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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毒蛇 ...

  •   “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

      巽娘抱着手站在一边,端详着这个不速之客。见他模样清贵眉眼风流,不像是甚江湖中人,开口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楚浔走至宋尘身边站定,风过长街送来他身上微苦的木叶清香,却是让宋尘浑身灼热的感觉消减了一些。她缓缓吐气调息,稳稳压住了体内那股躁动的气流。

      “闲人。”楚浔道。

      巽娘面露凶光,恐吓来人:“闲人莫要惹闲事!”

      “我也不喜欢别人管我的闲事”,楚浔轻轻笑着,语气却是森冷的:“我来接我的朋友,劳烦让路。”
      巽娘自是不会答应,手中软鞭甩出,掠做一片银风,直罩楚浔二人要害。

      宋尘正要出手,楚浔比她快一步,手里折扇利落如电,四两拨千斤的挡回那迅猛的一鞭子。

      所谓:风非扇中出,问风本何从?
      风亦不自知,当复问太空。

      “你们如此心急要带她走,莫非八乾门中之事已经发展到非同小可的地步了?竟能让一向水火不容的二位合同出手。”

      楚浔当风而立,冷声诘问。

      巽娘心里一跳,复而又打量起这个神秘莫测的陌生男子,却还是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路子。而他却能随口说出自己门派中隐秘的倾轧争斗。

      这不是神秘,而是危险。
      “巽娘帮我!”

      巽娘杀心已起,却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尖啸。

      巽娘暗骂自己这同伴的拖累——逝水公子被人斩断了引线如同残废,阿木没了这傀儡也不过是截两尺高的木头,今日所图之事只能无功而返。

      现在的阿木被切断了线引,相当于被拆掉了关节,阿木看了看逝水公子,他的手肘脚踝也尽是血红,就像一件完美的瓷器裂了缝隙。

      “你还在做什么!等着被他们擒住么?”

      阿木声音喑哑,逝水公子是唯一和他默契配合了多年的傀儡,此时被人毁坏已经让他斗志全无。

      “门主真不该让我带着你这个废物!”

      巽娘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飞身抱住逝水公子腋下将他带起,又是狠狠一脚将阿木踢起来,夹在自己臂弯,翻身跃上屋檐,无影无踪的就行了数百米远。

      “你什么意思?就非得在外人面前闹得一副难看模样吗?做戏都不会吗?难怪江湖上都说你榆木一般,只晓得杀人!”

      阿木此时满腹的怨气,头被压在巽娘胸口上也动不了,只得一直碎碎的骂着。
      “你哪像个女人啊?咋们回那什么楼去,让那里的头牌姑娘教教你怎么长胸罢!”

      阿木刚说完,就觉得下巴灌进来了一阵凉风,刚想张嘴骂人,才知道自己下颌那块机件被人拆掉了。

      “……”
      “!!!”

      阿木努力扭了扭头,让自己愤怒的双眼看向巽娘线条硬朗的下巴。

      巽娘俯视着阿木,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挑,嘴角满是嘲讽。
      “……你个臭婆娘你把我下巴扔哪儿了!!!”

      巽娘尽量从阿木因愤怒而爆睁的双眼中读出了这么一句。
      “他们还跟着我们。”

      巽娘淡淡道。

      几十米开外。

      宋尘和楚浔各使轻功,追寻着前面疾行的一抹青灰身影。

      “宋姑娘想到其中什么关联了吗?”

      楚浔微微侧头,宋尘散落下来的发丝迎风贴在脸上,黑白两色的对比让她侧脸的线条如同晕染开的一副墨画。

      “我想到,他们今天此行,或许会和昀露有关。”
      “何以见得?”

      “我的直觉而已,不过现在需要证实一下。”

      宋尘抬眼,一招飞鸿踏雪跃过脚下佛塔飞檐,眼看就要赶上那三人。
      “咚——咚——咚……”

      耳边接连响起七下宏远的钟声,在日渐西斜的天幕下悠远荡漾开,昭示着昼夜即将更替,繁华渐渐安歇。

      宋尘蓦地站定,高处可将四周一览无余,放眼望去,却已经看不见巽娘的身影。

      他们就像是随着那逐渐飘远的钟声消失了。

      两人立于佛塔最顶端,四周吹来凌乱的风,吹拂起他们的衣袂翻飞,相互绞绕。

      宋尘轻轻瞟了一眼似乎正在沉思的楚浔,暮色四合之时,数种瑰丽明媚的色彩在他身后随意的泼洒下一张大幕,他就宛如画幕中一道点睛之笔,清雅高贵如沐圣光。

      宋尘暂时有点忘了自己现在是来做什么的。

      疏远暮钟第二次敲响,恍兮忽兮,一声声仿若敲在宋尘心上。

      她正在努力想象着,平常女子和男子相会时,应当会说些什么。在她的记忆里,同男子相处,要么对方是想打断她的腿脚,要么就是她想方设法要割断别人的喉咙。

      思前想后觉得这样对楚浔肯定是不对的,又想着如此场景总要说点什么。要直接说他长得好看,但感觉有点唐突。

      宋尘看了看脚下巷陌纵横人来人往,炊烟渐起,带来人世间温馨的烟火气息。现在他们跟丢了人,其他人也暂时无法会和,她在心里挣扎了几秒,最后有些小心的看向楚浔的眼睛,慢慢说:“去吃个饭吧。”

      这厢韩绮霞追着人,也是累出一身汗。那个丑姑娘身形敏捷,又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如同鬼魅一般穿梭于堂前屋后片刻不曾驻足。

      韩绮霞锲而不舍的跟着,心里好奇使然让她不愿意放弃。长乐坊本就是有名的烟花柳巷,其中暗巷小道交错相通十分复杂,韩绮霞在集中精神一路小跑的跟了几刻钟之后,终于还是迷路了。

      不对啊,刚刚还看见她进了这个小胡同。

      韩绮霞在心里默默质疑,走至胡同尽头,发现还有一扇矮小歪斜的小门,门下小阶满是绿苔,似乎很久没人来过。

      她试着推了推,竟是开着的。

      韩绮霞一向爱好这样的探索,兴趣高涨,轻手轻脚的就就溜进了门。
      门后的世界却是很宽广的,看样子是哪家青楼的后院。院中遍植常青树,葱茏绿意隔绝了前面的欢闹嬉笑之声,倒给这院子增添了几分文人般的雅情。

      不过韩绮霞的目光,但是被院中一方用玉石砌起的水池给吸引住了。

      她还真没听说过哪家青楼会在院子里修个这么大的水池子,这是时兴的什么新乐子吗?
      韩绮霞站在池边,望向水底。池底幽深,水荇交杂,总让人感觉下边会通着什么地方。水面此时也不平静,轻轻悠悠的泛着一圈圈涟漪。

      韩绮霞盯着那圈水纹,脑子里突然钻出了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虽然荒谬,但她也准备立马付诸行动。

      她正要抬脚,突然头顶上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虽然说是熟悉,但她今天刚许过愿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

      “嚯,瞧瞧这是谁啊。”

      方哲洲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连语气都有些上扬起来。他正搂着一个丰乳细腰的异域舞姬在廊桥上温存着,余光一瞥下来,啧,这可真是巧了。

      他心里正憋着气,此时相见,便又在心里打量着什么主意了。

      “方少爷好兴致,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韩绮霞被这人的嘴脸倒了胃口,她感觉和他同在一片树冠下都是极大的侮辱,提起裙角就要走。

      “站住!”方哲洲出声大喊,紧赶慢赶的下了院子里来。
      “干什么?”韩绮霞给了他一记不耐烦的白眼。

      方哲洲刚刚才从美人香吻中缓过来,此时正玉面含春心神荡漾,嘴里也是口无遮拦:“在这里都能碰见你,看来你定是太想我了。”

      “今天被你叫着踢了好久的圆鞠,腿都快断了。你怎么补偿我啊?”

      虽然长得人模人样,方哲洲此时混浊阴沉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联想起他端正的面容来。

      韩绮霞嗤笑一声,看也不看他,漠然道:“今日之事都是陛下的旨意,你还敢质疑不成?你的腿就算废了,那也算是为了陛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就见那个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的异域舞姬风情款款的走了过来。她披散着一头卷曲棕发,柔软光滑如同绸缎,莲步轻移之际,还能听见细细银铃轻响。

      “方公子”,她说着一口音调奇怪的康都话,眼波妩媚:“这是什么啊?”

      她问的自然是韩绮霞。

      方哲洲将她拉到怀里,凑近她耳廓,用吐火罗语同她低声交谈。韩绮霞警惕着,尖着一双耳朵,努力的分辨。然而她也少有听过这种来自西边遥远国度的语言,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听到。

      待方哲洲同那个美人说完话,两人的脸上同时浮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那异域美人走到韩绮霞身前,竟亲密的拉住她的手,说着些什么。

      “……”韩绮霞开始后悔当年怎么没去多学一门外语。
      见韩绮霞脸上是无比的茫然,卷发美人努力的用蹩脚的本土话向她表达句子,同时还用上了双手比划。

      韩绮霞费力的听出了几个类似“不介意”、“共享”、“极乐”等等,再从她比划出的意味深长的手势中,领悟出了大半意思。

      合着这畜生是告诉这美人她是因为吃味来这里找茬的,然后这个卷发美人竟然比比划划的告诉她自己不会介意,最后竟然邀请她一起??

      那自己多半也被误会成了这青楼里的姑娘。
      韩绮霞觉得一阵恶心,猛地甩开那美人的手,已经不想多说话,右手攥拳就朝方哲洲脸上招呼过去。

      方哲洲预料不及,堪堪闪避过去,右脸擦过带着冲天怒火的一拳,立即破了皮肿的飞快。

      “脾气挺烈。”方哲洲脸上带着血,笑得有些阴狠,像极了毒蛇。突然出脚一记横扫。不过这对韩绮霞来说并无甚杀伤力,韩绮霞灵活的退了半步躲过,抬头刚想出声嘲讽,眼前立时蒙了一层白雾。

      这孙子!

      韩绮霞立刻明白自己中了招,她问到了一股微微酸腐的气味,视线已然昏暗下去,辨认不出东南西北了。

      “你还是太天真了,韩小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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