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木屋少年猎人》蝎蝎子

3、第二章 入学

　　“下一位。”

　　男孩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挂着招生处五号房间牌子的屋子，第一时间就转身去关上木门，借助身形的掩护把因为紧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隐藏起来，做完这一切，然后才是抬头观察房间。

　　整洁空旷的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木制办公桌，一米的宽度不至于使人感到过度的紧张，又为二人隔出适当的尊敬和思考范围，一沓文件和卡片和鹅毛笔与墨水摆放在一处，除却一块四十厘米左右高的似是玉石打造的碑以外便再无其他装饰，尽显月照直率高效的特点。

　　房间里摆放的两把椅子隔着木桌，在男孩对面是一个与房间格调显得格格不入的人，尽管那名男子的穿着标准的制服，头发也并不杂乱，但是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的神态和双臂交叠抱在身前慵懒地倚着木椅靠背的模样，和男孩想象中的考查官形象差距实在有点大。

　　男孩双脚不安地挪动着，那名考查官似乎是看出男孩紧张的模样，伸出一只手邀请男孩落座。

　　“坐。”

　　听到考查官的话，男孩顺从地拉开椅子坐下。这是他第一次接受如此正式的考核，紧张的情绪使他潜意识地把普通的交谈当做命令一样的东西。

　　考查官揭起那叠文件最上层的一张宽二十厘米的纸，调转了一个方向之后递到桌子朝男孩的那一边，一并告知了男孩相关事件。

　　“填写三层基本资料即可，入学申请表下面空白的部分由我来结合考核结果填写。”

　　男孩接过这样薄薄的纸，注意力顿时有了集中的地方，认认真真听完考核官的话之后，拿起一旁的鹅毛笔蘸上墨水开始填写信息。

　　表格里的基本信息只有三行，分别是姓名年龄和性别，没有其他的信息，也没有用于填写备注信息的地方，免去了令男孩犹豫的选项。

　　男孩右手压住纸张一个字一个字的填写，左手自然地垂到桌面下面。到现在为止左手病痛还没有消失，所以尽管他知道压在纸上起到稳定作用的一般是左手，也没有办法这么做。他只有会写字的程度，没有专门练习过书法，如此一来显得字歪歪斜斜的，却也别无他法。

　　将“云少井”“十六”“男”三项信息对应填写完毕之后交还纸张给考查官，男孩低头想着是不是该说些话会比较好，考查官放松的姿态反而给男孩带来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把手搭在测灵碑上。”

　　考查官收回表格，指了指摆放在桌面上处于男孩知识盲区的白碑，慢悠悠地说着一些也许有用的话。

　　“月照猎人学院是一所致力培养优秀猎人的职业学院，根据我校的传统，招生阶段招收一切愿意选择我校、有能力成为猎人的学员。月照的招生标准不会因任何的外物发生改变，财富和权力并不能在月照撬开一条额外的道路，只要你有成为猎人的天赋，有上进心，肯努力学习，态度端正，品德优良，月照的大门就会面向你敞开。”

　　这段非常标准的话不知道有几个词语是出自这位考查官真实的内心，但是毫无疑问，至少向男孩准确地传达出月照猎人学院的态度。

　　一番看似无意的宣传，目的是打消男孩可能存在的顾虑。

　　紧接着考查官捂嘴打了个哈欠，瞬间将正式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按照指示把手放在那块碑上面，迟疑地抬头望着考查官的眼睛期待下文。

　　那块碑不像看上去的完美，手掌覆盖在上面有非常明显的粗糙感，像是山间的石头，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形状比石头规整许多。

　　“测灵碑是用于测量灵力天赋的普通器具，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它的用处。”

　　男孩一边听着考查官的言语一边盯住这块叫做测灵碑的器具，从触感来说与山石十分相似，但是男孩能够感觉的出来那一点点细微的不同。至少比起石头，没有尘埃的感觉，

　　石头对于男孩来说是经常接触的物体，辨别二者的不同本应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男孩眉头皱了皱，奇异的感觉告诉他尘埃并不是二者之间本质的区别，他在思考如何把这种奇异的感觉表达出来。

　　甚至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个疑惑的地方，连带着普通的石头也隔了层纱似的难懂。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股温热倏忽传达到掌心，之前没有异动的测灵碑突兀开始散发温和的乳白色光泽，在有如玉石的表面可以清晰看到上下八层互相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而原本团聚在最上层如雾的白气开始向下倾泻，只是半个呼吸间就注满第二层，如奔流而下的瀑布般的势头一直冲破第四层与第五层的间隙，如潜蛟卧在第五层成一方安静的潭才停止。

　　一旁的考查官揉了揉眼睛，目光不易察觉地加深几分，仰面似是看着天花板闲聊，却在暗自思索着什么。

　　“一个人对灵力越是敏感，吸纳灵力，运用能力方面就越容易表现的出彩，一般来说灵力趋向于温和，每一层都是不易突破的境地。普通人无法察觉到灵力的存在，但是与灵力共生使得可以显现一到两层。”

　　“三层是猎人的门槛，六层是天资优异的人，七层一般而言是通过种种手段达成的亲近自然体质，八层是传说中的层次。”

　　考查官食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在说完第八层之后戛然而止，决定先办完手头正事。

　　“恭喜你通过月照猎人学院的学生资格测试，拥有成为月照的一名学生的资格。”

　　考查官提笔在云少井的入学申请表空白部分填入数字四，想了想又在右下角写下0114作为标识，拉开抽屉让它归入整理好的名单当中。

　　紧接着并二指为刀，在桌子上空白的卡片处刻入0114云少井。原来一直摆放在桌子上的那叠卡片并非是由纸所造，材料也是与测灵碑相仿，是似石非石，令云少井叫不出名字的材料。

　　淡淡的雾状灵气在卡片上闪过没入刻下的凹槽当中，令那一串字凭空添了玄妙的感觉。

　　“学生证是在月照学院生活的凭证，妥善保管。”

　　考查官将卡片递给云少井，云少井连忙双手接过放到上衣口袋收好，并将这些话记下。云少井对这些话的作用尚还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是他觉得这会是很有用的信息。

　　对于认为有用的信息，云少井往往记的很牢。

　　他只是不那么擅长表达，但是有时候思维会活跃到连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太多余的程度。

　　“你之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灵力测试？”

　　考查官办完事情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如同日常聊天一样随意询问着。

　　“没，没有……”

　　到了出乎云少井意料的环节，这种日常的聊天反而让云少井很不适应，下意识地低头回复问题。

　　考查官的态度很放松，云少井这般却像接受审讯的囚犯一样。

　　考查官倒也不介意，点头笑笑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是月照的职员，你可以称呼我【变奏】。我是一个非常儒雅随和的人，希望在之后的日子里相处愉快。”

　　末尾留下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发起了邀请，在悄无声息间这名考查官已经把云少井列入了他自己的名单。

　　“如果云少井同学明天有时间，可以在拂晓时到月照的广场找我。”

　　云少井连忙点头答应。

　　一应手续办理完毕，招生处也不在办公时间留闲，云少井手揣在口袋里紧紧捏着新发的学生证，从房间里退走。

　　云少井有很认真的在思考考查官的话，那些看似随意的话中总是夹杂着触及少年敏感思维的地方，无法分清哪一句有用，哪一句是闲聊，所以云少井选择把每一句都当成有用的句子来思考。

　　但不管怎么说，顺利通过测试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对于云少井来说似乎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其他学生的流程是否也这样简洁。

　　月照猎人的学院的高效率建立在对于很多方面完全不打算计较的前提，在整个环节里云少井最听不明白的就是有关于猎人核心的灵力方面。

　　难道只凭天赋这样一项就可以完全决定这件事吗？

　　云少井心中渐渐埋下一个难以回答的疑问，在他的心中反复地从两个角度思考着，是这个天赋真的超乎自己想象中的重要，还是月照无需在意其他方面，还是二者皆有？

　　云少井习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所以他没有询问考查官，而是选择怀揣疑问离开。

　　明明通过了测试，云少井离开人群低着头的模样却像失败者似的。对于云少井自己的视角来说，仅仅是取得了入学资格是无法抹平与这些上等人的差距的，在这里多待一会就会加深一份不适。

　　就好像两个世界的人一样，不听人群的声音独自离开。

　　而对于考查官而言，云少井暂时的离开只是意味着下一份任务的到来。

　　传出门外的依旧是慵懒的声线。

　　“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