大陆起初是由昼与夜平分每一天,在数百年的推移里,黑夜已经渐渐侵占了原本属于黄昏的天空,进一步压缩下午茶的时间。
对于处在大陆北端的六色花王国来说,这意味着光明更加吝啬于撒向这片土地,在冬天,白昼甚至只会占据一天当中的三分之一,而月亮则主导着更多变得适应黑夜的生物,和缓慢地适应黑夜的王国。
黑夜意味着城镇的宁静,明月,群星,对于到现在为止还不能完全适应如此之长的黑夜的人们来说,也意味着山川河流当中,潜藏的危险更加活跃,除了会叮咬的虫豸,潜伏在密林当中适应了黑暗的普通野兽,疾病和自然灾害以外,蕴藏如云朵一样轻、大自然的能量的山峦成为学会将灵力留在体内的野兽的新型聚集地。拥有了灵力,其中佼佼者灵智也超出寻常等级的魔物时常袭击人类,强大的力量往往令凡人没有一丝一毫抵挡的可能。
有危机出现,就会有尝试解决危机的人出现。学会保留灵力在身体里的人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发挥各自的长处,或成为研究灵力的专员,将增进灵力,运用灵力的方法系统地撰写成册交与懵懂的初学者,或成为以身躯中些微的灵力抵挡强大的魔物,与同伴组成小队共同对抗危机的猎人。
不需要过多的宣传,优异的功绩毋庸置疑是最好的说明书,大陆各王国纷纷拥戴运用灵力的人为最出色的战士,称呼也沿用了长期的习惯。
“猎人”。
训练猎人的机构,猎人学院,也应运而生。
在六色花王国最东方,与辽阔没有边际的东海相接的大型城市俄底里亚,就有十多所猎人学院,其中,历史最悠久,成绩也最为优秀的猎人学院,直接以地上观测的第二大的天体命名,也就是——
“月照猎人学院”。
四季不关的铜制大门两侧是静立的洁白大理石柱,纤细而精致的做工,顶端雕出的花也呈现枝叶纤细优美的特点,向东西两边延伸的石墙上云与飞鸟与月的数百幅各不相同的壁画簇拥着学院,将月照的风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与王城日曜学院华丽的金色主基调不同,月照采取的是非常纯净的白,学院内所有布置也遵循这一准则,无论是摆放还是其他色彩的搭配,都是为了凸显白色,无形之中塑造独属于月照学院的宁静严肃的氛围。
并没有刻意制造出宏伟的模样,但是精美的艺术品的感觉也会令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萌生退意。
此时站在月照猎人学院大门前的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孩子手心正不断地渗出汗珠,他意识到这座建筑的精致象征着完全无法想象的级别,这与他朴素的布衣格格不入,更适合周围来往的人,他们几乎全部,穿着价值超过男孩积蓄的衣服,连飘过的衣角都是绚丽的色彩,尽管还没有正式成为月照的学员,也可以昂首挺胸踏入这座蕴藏奥秘与前程的大门。
男孩不知道“月照”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仅仅能从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在王国里拥有财富与地位的人这一点,来勉强想象月照在猎人学员们心中神圣地位的一角。他只知道月照是俄底里亚城里唯一不收取入学费用的猎人学院,这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次无法想象的机遇。
有关于猎人与魔物的传说男孩也曾听长辈们讲述,他从未奢望过能够成为英雄般的人物,自幼年开始就对自然有比其他同龄孩子更加敏锐的感觉 ,促使他想做这样一次尝试,能够获得那个意味着很多东西的猎人称号。
除此以外男孩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也许灵力能够治愈医生找不到解药的顽疾。
左手偶有的疼痛和僵硬就是拜这疾病所赐。
男孩用右手捂住左手的手腕,在门前踌躇。他实在没有抬起头直视广阔道路的信心,但是一次又一次疼痛感觉闪过脑海,催促他上前,不要放弃掉这个机会。
也幸亏没有抬起头,否则就会直接地看到周围人群自然流露出的蔑视目光。当与众不同的人是一名贵族,或者是强者时,人们投以的目光往往是艳羡与尊敬,而当这个人是在花丛里生长出来的小草时,就只会是碍眼的存在。
他犹豫,他沉默,他上一次做出如此重大的抉择还是尝试成为一名猎人。
他的目光盯的地上的石板仿佛发烫一样,极力想从沾满黄土的鞋上移开,但是又不敢逾越到更远的地方。
无论他沉默多久,月照的大门始终敞开。
每一年的第七个月是月照学院招收新生的月份,也是招收新任教职工的月份,在三十一天里月照学院会对报名的人进行资格的审查,而在其余的十一个月份里,月照学院只出不进。
他没有什么可做的准备工作,也没有再等一年的想法。
男孩的右手紧紧握住左手手腕,攥着终于鼓起的一点点勇气摒弃人群的非议抬起头走入学院的大门,也将学院的布置一览无余。
人们有序地沿着洁白铺就的路面行进,两侧一动不动肃立如雕塑的穿戴月照制服佩有徽章的守备队将无形的压力传递到场地内,路过的人无不下意识收声,无人在此地喧哗,也不会有任何打乱秩序的想法。
训练有素的猎人,配上月照的名声,仅仅是整齐地站成两排,就可以带来如此的压力。
男孩的手心不禁渗出汗珠,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可能通过月照学院的资格测试。他现在已经明白月照学院不收取学费并不意味着这里是可以稍稍掩藏卑微的地方,恰恰相反,是因为月照庞大到无需在意这点小小的钱财的缘故。
他无论如何也敲不响这退堂鼓,只要是意识到掉头就跑是胆怯的行为的人都很难做出这个决定。
他只能尽量收敛动作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卑微地前进。
即使是在平常无比任性的孩子也期待在入学过程中给学院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对长队怀揣不满的人将埋怨压在心底,遵照月照的规章制度走进用于招生的一座白色高塔。
高塔大门处的守备队以目光驱散陪伴前来的人,家长,管家,或者干脆是月照学院的学长在此向两侧退开到大门处的广场等候,为专程来报名的人让出道路。
剔除与入学无关的人员以后也走进了白色高塔,设立彼此之间间隔三米的木质立柱拉起白色布带将一条大路分成几条更为狭窄的通道,地面擦的光亮的石板映出模糊的倒影。人们依照先后顺序排好长队,夹带着些许嘈杂慢慢涌向尽头招生处的房间。
队伍里人与人的前后间距拉的很宽,偶尔有关系好的两个人才会黏在一起,大多数人经过培养的素质都使得他们刻意保持距离免去太过拥堵带来的不适。
男孩默默估量了一下队伍的长度,打消探头看看前方模样的想法,他的身高不太支持越过前方的人观察。
一步一步前挪的等待时间漫长而无趣,令人不断涌现出各种想法,好在男孩对于这件事是知道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回头的,在忍受方面也超出同龄人许多,不声张度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基本已经是男孩的日常,譬如隐瞒病痛和隐瞒行踪。
他不安地咬紧了下嘴唇,眼神里满是犹豫,视线牢牢追着排在前面的人的背影,不敢去与左右的人对视。男孩前方和左右的靴子都擦的锃亮,从服饰到自信的姿度无一不彰显着男孩与他们的差距。
男孩没有见过成功的猎人是什么模样,传说中的勇士离他太过遥远,此时却在胡思乱想着失败以后的模样,如果没有通过月照猎人学院的考验会是怎样的低微,这是男孩现阶段所能够想象的。
左手又开始隐隐作痛,麻痒的感觉不断回馈到大脑里,伴随而来的还有僵住的感觉,男孩的左手使不上一点点力气,他强行遏制住抓挠的想法,右手更用力掐左手的手腕,打算用带来疼痛的方式稍稍缓解那种奇怪而糟糕的病发感觉。
招生处的门开了又关,阵阵凉风穿过高塔的廊道送入人群。
一步又一步的前进,排在男孩前面的人一个一个地减少,不管是神采飞扬地走出招生处的门,还是沮丧地离开月照学院,都与男孩心念的事情无关。
他就这么捂着病痛的手腕随人流,最终也到了第五间房间前。
排在他前的最后一位也走进了房间,男孩望着距离他只有咫尺,漆的洁白一尘不染的木门,愈发地忐忑。
他害怕如同漫漫黄沙的其中一粒般被命运筛掉。
他渴望通过月照的测试。
随着房门的再次打开,先前的那个孩子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微笑从中走出。
一个慵懒的男声夹在那个孩子轻快的步伐中,代表月照向少年发起了邀请。
“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