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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永遇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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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华一听,瘫软在地,冷汗直冒,人几乎已吓呆,牙齿不住打颤,正欲开口,只觉腕间一痛。
家丁竟是腕力奇大,瞬间将他右手脱臼,举刀挥下。
王庭华的右手电光火石间被砍了下来!
青郎与李瑞俱是心底一沉。李琰却好整以暇地欣赏王庭华痛苦扭曲的五官与惨叫。旁边一众世家子弟哪里见过血,见李琰敢说敢做,早已吓得瘫在了地上,不住哆嗦。
“本王饶你一命,单要了只手,谢恩吧。”手指了那个家丁,“拿去喂狗。”
此刻众人都领教到了,这李琰狂妄到了何等地步!这一刀下去,王庭华算是个废人了!
李瑞握扇的手一个不稳,把扇跌了下去,扇坠一声脆响。他也没料到李琰真敢砍,旁人就罢了,这毕竟是国子监生,即使他不把国子监放眼里,那还有个钱广义呢!御史大夫!这可非把李琰参死不可!
客是他请的,纵使皇帝不忍动他亲弟,难道会放了他?这般一想,冷汗也直刷刷冒下来,见王庭华已疼得昏死过去,脸色煞白,血染了满身,忙摆手道:“快去叫大夫!别死了!”老板已吓呆,听此话忙跑去请大夫,几个世家子弟忙不迭起了,围上王庭华,帮他止血。
李琰全然不管,施施然转身走向青郎,面容和煦,拉起他的手,“怎么样,没事吧?”跟李瑞招呼一声,“五弟,我们先回了!”李瑞只得弯腰行礼,心底只对这善后差事叫苦不迭。
青郎神色木然,李琰生怕把他吓到,只不住安慰,青郎却越听越遍体生寒。一路只揣着袖子,低头不语。
李琰喝多了,现下头靠在青郎肩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明摆着李琰为他出头,但行事……也太骇人。倘若皇帝知道,亲弟为了一个男宠,废了一个国子监生,给了钱广义一巴掌,会不会把他……
青郎越想越心惊。他的存在,除了李琰和整个庆王府,也就李瑞知道。李瑞为了依附住李琰,自然不会把他供出来,可若是为了保自己的命呢?
不会,若他把自己拱了出来,那李琰也不会让他活了。
青郎低头看了看李琰,李琰浅鼾阵阵,眼眶周围泛着潮红,论面容,李家的人都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先帝在时,李琰尚没有这么狂,与一般的纨绔无差,颇得京师闺中少女青睐。然如今他行事如此荒唐,即使有皇帝罩着,他又能逍遥几时?若哪日他倒了……自己又能去何处?
青郎又想起了在教坊待的日子。心头苦涩,遂扭头望着窗外。
第二天果不其然,皇帝身边的太监来请李琰了。
李琰刚踏入书房,便见屋里跪着钱广义,嘴角扯了扯,嗤笑道:“钱大人好。”钱广义两眼通红,眼见李琰,气得不住发抖。
“混账!还不跪下!”李珺面有怒容,一拍桌案。李琰顺从屈膝跪下,“给皇兄请安。”
“你昨日干了什么好事!”李珺踱到桌案前。“那竖子口出狂言,辱骂臣弟。”李琰语气平淡,斜眼瞧着一边,似乎真受了莫大委屈。“陛下圣明!庭华那孩子素日待人谦逊有礼,怎会对庆王殿下出言不逊呢!”钱广义染上了哭腔,这两人竟是争着卖惨相。李珺一个头两个大,平日李琰混闹,他也就压下去了,这次不同,扯上了国子监和御史,他反而不好护着。
“你素来矜贵,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李珺又转回书案前坐下,“不过几句酒后胡言,你就废了他的手?”钱广义也算老臣了,哭的一把鼻涕,“陛下!妹夫将庭华这孩子送京来秋试,那孩子日日苦读,臣也对他寄予厚望!可曾想,不知怎的得罪了庆王殿下啊!”见李珺有些动容,继而道,“庭华那孩子也是一心想入朝为君分忧,谁知道那日醒来,几番要寻死,臣实在,实在……”钱广义喉咙梗着,说不出话来。
李琰听得只觉好笑,老头子还挺会编的,“钱大人说笑,若不是那厮不学无术,整日斗鸡走犬,怎会与他那些狐朋狗友在酒楼遇见本王,青天白日,仗着喝高就敢来调笑本王?可见没把本王放眼里。也不知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钱广义还要再辩,只见李珺一个茶杯飞去,砸在李琰前胸,泼了一身茶水。“你给朕闭嘴!”
李珺脸色极其难看,上次良田一事他睁只眼闭只眼揭过了,谁知他反而更不知收敛!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把庆王带下去!打二十大板!”越看李琰越来气,索性把刚添上的杯子又摔了,“上次一事,除去归还的良田,你那庄子全部充公!此外罚俸一年!”李琰趴在地上不动弹,也不说话,李珺朝外喊到,“先拉下去!”门外德喜公公吓得躬身进来,把李琰请下去了。
他反正无所谓,那些人也不敢下真手打,二十板子不痛不痒。
“钱爱卿。”李珺扶着头,“这次委屈你了。”钱广义趴在地上只言不敢,“一会朕让张太医跟你回府,王庭华那孩子……若有真才,朕必不会使明珠蒙尘。”又赐了各种药材金银,钱广义千恩万谢了。
彼时李琰打好了板子,不用人搀扶,几步又蹦进了屋子,笑道:“皇兄。”李珺看了他一眼,“你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李琰嘿嘿几声,凑到跟前,“皇兄,庄子还我呗?”“你干出这样的事,还敢跟朕讨价还价?”李琰磨了好久,李珺只是不应。
“你跟李瑞去的?”李珺抿了口茶,“连他一起,也罚俸一年。”见李琰嬉皮笑脸的,补了一句,“给你们长记性,日后再敢有此事,朕一并重罚。”
“那,臣弟告退了?”李珺按着太阳穴,摆手道:“滚滚滚。”见李琰走了,沉思一阵,低声对德喜吩咐,“传辛付超。”
之后几日,李瑞来看了李琰几次,从他口中得知,那王庭华的父亲原正是被李琰抢了田的王庄主王宗,那王宗闹着要到京城来告御状,结果李珺旨意一下,下面的官府自然都是帮着李琰,王宗只能咬牙受了。
李琰听此,拨着茶,“布衣之怒而已!”李瑞只可惜道,“看来是无福观一观二哥的庄子了。”“怕什么,皇兄迟早要还我!”
这边兄弟二人喝茶说话,青郎就在屏风后看书,原想何时出门再去瞧瞧黄昱,结果出了那事,李琰不许他独自出门了。
“叫周括来。”辛付超一进大堂便对一个侍卫吩咐,大步走近内间,取出一个匣子,摸出几封信和一枚护心玉。
周括至,在门口恭敬行了礼,“辛叔。”辛付超回头望了他一眼,“陛下要我去一趟眉州,你留在京师。”周括眉头皱了皱,辛付超又补了句,“仔细看着。”
周括显然满腹狐疑,但答得干脆利落,“是。”辛付超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这孩子他看着长大,又被他父亲托孤,辛付超早已视如己出,“上次蛇伤好了吗?”周括此时才笑了起来,“早好了,不碍事。”
堂外开着连翘,白墙相衬,花开得热烈,枝若垂金,辛付超盯了一阵,喃喃道:“再快,也得到年末了,到时候殿试,万寿节,都得麻烦你。”周括也看着花,“我自会向孙哥请教。”“你聪明,凡事需细思量。”又嘱咐了几句,周括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