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成疾》李何恩

28、第 28 章

　　所幸之后的两天，蒋爸爸的情况日渐好转，顺利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在普通病房内康复了两日，蒋爸爸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已经可以进食和说话了。
　　司念每天都抽空到医院来看看，一是探望长辈，二是不放心蒋维安。她来的时候总要找点借口，要么是同事们请她代为问候，要么是公司买了花篮和水果，要么是伍迪交代她来跟蒋维安商讨行程。眼看着蒋维安的脸上有了笑意，司念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这天，她又带着一个可以充当借口的剧本来到医院，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蒋妈妈在夸奖她。人漂亮、有教养、年轻有为、办事不紧不慢的很妥帖……听起来她特别喜欢司念，搞得司念不好意思进门了。
　　正巧有个护士要进来送药，看到司念站在门口，问：“你是病人家属吧，怎么不进去？”
　　司念红着脸进了门，蒋维安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司念脸上挂不住了，本来是来陪他的，这会儿非要拧着来。“叔叔阿姨，我那边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好呀好呀，你先去忙吧。”蒋妈妈说，“你们工作都很忙的，我知道，这几天是你有心啦！”
　　司念的本意是要泼一泼冷水，拉开一点安全距离，结果蒋妈妈这么一说，倒让她更不好意思了。
　　蒋维安憋着笑说，“我送你吧。”
　　“不用了。”司念拒绝他。
　　可蒋维安还是轻推着司念的背，和她一起离开了病房。
　　到了电梯门口，司念故意拿出公事公办的客气说：“你留步吧。”
　　蒋维安也不说话，只是等电梯门一开，就推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到了地下车库，司念说，“不用送了。”
　　维安也不说话，跟着她一起找到了车。只是等司念坐近主驾驶位时，蒋维安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你要去哪？”
　　话音未落，蒋维安就扑了过来。
　　一个很长很长的吻。
　　当蒋维安终于离开她的唇，她还没平复自己的呼吸，就看到蒋维安露出一个透着点坏的迷人微笑：“司念，我不信你不爱我。”

　　司念逃回公司，以为自己可以静静，伍迪却不请自来，钻进她的办公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司念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不耐烦地问：“你有事儿没有？”
　　“你跟蒋维安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你没眼睛，不会自己看啊？”
　　伍迪撇了撇嘴。“我真没看明白。”
　　司念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叹了口气，其实她自己也是不清不楚的。
　　“我跟蒋维安肯定不合适……”
　　伍迪看不得她丧气的样子，“只要你爱他，哪有什么不合适。”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要不是他家里出了事，我本来已经决定要结束这种纠结的关系的。”
　　“你不知道，我知道。”伍迪踱到她身边，倚在她办公室上，胸有成竹地说。“想想晏清他妈去世那会儿，他更需要陪伴和安慰，你是怎么说的？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靠近，既然不能长久陪伴，就不能给他希望。还搬出什么一以贯之的价值观，对爱情最起码的尊重……”
　　司念听得小脸通红。
　　“现在，要么承认你双标，要么承认你是爱上蒋维安了，选一个吧。”
　　司念扶额，有点恼火伍迪拆穿她，又有点感谢他直言不讳。
　　伍迪看她无言以对的样子特别舒坦，一边满足地向外走去，一边拿腔拿调地重复她曾说过的话：“做人要有一以贯之的价值观……”

　　当晚蒋维安拎着一个行李箱来到司念家，司念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门打开了。蒋维安二话不说就进门，换鞋、脱外套。
　　见他开口，司念以为他要就前些天的事发表一番高见，没想到他却说：“你吃饭了吗？”
　　“吃了。”
　　“吃什么了？”
　　“牛奶和麦片。”
　　“那是早餐吧？”
　　司念点点头。
　　“现在都晚上七点了！”蒋维安气急败坏地说。走进厨房，戴上围裙开始做饭。青椒、瘦肉和香菇切丁，加入姜片和调料腌制，随后爆炒做卤。
　　司念看到蒋维安在厨房里忙碌，怀疑他的海马体是否具有手动调节功能，是不是真的把她做的那些伤人的事、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忘了。她还没想好是不是允许他闯入自己的生活，可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再开口伤他。尤其是这个在灶台前为她下厨的男人，帅得可以和舞台上的他媲美。
　　蒋维安一回头，正好捕捉到她这个含情脉脉的注视，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来。司念想躲，他却眼疾手快地把她挟持在冰箱和自己的两条手臂之间。
　　“司念……”他用鼻尖轻扫她的鼻尖，“我好想你啊。”
　　司念被他突如其来的柔情弄得不知所措，手上好像有电流穿梭。
　　“我走了一个多月，你想我吗？”
　　司念发现他的记忆里好像真的跳过了最近的几天。
　　他忽然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她吓了一跳。“干嘛？”
　　“这是惩罚，快回答，想我吗？”他霸道得很可爱，司念只好点点头。
　　没想到他又轻轻咬了一口，“这次是奖励。”
　　说完就走回灶边忙碌。饭菜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一向胃口平平的司念忽然觉得肚子好饿。
　　炒好了卤汁，蒋维安又煮了碗面，里面放了几片青菜叶，淋上卤汁，就是一碗极香极香的青椒肉丝面。
　　司念觉得自己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由衷地称赞了两句，蒋维安笑得跟得了金像奖似的。不过他煮的多，司念实在吃不完，他把司念剩下的拿过来，一口气吃完了。
　　两个人一起吃完饭，蒋维安洗碗，司念就在一边陪他聊天，两个人聊到了巡演上的表演和现场互动，蒋维安惊喜地发现司念熟知他每首歌的表演情况，了解他现场互动的细节。他猜到她看了他每场演出的视频，她却说这是工作需要。
　　“巡演结束了，你给我什么奖励？”蒋维安旧事重提。
　　司念为他的念念不忘感到无奈，“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要你家门锁的密码。”
　　司念和蒋维安对峙了数秒，司念败下阵来。说：“1401”。
　　蒋维安欢呼一声，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她抱得高高地转了几圈。

　　蒋维安春风得意地来到公司，却发现相关工作人员的情绪都很焦虑，原来大家都是被他和郑浩然的绯闻闹的。两个人明明没有交集，但粉丝应是能找出蛛丝马迹。如果说第一次绯闻爆炸是因为《薄雾微光》尚在宣传期，那这一轮绯闻升温可能要归咎于蒋维安的迅速蹿红。
　　不管什么原因，任由绯闻疯长，对蒋维安的发展肯定有诸多不利，有人要给他炒作一轮异性绯闻。伍迪想炒自己公司近期正在推的林小林，但大家都说这假得太明显。
　　“不如你睡粉吧。”有人开始出馊主意了。
　　“那怎么行啊，我可是有女朋友的。”蒋维安。
　　“那就曝光你女朋友吧？”
　　“我看行。”蒋维安乐了。
　　“行个屁。”伍迪说。
　　蒋维安没言语，却已经存了公开恋情的心思。

　　在两日后《西伯利亚的秘密》的开机发布会上，有媒体问到：“这部片子要辗转内蒙古、泰国、西伯利亚等地拍摄，时间比较长，条件比较艰苦，怕不怕。”
　　蒋维安笑道：“艰苦倒不怕，只是怕思念……家人。”
　　他这个“思念”拉了个长长的尾音，任谁也能听出刻意的成分。刻意到蒋维安和郑浩然的“cp粉”立刻像过年一般欢庆。
　　司念很庆幸有郑浩然这个无辜的人给他打掩护，但还是第一时间打电话去质问蒋维安。
　　“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了？”蒋维安装傻。
　　“我看你是这一向顺风顺水，得意忘形了吧？”
　　“怎么得意忘形了？公司运营主管都说，我应该公开恋情，冲掉我身上和郑浩然的绯闻。”
　　“他们已经在寻找合适的人选了，会策划周全帮你炒一轮异性绯闻的。”
　　“司念你不觉得自己特可笑吗？我有女朋友，为什么要去炒绯闻呢？”
　　“因为我不想被媒体骚扰，被你的粉丝议论。”
　　“可是你跟我在一起，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谁说这是早晚的事？”
　　蒋维安愣了一下，“不是，司念，你什么意思啊？我们难道永远不公开吗？”
　　司念没吭声。
　　蒋维安喉头一紧，一句话未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还是你根本没有想过跟我‘永远’？”
　　司念沉默了，她不想骗他，小声说：“我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维安，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蒋维安已经出离愤怒了，大声道：“好啊，走一步算一步，我的第一步就是公开。”
　　“蒋维安，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我爱你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见光的爱情到底是什么狗屁爱情？！”
　　司念沉默半晌，说：“你说的对，不能见光的爱情不是好爱情，那我们就分手吧。”

　　第二天蒋维安在机场遇到粉丝盘问：“你思念的人是谁？是郑浩然吗？”
　　蒋维安直接回答：“不是，我有自己喜欢的女生了。”
　　公司里的舆控人员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伍迪，伍迪气得拍桌子瞪眼。蒋维安已经上了飞机，手机关机了，伍迪只能冲进司念办公室要个说法，结果发现司念也没来上班。他打电话给司念。
　　“怎么了？”司念的声音有点鼻音。
　　“你跟蒋维安打算公开恋情吗？”
　　“你说呢？你有脑子吗？”司念嘴巴毫不留情。
　　“我就是问问……我也知道你不会冲动。”伍迪连忙示弱。
　　“以后不要打我电话找蒋维安。”司念烦闷地挂了电话，结果伍迪很快就找上门来。
　　一开门，伍迪就看到司念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昨晚哭过。
　　“吵架了？”
　　“分手了。”
　　“分手啦？这么快啊？”伍迪惊倒。
　　司念懒得理他，往沙发上一摊。伍迪看到茶几上一支空了的红酒瓶。皱眉道：“你现在不是在戒酒吗？”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伍迪无奈，从冰箱里拿了点冰块，裹在毛巾里拿过来，死乞白赖地帮她敷眼睛。
　　“蒋维安那小子在机场跟粉丝说自己有喜欢的女生了。”伍迪试探着说了一句。
　　“你们不是准备给他找一个绯闻女友吗，赶紧找一个呗。”
　　“其实吧，把你们两个的事情公开也未尝不可呀。”
　　“你脑子有病吧？我为什么不敢公开，你不知道吗？”
　　“你先别发火啊。”伍迪说，“我仔细想过了，你进过监狱的事咱们完全可以站出来解释啊，你是因为偷了申阅的骨灰才被捕，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吧？你是被申阅的父母设计陷害，才背上了盗窃罪的污名，对吧？他们说你偷了价值十二万的骨灰盒，是个人都能听出这是想要坑你的借口。你怕申阅父母知道你就是‘阮阅’会阻挠你的事业？他们早不是当年位高权重的人了，我听说申阅他爸已经因为渎职下马了，咱们也不是当初毫无还手之力的学生仔了，还怕他们什么？”
　　“我当然怕，我怕他们会找到蒋维安，告诉他他跟阮林昊有多像。只要一张照片或者一段视频，他们就可以置我于死地，你明白吗？”
　　伍迪看她用了“置我于死地”这样强烈的字眼，已经知道她对蒋维安用情颇深，他心里憋闷不已，咬牙道：“他们做得还不够吗？他们把你送进大牢，给你安上盗窃罪这样的污名，拿走你一根手指，打聋了你的耳朵，还不够吗？我们就毫无还手之力吗？”
　　司念被他触动心伤，眼含愤怒道：“你知道最好的还击是什么，就是我们一起推动同性恋婚姻合法化，让他们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着自己的噩梦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