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爱情》白子画的爱女

4、同学聚会

　　星期五晚上的同学聚会，安娜如期而至，看到阔别许久的高中同学，看到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个个人到中年、脸上都有了岁月的风霜和印记。赴宴的男同学很多都有了“啤酒肚”、谢顶，女同学也身材发福、走样。只有她这个曾经的学习委员，还保持着姣好的容貌和清新的气质，让她在一堆中年男女面前颇有几分“鹤立鸡群”之感。但这份自得，她不敢表现出来。
　　安娜一边和同学们寒暄，一边内心很是焦急——因为她没有看见刘波。说好了刘波会来，怎么还没有来？她的内心开始变得焦灼、烦躁，只是不敢表露出来。
　　忽然听见爽朗的笑声：“对不起，路上堵车，我来迟了。”随着门被推开，一个容貌英挺俊逸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好像天生自带一股光芒，让众人的目光齐齐被他吸引。
　　在看到这个男人的刹那，安娜好像停滞了呼吸，时间好像亦从此刻停滞了。隔着二十一年的光景，安娜依然能够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小半辈子的刘波。她的“沃伦斯基”回来了。
　　刘波的容貌跟年少的时候，变化不大，只是随着岁月的更迭徒增了一份儒雅和沉稳的气息。他的面庞白皙，五官端正。剑眉凤目，鼻子最是好看。那般笔挺端直，是最标准的希腊鼻，好像雕塑一般精巧。红润饱满的嘴唇，胡子刮得很干净。他穿着一套咖啡色的西装，里面的衬衫雪白，脚下的黑色皮鞋锃亮。
　　刘波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餐桌上的人们：“对不住，各位老同学。本来打车想快一点儿，结果堵车，起大早赶晚集。我认罚，我自己罚酒三杯。”刘波说着，把目光看向了安娜。那个目光如此炽烈渴望，哪怕中间隔了二十多年，但那目光中所透露出来的强烈情感，都无法掩饰分毫。安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心跳却更加快了。
　　“先别喝酒呢。我提议，让咱们的班长和学习委员抱一个，好不好？”小将起哄道，周围的同学纷纷叫好。
　　安娜嗔怪着扭捏起来。刘波倒很大方，径直走到安娜面前：“安娜，好久不见。”说完将安娜紧紧抱在怀里。初冬的天气已有几分严寒，可在刘波怀里的安娜却感到如此温暖。那个拥抱她等了很久、很久，此刻这个怀抱如此温暖、踏实，让安娜竟然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这种幸福的晕眩感，让她有些发抖，刘波又暗暗用力搂紧了她几分。
　　周围的同学默许地看着他们拥抱，谁也没有说上一句话。在他们心里，他们一直固执地认定，刘波和安娜是天生一对，是最契合、最应该成为夫妻的一对。可是造化弄人，让人唏嘘扼腕。现在二人终于重逢，他们这些老同学应该成全他俩。所以安娜和刘波的拥抱，在旁人看来是天经地义、本该如此的行为。
　　拥抱过后，刘波缓缓放开安娜。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他勉强掩饰道：“外头太冷啦。喝口酒暖暖身子。”说完，他仰脖喝了三杯酒。
　　众人落座，开始闲话少年时代的趣事。蒜头打趣道：“沃伦斯基，你以前不是说要考‘裤子大’（中国科技大学）吗？怎么考了北大？你的美国导师怎么还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呢？”
　　刘波沉吟道：“当初是想考科技大的，可是那年恢复高考，北大物理系的师资比科技大更好，就考了北大。后来北大毕业，国家公派留学，我报考的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导师很看好我，选我做了他的学生。前几年，我一直跟着老师搞科研。只是这两年才有了自己的专属实验室。”
　　安娜听着这些，内心满是失落惆怅。最初他们两人在学习上是齐头并进的，可是现在俨然他们早已不在一个层次上。因为怀了多多，她错失了上大学的机会。一步错、步步错，再也赶不上刘波的脚步了。她有些自卑和伤感，紧抿着嘴唇，不想泄露心底的情绪。
　　“沃伦斯基，你上大学前就离婚了。咋没在美利坚找个洋媳妇？”三窝问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错过了一个人，你才会明白，那个人在你心里有多重要，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小将，上学那会儿，你和桃花就是前后桌儿。那时候，你俩就老打架、拌嘴。结果拌着拌着嘴，就成两口子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刘波说完，看似不经意地瞄了安娜一眼，安娜看见刘波的眼眶红了，泫然欲泣。
　　“嗨，我和桃花这辈子就是冤家，吵不散也打不散。天天拌嘴吵架，还得这么过下去。习惯了，也离不开她了。”小将说着，拧了桃花的脸一下。桃花笑骂道：“德性！少喝点儿酒。喝醉了，我可不管你，由着你睡马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还是给小将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小将嘿嘿笑着。刘波更觉失意悲凉，他一仰头又喝下一杯酒。
　　这场同学聚会，就在说往事、诉今愁的牢骚感慨中，不知不觉度过了。酒足饭饱，众人纷纷识趣骑车的骑车、坐公交的坐公交，只剩下刘波和安娜。
　　“就让我们的班长送学习委员回家吧。你们再好好唠唠，我们先走了。”蒜头冲刘波一挤眼睛，然后蹬上自行车骑远了。
　　“我送送你吧。”刘波说完，习惯性地站在安娜的左侧。那是他们少年时，刘波就形成的习惯。总是走在安娜的外侧，保护着安娜。二十多年了，这个习惯还保留着。
　　安娜喉头哽咽，满腹心事，终于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