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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殿下不易做10 ...

  •   并州郊外,青峰岭,幕天席地的一宿,廉哲被晨光叫醒,晨雾将散,林叶间金光点点,忽略掉还饿着的肚子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事实,这里也能算个世外桃源。

      他独自去河边洗漱罢,顺便掏出怀中一页命书观瞧。

      喻思修写到“昨夜许州开战,赵军偷营,大殿下损失惨重。”

      廉哲叹气,赵国北侵之心昭昭,廉德怎能如此掉以轻心。随手回个“√”表示知道了。

      “懒死你得了。”喻思修望着命书上廉哲回的对勾吐槽,还以为回个“OK”是底线了,这么看来没回个墨点就知足吧。

      廉哲刚收好命书,许天路便过来跟他搭话。

      “昨日与你林中交手,便知廉兄弟你学过功夫。”许天路先开了口,“我虽也有些身手,但只是跟着我爹学的一些粗浅套路,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兄弟过谦,我也不过是不爱读书,专长习武,跟着师傅学过几天拳脚招数。”廉哲答道,“你要想学,我教你便是。”

      许天路闻言一喜,搓了搓手,“行啊!我若有你这身本领,便不会叫大家再受人欺负。”

      说罢,许天路叹了口气,“话说此地,原本便盘踞了燕国人,赵国人,原有的山匪等势力,我们这些被赶过来的流民,与其争资源、争水源,自然是冲突不断。月余以来,双方均各有死伤。”

      廉哲闻言眉头紧锁,“如此听来,似乎只是地盘争夺。朝廷可曾派兵清剿你们?”

      许天路怒啐一口,“朝廷清剿?呸!朝廷哪有空管我们这些屁民死活!更何况蛇鼠一窝,构陷我们之人便是那郡守邹青。”

      廉哲一惊,追问道,“这怎么说,你们失去田产之事,是邹青所为?”

      许天路面露恨意,“正是!官府强征家产那日我不服,挣脱开兵将,就直奔官府讨公道,结果被那邹青小人打断了两根肋骨,说我爹已招供,签字画押的文书俱在。”

      “假造文书?”廉哲问。

      “没错。捏造的事实,莫须有的罪名,在这个营地的人,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个理由,被罚没了田产。”许天路愤愤不平的说着。

      廉哲越听脸色越沉,原本只是以为单纯的土地兼并,如今一听,却是过于无法无天。

      人为的制造流民,不但掠夺了民间资本;还获得了免费战斗力,这些流民放出去,搅乱此地一池水,朝廷不出钱不出力,坐山观虎斗,待众人斗得两败俱伤后,再出兵收割。

      只是,一个并州郡守,就搞得浪滔翻天,他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图什么呢?若说政绩,他就断不可能上书朝廷请兵;若说敛财,此方法又过于铤而走险,如若有人上告,他就可能人头搬家。那他肯定是有办法,保证这些人都不会上告。

      想不通,这悠悠众口如何堵住。

      难道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最沉默。

      忽听喊杀声,从四面八方而起。廉哲寻声望去,只见营外黄尘翻滚,一骑人马手举长刀,口中呼嚎,疾驰而来。

      “哥,不好了!山匪来了!”黑豆芽许天赋惊叫着跑来报信。

      情势不容犹豫,廉哲抽出身后弓箭,跟许天路对看一眼道,“快走!”

      许天路握住自己的佩刀,拔腿向着营地的方向跑去。黑豆芽许天赋也跟着往回跑,廉哲挡在前面,往后推了他一把,“不许去!你在这待着。”这里距离营地稍远,相对安全。

      来的山匪大概有二、三十人,均是黑巾敷面,手绑砍刀。山匪乃是些亡命之徒,素来劫居人,抄商旅,掠妇女,哪讲什么人性,见男人便杀,专砍脖颈和胸腹,刀刀要人命。年轻的女人则强行掳上马。

      距离营地近些,搭弓射箭,廉哲动作一气呵成,一箭破空,正中马上一个山匪的肩膀,力量之大,直把对方射下马来。

      见同伴倒地,其余山匪发现廉哲后,怒目圆瞪,手中舔血长刀挥舞,血沫飞溅,喊叫着催马欲过来斩杀廉哲。

      看这架势,廉哲三箭瞬发,三人应声落马。许天路也上前,将一人砍翻在地。

      激战正酣,廉哲长箭射尽,换短刀,左冲右突,带头迎敌。身边是许天路和营地里其他组织起来反抗的男人们。

      肾上腺素飙升,廉哲抽刀回来的时候,对方颈间热血,喷了他一脸,他抬手抹了把脸,又滑又腻的热血,从他的指尖甩落在地,坠入泥土,迅速变冷。你死我活的较量,他既没机会同情,更没时间犹豫。

      林中一番厮杀,山匪死伤过半,余下的几人看今日情形不对,嘴里喊着,“快撤!”丢下受伤的同伴逃命去了。

      待他们马声渐远,廉哲长舒一口气,伸手解下绑着的刀,才发现衣衫已被血浸透。检查了一下自己,虽浑身浴血,但居然没受伤。哎!衰神附体还是怎么的,怎么走哪都不太平。

      “廉兄弟,没受伤吧?”许天路跑过来关心他。

      廉哲收了刀,“我没事。他们可能有事。”他看向远处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山匪,有的早已凉透,有的断手断脚在地上哀叫。

      “战场尽快打扫,死了的马上掩埋,防止瘟疫。”廉哲安排道,“还没死的先不要杀,我有话问。”

      许天路应声安排,其余人等也均按照廉哲的吩咐行动起来,刚才一番并肩作战,大家成功对廉哲建立起了信任。

      廉哲盘问完了山匪,便计上心来。这时,黑豆芽许天赋倒腾着小短腿从老远跑过来,离得近了却猛然停下了脚步,看廉哲满身是血似乎被吓住了,半晌不吭声,也没敢近前。

      正巧,廉哲一转身看见他,“别看了,走吧,跟我捉鱼去。”说着伸手要拉许天赋,发现自己手上干涸的血液,又收回了手,算了别弄脏孩子的衣服。

      许天赋犹豫了一下,暗暗攥紧了拳头,追上廉哲,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我不怕。”

      廉哲低头看他,拉住了他的手,道“你不懂。”不怕才让人心疼,是非曲直,被迫在杀戮中求生,这个世界太复杂,不是他这个年纪该考虑的事。

      “我懂!”许天赋突然大声吼道。

      廉哲无奈的笑笑,“好好好,你懂,你懂行了吧。”

      许天赋气的直跳脚,小拳头又给了廉哲一下,打了就跑。

      “喂,黑豆芽你怎么又打我!?昨天的仗还没跟你算,吃了我的烤鸡,居然还揍我。”廉哲在后面喊他。“你别跑!咱这可是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许州郊外,无水陂,满目疮痍,大殿下廉德一身戎装站在营中望着燃烧的军帐、四散的伤兵,满面愁容。他身后跟着一个一袭青衫貌不惊人的中年人,正是谋士贺言。

      “殿下,昨夜赵军来犯,虽我军略有损伤,但是那赵国人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贺言开言宽慰。

      廉德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死伤三千你道是略有损伤?!当初……我就不该听信你的狗屁计策。”赵国人怎么可能没讨到便宜。

      贺言闻言,忙拱手道“殿下息怒。”

      “赵国人这次优势占据,岂会善罢甘休,你叫我如何息怒。”廉德声音冷硬。

      “这……”贺言语塞。

      “废物!”廉德骂道。

      并州官驿,掌灯时分,烛光摇曳,喻思修坐在桌边惬意的一手翻着带图的游侠列传,一手吃着廉哲上次给他带回来的点心,命书摊开摆在眼前。

      突然喻思修的手顿住了,只见命书之上一开始只是一个小点,但随即晕染开来,一大片刺目的红色绽开在纸面。

      不好!喻思修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握紧了佩刀,廉哲出事了!?收起命书,他就往外走。打开门却和一人撞了个正着。

      邹青被撞的退后几步,“喻侍卫,何事如此匆忙?”眼睛还在往屋内张望。

      “无事。”喻思修背手带上了门,“这深更半夜的,邹大人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一双眼谨慎的打量着邹青和跟在他身后的四个带刀侍卫。

      “下官有要事求见二殿下,还望喻侍卫通传。”邹青言道。

      “有事留言。殿下偶感风寒,如今在房内休息,不便打扰。”喻思修冷声回他。

      岂料,邹青却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喻思修的胳膊,逼着喻思修往后退,“这可由不得你。”

      喻思修转身挣脱开来,却已经是被他推进了门,大喝道,“你要干什么!”

      “殿下!二殿下!下官有要事禀报。”邹青大声喊着往里屋疾走,身后四个侍卫也鱼贯而入。

      喻思修追上去要拦,却是慢了一步。邹青已经抢先一步,伸手欲掀床帐。

      这时却有一人,快众人一步,伸手撩开了床帐,“怎么这么吵?”廉哲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问道。

      喻思修又惊又喜,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廉哲,“太好了,你还活……”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廉哲捂住了嘴。廉哲安慰的拍了拍他,贴着喻思修耳边低声道,“待会再说,言多语失。”

      邹青此时吓得连退数步,汗如雨下。“下官今日接到急报,听闻大殿下……”

      “行了,此事明日再议。”廉哲打断了他。

      邹青一脸不平,却只能低头,“是,下官告退。”

      邹青走的时候,喻思修站起身要去关门,廉哲却在身后道,“邹大人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喻系统,种瓜还有生命危险这个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廉哲靠在床边一脸忿忿,抱着胳膊,逼近了喻思修问道,

      喻思修尴尬的笑笑,“你这不是没事嘛。”

      廉哲无奈的摇头,哎上贼船容易下船难,也罢,低头便开始解自己的上衣。

      喻思修有一肚子问题等着问廉哲,比如刚才怎么回来的?遇到了什么危险?有什么发现?不过现下,“你脱衣服干嘛?”他问了一个最不紧要的。

      廉哲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回望他,兜头扔给他一件夜行衣,“快换,我路上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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