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雨铃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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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便是过去了。”江楚阑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样的话，身为造物主的他安排了一切，但是因为没有切身体会，所以永远不会懂得书里人物的痛苦难过。
“过去二字何其轻巧。”莫楚洵自嘲般地笑，眼角的泪终归是缓缓地流下，“你何尝不是这样，要不然也不会杀害那么多望属国的皇族了。”
莫家四十七人死刑，而偏偏望属国皇族死了四十七位，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刻意报复。
“我与你不同，我的身上没有祁山派，没有天下苍生，我不是救世主，不会用正道两字束缚自己，想杀便是杀了，谁奈我何？”江楚阑回答，语气很是狂妄不羁。
莫楚洵看着他眉眼见化不开的戾气，心知他这样下去很危险，有堕入魔道的趋势，不由得无奈，“这世间谁活得洒脱，越是离经叛道骨子里就越是被人约束，他们的道……都偏离了啊。”
“你做事从来不顾及后果，因为你觉得自己无畏无惧，只是……”莫楚洵顿了顿，复又道：“你也有软肋，谁又与谁不同？”
江楚阑没有回答，他这一生孑然一身，自然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约束。可他不是冷血冷情，只是他的重情重义给了别人。
当年莫嫣然只是将他带回了莫家，给他一处安身，江楚阑回报的是筹谋奔波，负尽天下也要让她重生。
软肋，莫嫣然是，江阿娘也是，她们在他最落魄最艰难的日子给了他一点温暖，就足够他用命来回报。
“是啊，谁又与谁不同，都是凡人罢了。”江楚阑喝了一口茶，只觉得今年采买的云雾茶很是难喝，苦涩萦绕在舌尖，再慢慢地往整个喉咙蔓延。
“你想去便去吧，我也拗不过你，这个世上能让你有些理智的，也就只有楚楚了。”说起妹妹的名字，莫楚洵到底脸色柔和了些，那个时候莫家活下来的人不多，能够在淮安的乐坊找到她，已然万幸，可是她现在又……
“放心，嫣然会醒来的。”说起莫嫣然，江楚阑的眉间的戾气也消散不少，温和了许多。
莫楚洵不知道他是用顾燕辞养蛊来救人，只是单纯地以为他又寻来了旁门左道，“嫣然可能也不希望你如此这般……”
“宇珩，我还是想试试，没有那么快死心。”江楚阑执意如此，谁又能够阻止他？
“随你吧。”莫楚洵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嘱咐了他几句，让他平时多注意身体，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要逞强。
江楚阑一一答应了，觉得莫楚洵很有当老妈子的潜质，不过也是管着一个大门派呢？平时不多操点心能行吗？
告辞了莫楚洵，江楚阑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打算使个传音术召集弟子，然后挑那么十几个人一起去发生疫病的地方，顺便让宁陵轩准备药品符咒分发给弟子防身。
谁知道他一回到寝殿附近，就看见一个青色的人影在前边练剑。
虽然江楚阑不知道他舞的是什么剑法，但是感觉到剑法虚实结合变化不一，刺，挑，劈，砍，削样样都是剑风凌厉，力道十足。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①
江楚阑就这样驻足原地看着那人舞剑，猎猎广袖随着他的动作舞动，腰间悬挂之物相互抨击发出玲珑响声，一影一响互相交和，带来视觉听觉上的极致享受。
秋叶宛若断弦之蝶纷纷扬扬地落下，随着他的剑风飘荡，场面倒是极其地美妙。
如此潇洒飘逸的动作再配上顾燕辞那张倾城绝艳的脸，江楚阑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华光都要为他失色。
走了一会儿神，只见顾燕辞舞剑收势，将那柄剑利落地收入剑鞘，打算回寝殿休息，却看见江楚阑站在不远处，不由得俯首作揖行礼到：“师父好。”
江楚阑回过神来，他想拍自己脑袋几下，怎么又看着自家弟子兼儿子走神了，真的没办法，他这个颜控的毛病吃药都治不好，要怪只能怪顾燕辞长得太好看了。
他对自己的癖好感到羞耻。
虽说心里羞恼到想把自己砍成好几段，但戏这个东西还是要演下去的。
他努力做到目不斜视，不去看顾燕辞的脸，保持高冷范儿说：“下盘不稳，招式虚浮，华而不实，力道不足，都是剑法的死忌。”旁敲侧击顾燕辞的剑法还存在这些缺点，让他好好改进。
不要问江楚阑这个连剑法是哪路都看不出的人，为什么能够挑出那么多缺点，他手里握着《三界楚歌》他就是神，随便从书里扒拉一段某教某派指导顾燕辞的话就可以瞎糊弄了。
顾燕辞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仔细地听着江楚阑的教导。
“多谢师父。”末了，顾燕辞轻声道谢，只是一日不见，他对江楚阑的隔阂似乎又多了很多，语气里淡淡的疏离。
江楚阑这个七窍玲珑的人不可能听不出来，估计又是想起之前原身对他的种种虐待，觉得他表里不一两面三刀，不该轻易相信他原谅他，还是保持警惕一点的比较好……巴拉巴拉一大堆。
【顾燕辞内心戏那么多的吗？】凌柒弱弱的声音从他的脑海深处传来，【小说里边的顾燕辞前期明明善良耿直，哪像你说的那么小心眼又多疑？】
“你个笨蛋，善良耿直那是三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半黑化男主。就算真的是天真活泼善良可爱，也不是对着我们好不？”江楚阑对于这个傻白甜的猫妖很是无奈，它这么蠢萌是不是一条小鱼干就可以哄走了？
凌柒对于江楚阑叫它“笨蛋”这件事很是不爽，反驳道：【请主人把“我们”两个字改一改，他的黑化只是对着你，跟本喵没有关系。】
“是是是，好好好……”江楚阑敷衍道。
他又从自己的记忆里边挖出了点渣渣来指导顾燕辞，他一脸认真地听教，看他那个认真劲儿江楚阑有些怀疑要是自己说歪了，顾燕辞会不会学歪……
就凭着要教导顾燕辞这个事，他也要努力学习啊，就他现在这个半吊子水平，以后原身百千仇家找上门他就等死吧！
对了，说了半天江楚阑终于想起了十月初一的事。眼下虽然用了凝寒石压制阴蠡，但到底指标不治本，所以他前些日子遍寻古籍，终于找到了缓解阴蠡的办法。
不周山之西有一座不死火山，名为离凤，常年被凤凰涅槃落下的凤凰火环绕，生长着一种离寇草，这种草性温，可以使阴蠡陷入沉睡。
这样，即使取不出阴蠡，也不必担心它伤害到顾燕辞了。
而那不死火山上的凤凰火，会在十月初一那一天熄灭一个时辰。因为十月初一是下元节，名为水官解厄日，在这一日水鬼水崇什么的法力会翻十几倍，厉害得很，估计就是它们的水气压制了不死火山的火气，才换来这一个时辰的平静。
落寇草生长在凤凰火最粹处，也就是子时前燃烧着一抹火的地方。因为落寇草离了凤凰火会立刻枯萎失去效用，所以一等业火渐熄就要上山，待到子时一到，环绕落寇草的凤凰火熄灭，就要立刻采下它。
但凤凰火不似凡火，江楚阑写小说的时候没有写到这个玩意儿，他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扑灭。他只知道这个凤凰火一燎到身上，就连皮肉都会燃烧出淡蓝色火焰，弄不灭就只能活活被烧成灰烬了。
所以怎样采取落寇草，才是最困难的部分。江楚阑没有办法，只能尽力一试，成败看命。
离凤山在祁山的西方，他现下要去东南方的乡镇解决瘟疫，一东一西，这样就扯开了更大的距离。且不说解决瘟疫需要几天，光是御剑过去一趟就要一两天，要是不御剑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在水官解厄日之前赶到。
头疼，他还要带着一个不会御剑的顾燕辞啊，要是御剑技术垃圾了，顾燕辞一眼识破问他为什么御剑水平退步那么多，他要怎么回答，跟他说御剑速度缓慢姿势不稳是乐趣？
呵呵……鬼信！到时候顾燕辞不一眼看穿他是假货就有鬼了。
算了算了，回去继续不眠不休地训练御剑吧！
“近日祁山东南方的乡镇发生了一场瘟疫，为师要随柳前辈等人前去镇压瘟疫。”江楚阑如是说，顾燕辞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然而下一句话就解答了他所有的疑惑。
“需要带上几名弟子，你且下去收拾一番，明日随我等一同去吧。”
“弟子也一同去？”顾燕辞反问，似乎不能理解江楚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楚阑点了点头，他不放心把顾燕辞一个人留在清雅峰上，毕竟上次秦至臻那件事闹得挺厉害，那群受罚的弟子心里肯定愤愤不平。
虽然他现在的身份跟以前大大不同，但秦至臻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加上有众多小弟和法宝，顾燕辞对上他们怕是会吃亏。
而且落寇草即炼即服，药效最好，所以他想把顾燕辞带过去离凤山。
“弟子遵命。”说罢，他低头作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雨铃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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