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做大佬》且泼墨

3、烈风

　　第二天下午，还是两点，陈可馨准时赶到交易行。

　　三个人等在柜台前，见她进来，先是齐刷刷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又纷纷把眼神挪开，仿佛要用肢体语言让陈可馨明白：我们一点都不在乎你到底来不来。
　　昨天和陈可馨打过照面的摩托头盔也在场，他捅了捅身边的一个男人，小声说：“老大，就是这小子。”
　　那男人微微点头：“嗯。”

　　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陈可馨已经大步跨到他们面前。她面前站着的三个年轻男人，个个肌肉贲张、体魄强健。尽管衣着也是灰扑扑的，但起码都很完整，“老大”甚至穿了件皮衣。毫无疑问，他们都是这座城市的强者。
　　“你好，我是队长，郑锋。”男人朝陈可馨伸出一只手。
　　这几个烈风队员都比陈可馨高一个头，但郑锋甚至更高。他的五官有如刀削斧凿一般冷峻，不过，他和陈可馨说话的时候语气堪称温和。
　　谁会和金主过不去呢？

　　陈可馨握住他的手，两只手一雪白、一古铜，两人一触即分。
　　随即，陈可馨拿出那块碎瓷砖：“这是你们找到的？我想知道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哈哈，这可不能直接告诉你啊。”
　　郑锋刚要说话，突然被第三个队员打断，他甚至向前站了一步，双手撑着膝盖微微蹲下身子，目光平视着陈可馨的眼睛，戏谑道：“十六区可没有免费的情报。”
　　另一个人不满道：“阿帆，先生在和你哥哥说话，你怎么随便插嘴？”原来是安德烈，他在柜台后边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没关系。”陈可馨说，“你们想要什么？食物？还是水？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
　　陈可馨在心里快速的计算了一下，潘多拉每天能生产足够五十个成年人食用的食物，加上之前的储蓄，现在拿出几百斤食物完全没问题。不过她没告诉郑帆，只是淡淡的说：“你报个数。”

　　郑帆啧了几声，围着陈可馨慢慢转了一圈：“很有钱，哈？你看哥几个像是缺吃的、缺喝的？”
　　陈可馨平静的反问：“那你们想要什么？”
　　郑帆微笑道：“这个嘛，你要换的是情报，不妨就拿情报换，怎么样？”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郑帆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安德烈倏的抬起头，显然也很关注这个问题。
　　陈可馨飞快的回答：“不能告诉你。”
　　郑锋挑了挑眉毛，一副早料到的样子，继续发问：“你来的地方，人们都像你一样富足吗？”
　　富足？陈可馨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简陋衣裳，她含糊的嗯了一声。
　　“有水和食物、辐射值很低？”
　　陈可馨再次嗯了一声。
　　郑帆立刻说：“那么，我们要的报酬就是：告诉我们那个地方在哪儿，怎么才能去那儿！”

　　从交易行出来，一阵骚乱引起陈可馨的注意。
　　“别让他跑了！”
　　“扒他裤子！”

　　陈可馨下意识的望过去，一群小孩正围在一块儿，一只手从无数□□伸出来，胡乱挥舞着。一片混乱中，被围攻的孩子拼命挥动拳头，竟然驱赶开人群，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小脸。

　　居然是阿狸。
　　“打、打、打死他！”一道又亮又凶的声音从巷子阴影里传来，是大嗓门的声音，他靠着墙站着，中气十足。

　　阿狸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地面，指甲盖翻开，在地上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两个人分别抓着他一条腿，把他往暗巷中拖去。
　　一线鲜血从他额头流下来，很快淌到眼前，可他不肯眨眼，死死的盯着交易行的方向。

　　昨天陈可馨拒绝了阿狸的请求，阿狸失望的简直快哭了，最后他要走了一只专治骨伤的药膏做为报酬。
　　看来药效很好，大嗓门这么快就有精力找阿狸的麻烦了。
　　最好别插手他们的事，陈可馨想，就算现在制止了这场欺侮，等她一走，阿狸仍然对付不了大嗓门。

　　鲜血滑过脸庞，滴在地上，像是阿狸的眼泪。
　　他仍然在小幅度的挣扎，似乎在无言的说：我绝不放弃。
　　郑帆突然捅了捅摩托头盔：“哎？阿良，我记得你和阿金认识？这小子一直看咱们，不会是在向你求救吧？”
　　“哈哈，怎么可能。对了，你还记得不，有一次阿金……”
　　“……哈哈哈。”

　　阿良顺势说了个段子，郑帆捧场的大笑起来，就连郑锋也微勾嘴角，笑了一下。众人的笑声立刻掩盖住街角的叫骂声、踢打声。
　　郑锋看了看天色，招呼道：“该走了。”
　　几人边走边笑，像经过一群垃圾一样经过了那群孩子，陈可馨跟在烈风小队的身后，经过街角时，阿狸的手指动了动，无力的从她的靴子旁滑过。

　　郑锋跳上吉普的副驾驶位，邀请陈可馨：“送你一程？”
　　“不了。”
　　“那明天见。”
　　“明天见。”
　　郑锋扭头瞥了一眼坐在主驾驶位的阿良，阿良一脚油门，吉普车立刻冒出一股黑烟，轰鸣着跑远。
　　陈可馨目送他们离去，面上闪过犹豫之色，最终一咬牙，转身往来路走去。

　　“你死心吧，没人会救你的。”大嗓门朝阿狸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会、会来的。”阿狸咳出一口鲜血。这句话立刻激怒了大嗓门，他立刻上前，亲自狠狠踢了阿狸几脚，仍然觉得不解气，学着陈可馨的样子，一只脚踏在阿狸的肩膀上，这才得意洋洋道：“你这臭虫，我要踩碎你的肩膀，让你痛死！”
　　他的力量不足以踩碎骨头，惹得阿狸发出一声讥笑：“蠢死了。你再怎么模仿、模仿先生，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大嗓门更加生气。他一脚接着一脚的踹着脚下的人肉沙包，嘴里嘟囔：“我才是最强的、最强的，就凭你，也配给他当佣人？臭虫、臭虫……”
　　肺里就像塞了一块大石头，阿狸渐渐喘不上气。他记得哥哥死前的样子，张着嘴，怎么也呼吸不过来，阿狸现在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了。他大概等不到先生来了吧？
　　“会、会来的……”他仍然在呢喃。

　　一定是自己搞得太脏了，所以先生没认出我吧？阿狸心想，刚刚先生看见我了，他肯定会想起我的。只是，要快点来啊。
　　街口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阿狸勉强睁开充血的眼睛，是先生来救他了！
　　大嗓门懒洋洋的说：“啊，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没办法，最近城里流行收石头，稍微大点的石头都找不到了。”
　　“给我，我要亲自来。”
　　大嗓门随即蹲在阿狸身旁，攥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朝阿狸的头部袭来。

　　被石头砸死的人，脑浆都会打出来，先生能认出面目全非的他吗？他并不奢求先生帮他报仇，只希望先生能记得他、记得有个叫阿狸的人，曾经奋不顾身的帮过他。
　　我多想、多想看看外边的世界啊……
　　下辈子、一定、一定要和先生一样，那么强大……
　　阿狸慢慢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发生，阿狸勉强睁开眼，看到一双皮靴停在他身边。
　　“为什么打人？”陈可馨抓着大嗓门的手腕，冷声问他。
　　大嗓门呆了一下，立刻嚷道：“你管得着嘛……”
　　陈可馨冷冷的说：“肩膀好了？如果不是他要了那管药膏给你，你半个月也下不了床！滚！”

　　孩子们一哄而散，等纷乱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子深处，陈可馨方才蹲下身，柔声问：“你还好吗？”
　　阿狸脸上都是血，泪珠不住的从眼角滚落。他抬起纤长的睫毛，十分微弱的点了点头。
　　陈可馨叹了口气：“我想了想，家务活什么的，好讨厌啊。昨天我又摔了一个盘子，果然还是需要一个佣人。你还愿意做我的佣人吗？喂喂喂，你别哭的这么凶啊！你能站起来吗？哎哎哎，逞什么强啊，来，我扶着你。走，回家喽。”

　　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慢慢向城外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不远处，几个人站在一扇窗户后边，目送他们远去。
　　“说不定是逃跑出来的女人。男人谁会这么感性？还专门跑回来救人。”
　　“我看不像。个子是不太高，但也比女的高啊。况且胸还那么平。”
　　“也有道理，伊甸园条件那么好，谁肯出来？”
　　“听说跑起来快得很，女人能行？说不定是从什么秘密机构里出来的。”

　　有人朝另一边的高大身影喊道：“队长，你别光看，也说句话啊？”
　　郑锋没接话，他盯着陈可馨的身影渐渐远去，指尖下意识的碾了碾。那种柔软滑腻的触感仿佛仍然停留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