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做大佬》且泼墨

6、报酬

　　郑帆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怎么会有这么锋利的武器！

　　方才陈可馨出手的那一瞬间，郑帆分明看到从陈可馨手中挥出一道气流，扑到裂眼兔背上。紧接着，裂眼兔胡乱蹬了两下腿，随即当空坠落。那道气流显然锋锐至极，大兔子坠了两层楼后才分成两截，露出一道光滑流畅的切面。

　　这可是防御系的二级异兽，最好的武器都破不开它的皮毛。可是这个土财主就那么轻轻一挥……
　　不，不止是武器的锋利。回想着月光下的那段舞蹈，郑帆很清楚，他虽然也能和裂眼兔颤抖，但绝做不到那样轻盈自在、来去由心，就好像……就好像在逗弄小狗一样轻松。

　　阿良还趴着窗台往下看。
　　他们所在的楼层足足有五十多层，裂眼兔早已经坠落成一个小点。
　　陈可馨也看向脚下，月光照不进高楼大厦间的缝隙，下边漆黑一片，像一滩死水。在心里数过十个数，仍然没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陈可馨微微皱起眉头。风好像更大了，吹过远处裸露的钢筋丛林，发出类似野兽的呜咽声。

　　“哪儿呢？哪儿呢？”阿良的嘴就没个空闲的时候，“真死了？就那么一下？我不信，跑哪儿去了？”
　　一边说，他一边上下左右的来回张望，试图找出裂眼兔藏匿的身影。
　　毕竟，一下子干掉一头二级异兽这种事，阿良还从没听说过。

　　郑帆仍然处于回不过神的状态，他忍不住瞧了眼哥哥，郑锋的反应比他平静多了，英俊的五官仍像石头凿刻的一样，波澜不惊。郑锋放开武器，再次取出一支烟。
　　郑帆了解他的血亲兄弟，除非心绪不稳，郑锋不会这么频繁的吸烟的。
　　那个纤瘦的身影仍然在窗台上站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风越来越紧，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陈可馨仍然盯着脚下的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逐渐浮起几点绿莹莹的光点。
　　一、二、三、四、五、六……
　　六枚光点越来越近，一样庞大躯体逐渐浮起。
　　又是一阵风，那样东西很快在月光下显露出真面目。是一只类似翼龙的巨大鸟类，膜状翅膀展开后足有四米长，这么长的翅膀是为了支撑它臃肿的躯干——躯体上足足连着三根修长的鸟脖子，鸟头的数目也是三个。

　　“是、是……”阿良一贯话多，这会儿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紧紧扶着窗台，才好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郑锋深深的吐出一口烟圈：“是多头鸟，三级异兽。弱点……弱点暂时不知道。你能行吧？”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层面了，这么多年来，只有在十六区区长的组织下，凭借人海战术剿杀一只多头鸟，单支小队对上三级异兽，绝无幸存的道理。
　　也许是疯了，郑锋隐隐有一种直觉，他们不会栽在这里。他看向身前这个人，如果是这个人……说不定能逃回去。

　　多头鸟悬停在楼前，一左一右两个鸟头的勾状喙里各叼着一截裂眼兔的躯体，正是刚刚陈可馨杀死的那只。正中间的鸟头没有食物，一线口水从鸟喙间滴下。脖子不时来回扭动，似乎在伺机把头伸进窗里，叼走一个人做晚餐。

　　气流卷起陈可馨的衣服，她的斗篷猎猎作响，衣角翻飞。
　　她站的笔直，手搭在腰侧，像一个无坚不摧的保护神一样挡在其他人面前。

　　察觉到没有下手的机会，多头鸟的眼珠里闪过人性化的气恼神色，它仰头一声清鸣，随即扑扇翅膀，只用了两下，就停在不远处一栋楼顶处，盘踞在一块招牌上。
　　陈可馨认得那栋楼，之前裂眼兔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和其他的大厦相比，那栋楼外墙的植被特别茂盛，甚至蔓延到楼顶。

　　阿良的脸色仍然刷白刷白的，他除掉机甲，额头上仍然有许多汗水。阿良不敢相信的盯着陈可馨，干巴巴的说：“……看来裂眼兔真的死了，哈？”
　　那多头鸟应该不是善心大发，才放过他们几个。他和郑锋天天厮混，虽然郑锋身手很好，不过，离吓退多头鸟大概还差了一点儿……好吧，是差了很多。
　　这么说，这个斗篷不离身的土财主这么厉害的吗？？？
　　不知道想到什么，阿良脸色更白了，顺手给了自己几个轻轻的嘴巴子：“瞧我这张破嘴，今天一天都秃噜了些啥？大、大佬，就别和我计较了，啊？以后，你说去哪！咱就去哪！谁不去，我阿良第一个不依！”

　　身后，郑帆看不惯他这幅前倨后恭的谄媚样儿，高声叫：“晚上还睡不睡啦？他妈的，接着过来铺床！”
　　于是，两人继续做裂眼兔没来以前的活计，铺床。
　　也许是方才肌肉绷的太紧，床单竟然怎么都扯不平。阿良瞧见郑帆微微颤抖的手，咕哝道：“以为你胆儿多壮，还不是和我一样……”被郑帆一巴掌拍在背上。

　　多头鸟仍然停在不远处的招牌上，它一边吃裂眼兔，一边恶狠狠地盯着陈可馨这边，似乎是气不过，还扑扇着翅膀做出威吓的动作。一个不小心，带的招牌摇晃起来，倒把自己吓得怪叫了几声。
　　原本攀附在招牌上的植被似乎也受了惊，纷纷蠕动起来，一个标志在叶浪间一闪而过，像是一只长脚蛇。

　　等多头鸟进食完毕，一拍翅膀，滑向更远处的墨黑天际，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便就地安寝。
　　等到月亮移上西天，远处悉悉索索的异兽声响逐渐消失后，陈可馨在原地留下一粒光影按钮，伪装出她仍侧躺在地上的假象，便悄无声息的翻出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东方天际透出麻麻亮，沉寂了一个夜晚的街道上留下许多动物的脚爪印，陈可馨匆匆路过一滩新鲜血迹，直扑一栋大厦。
　　她一面尽情呼吸凌晨的清新空气，一面左右张望，经过大厦门口时，伸手在墙上抹了两下，灰扑扑的尘土簌簌掉落，露出几个镀金大字。
　　太空生物所。

　　在她所知的那个时代，太空生物所的建设尚处于蓝图阶段。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这栋建筑竟然真的建成了。
　　陈可馨微微舒出一口气，如果太空生物所真的建成了，那么看来那个机器果然投入生产，只要能找到它，回家就有了希望。

　　陈可馨不再迟疑，闪进大厦内部。她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一层一层的搜索，好在那样机器占地不小，并不容易忽略。
　　有些变异兽还没入睡，或者被陈可馨惊醒，双方短兵相接，均被陈可馨迅速解决。

　　几乎是陈可馨下楼的同时，郑锋也睁开眼睛。等他走出栖身的建筑时，陈可馨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去哪儿了呢……沉思了一瞬，郑锋朝着入夜时分引起骚动的那栋大厦走去，如果没看错的话，大厦顶端的标志在陈可馨的多个物品上都有出现。

　　郑锋隐隐明白，自己对陈可馨的关注有些异乎寻常的多了。在危机四伏的晚上，明明最佳的做法是假装没注意到她的行动。可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冲动，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想什么……
　　也许这就是书上说的慕强心理。好比十六区的人们会有意无意的关注烈风小队的行动，郑锋也不由自主的想去关注陈可馨的行动。
　　……就像萤火虫向星光扑去，流星又向太阳扑去那样吧。

　　郑锋的目光在墙上的门牌处停留了一瞬，随即步入大厦。

　　“……出来。”陈可馨说，她面向一个空旷大厅站着，“郑锋，我知道是你。”
　　她身后，郑锋慢慢从拐角走出，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天空越来越亮，郑锋学着陈可馨的样子打量着这个足有三层楼高的大厅。墙面被水渍淹出黑黄色的印子，形成一个硕大柱状机器的模样。高处没摘干净的螺栓表明这里曾经存在过一样机器设备，足有三层楼高。
　　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来看这个遗迹吗？无论原本存放在这里的是什么东西，显然，已经被人完完整整的挪走了。郑锋偷偷瞥了陈可馨一眼，她仿佛有所预料一般，并不特别失望，而是在打量墙角那些没被挪走的电线、钢钉。

　　郑锋顺着墙角望去，大厅的两侧是两面完整的落地窗，竟然没被打碎。
　　似乎看出郑锋的心不在焉，陈可馨轻声解释道：“是第六代防爆玻璃。”
　　“我不是在想这个。半夜偷跑什么的，是想赖账吗？”

　　两人改为面对面站着，陈可馨一耸肩膀，尽量表现的不那么局促：“我留下了很多物资，足够做报酬。”
　　“但是，之前的约定并不是这样的。”明明在说责怪的话，语气却带着笑意。郑锋微笑着说，“约定的是，只要把你带来这里，就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
　　“……”

　　那股薄荷香味再次幽幽浮现出来，郑锋有些懊恼，干嘛提起这个呢？聊点其他愉快的话题不好吗？如果是阿帆在这里，哪怕是阿良，都会比自己更加会说话的吧？
　　一缕朝阳破开云层，穿过脏兮兮的防爆玻璃，给两人涂上一层灿烂的金色。陈可馨这才发现，和郑帆一眼，郑锋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睫毛又长又密，笑起来时，眼眉弯弯的，中和了他过于英气的相貌。

　　“我的来历你们是不会信的……”
　　“算了，其实没什么要紧……”

　　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随即又一起停下，一阵失笑。
　　“真让人吃惊，这么小的个子，竟然能吓退多头鸟。”郑锋比了比，陈可馨刚到他肩头，“喂，一直搞得神神秘秘的，脸也不能让人看见吗？不想知道你的来历了，长相能让我看看吗？以后遇到了，也好告诉别人说，‘就是这个哥们儿，当初救了我一命。’，说起来，咱们算是哥们儿吗？”

　　迟疑了一下，陈可馨伸出雪白的手指，轻轻摘下兜帽，随即把遮挡下半张脸的防汗围脖也摘掉。
　　郑锋的眼睛逐渐睁大，被阳光刷成金色的睫毛原本眯在一起，以抵御刺目的朝阳，这会儿睁得老大，瞳孔映出清浅的颜色。

　　陈可馨不知道的时，正如在她眼中，郑锋被阳光密密亲吻，分外好看那样，在郑锋眼里，她的面容也被笼罩在朝阳中，脸颊上有如鲜桃子一般的细细绒毛也漂亮极了。

　　“……没想到，那个流言居然是真的。”郑锋张目结舌，盯着陈可馨的脸一直瞧，“你的声音……哦……是变声器。”
　　受不了他的目光，陈可馨走到落地窗前，面对外站着。留意到对面另一栋大厦的顶楼上探出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在惊慌失措的来回张望，陈可馨点了下那里：“你该回去了，你弟弟和阿良都在找你。”

　　郑锋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仍被这个消息冲击的回不过神来。
　　他走到陈可馨身旁，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这次他没敢离陈可馨那么近。

　　就在郑锋在心中斟酌回答时，陈可馨再次递给他一个耳麦：“远程呼叫器。如果你们遇到麻烦，可以呼叫我。不过，这是一次性的，就当作报酬吧。”
　　郑锋接过那个耳麦，银白金属外壳，做工十分精良。

　　“我要走了。”陈可馨说。
　　“……你去哪儿？”

　　陈可馨走到另一侧，从腰侧取出她那样看不见的武器，隔空一划，一大块防爆玻璃应声掉落，开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行的小洞。
　　她指了下更远处的残桓断壁，一些白天活动的鸟类异兽在空中盘旋。

　　“回见，哥们儿。”陈可馨回头笑笑，随即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