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概率事件》茶宴

9、第 9 章

　　一整个下午，桑瞳都在刷关于周眠的信息。
　　一个有百科的男人，拉下去能看到一串战绩，网站上搜索相关词也能出来很多视频，微博上还有专门的话题……虽然已经有点半退圈的状态，可看着这些或新或旧的消息，桑瞳能想像出他曾经的影响力有多惊人。
　　她看着网站上周眠的照片，依旧是带着冷漠疏离感的俊朗面庞，只不过比现在看来青涩许多。这张照片里他戴着耳机坐在赛场上，侧脸在灯光的阴影下仿若刀刻，带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桑瞳想了想，把这张照片存进了手机。她又翻到下一篇报道，报道上的照片里，周眠站在队友中间高举起冠军奖杯，琥珀色的瞳孔透露出一股子傲气，仿佛天上地下再没人能拦住他，他必定要披荆斩棘赢取更大的胜利。桑瞳默默地盯着这张照片里的周眠，默默的把这张照片也存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在一瞬间成为了周眠的迷妹，存了很多他的照片，并且看着这些照片窃喜。
　　这个男人，SUN战队曾经的队长，带领自己的战队从城市赛打入KPL，成为第一届KPL的冠军，夺得第一个冠军后，他并没有裹足不前，而是领着自己的队伍再度踏上征程，在同年的KPL秋季赛上，书写了KPL史上的第一个两连冠。
　　而后的一年，他代表中国参加亚运会，在电竞项目《王者荣耀》里，和另几位队友身披国旗，站上了这个游戏的世界巅峰。
　　他在自己的领域里，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的国家赢得了一块金牌的荣誉。
　　王者荣耀王者荣耀，周眠当之无愧，是这个游戏里真正荣耀加身的王者之一。
　　桑瞳作为一个游戏玩家，看着这个男人的无数篇报道，第一次产生了自己好像在“仰望”一个人的感觉。

　　晚饭过后，桑瞳慢吞吞地洗了昨天累积的碗筷，收拾掉外卖盒子，踩着拖鞋出去倒垃圾。
　　这两天桑爸爸和桑妈妈旅游去了，家里只剩下一个既懒得做饭也确实不会做饭的桑瞳天天叫着外卖。她难得的反思了起来：我是不是该好好学一学做饭了？
　　正在桑瞳反思不出什么结果时，顾桉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瞳瞳！瞳瞳！怎么办？盛弈拉我打游戏了！”
　　桑瞳被她这紧张无比的口气弄得莫名其妙，“那你就进去和他打呀。”
　　“啊…不小心按成拒绝了。”顾桉安顿了顿，用更紧张的语气道，“怎么办怎么办？我竟然点成拒绝了！我是不是会被打？”
　　桑瞳觉得更莫名其妙了，“搞什么？打个游戏而已，你也不是第一天和盛弈打游戏了啊。”
　　“你不明白，我看了快一下午他的消息和报道，本来以为只是个游戏打得比较好的主播，现在发现竟然是真王者大神，有种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压力很大的感觉。”
　　桑瞳想了想，明白过来。盛弈是周眠的队友，所有的冠军荣耀都有他的一份，在周眠退役之后的那一届KPL赛上，盛弈作为队长，还带领SUN又拿过一个冠军。SUN作为老牌战队，直至目前为止，在KPL赛场上共拿到了四个冠军奖杯，这四个冠军奖杯的份里，周眠占了两个，盛弈占了三个。桑瞳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都要握不住自己的手机了，毕竟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用这手机和这俩[真·大神]打游戏，都能生出蓬荜生辉的感觉了。然而奇怪的事情是，和大神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她竟然还是在[铂金I]和[钻石V]的途中来回挣扎。怎么回事？这不科学啊！
　　桑瞳玩笑道，“行了顾按安，你这样是要被盛弈的粉丝打的你知道嘛？得了便宜还卖乖。挂电话了，和你的主播打游戏去吧。”
　　“挂什么挂，我下楼去买零食呢，等等再和他打。”
　　桑瞳听到顾按安那边锁门的声音。
　　顾按安：“还有啊，你话可不要乱说，什么叫‘你的主播’呀？盛弈可不是我的，他粉丝这么多，万一一个不高兴有颜粉给我寄刀片怎么办？”
　　哎？那按照几率和她的观察，部分粉丝说不定是可以准备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了。桑瞳笑而不语，这话在心里转了一圈，没说出来。
　　顾按安又道：“瞳瞳，你和周眠怎么样了呀？”
　　怎么突然问起她了？“也就这样吧。”没啥进展也没啥危机，朋友有没有以上都说不清，恋人别说未满了，这还缺了一大口呢，比块饼还大的一口子。
　　“瞳瞳，我说你能不能再主动点呀？我看着你都累，你去告白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痛快一点。”
　　“你这话说得...”桑瞳扔了垃圾想了想，转而也往小区外走，“你去哪里买零食？我也去。”
　　“附近那个商场，我走慢点，等你。”
　　“好。”

　　初夏的夜晚，虽还有清风拂面，却到底闷热了起来。
　　桑瞳快步赶到了商场门口，发现顾按安已经在等她了。她上前拍了拍低头看手机的顾按安，“小姐姐，约么？我一个人。”
　　顾按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不约不约，我等人。”
　　“等谁？”
　　“等一个会叫我‘小姐姐’的傻朋友。”
　　桑瞳一巴掌按在她脑袋上，“和你开玩笑你还来劲了是吧？”
　　顾按安就笑，“我这不是配合你嘛。”她拿着手机看了眼，“咦”了声，转头环顾四周。
　　“看什么？”桑瞳跟着她一起转头，除了游人之外，没看到什么特别的。这时，她的手机震了一下，桑瞳掏出一看，是周眠的消息：左手边，抬头，二楼餐厅里。我看到你了。
　　桑瞳诧异，按着他说的看去，远远的，隔着落地窗和周眠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看到周眠似乎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桑瞳也朝他微笑，挥了挥手算是招呼。
　　周眠的信息又传了过来：好巧。
　　桑瞳：嗯，好巧，你和盛弈来吃饭？
　　她好像看到那一桌边上坐了盛弈和另几个男生，其中有两个在往她这边看。
　　周眠：正好有朋友在附近，大家顺便聚一聚。你呢？
　　桑瞳：饭后消食，和按安去逛超市。
　　桑瞳看到周眠回头和那两个人说了什么，然后边上盛弈拍着他的肩又接了句什么，之后饭桌
　　前的一圈人全都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桑瞳和顾按安站在自动扶梯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仿佛站在观赏橱窗里。
　　周眠：等等，我们这里好了。
　　桑瞳有些诧异，把手机举到顾按安面前，“周眠这是要我等他的意思？”顾按安也把自己的手机亮给桑瞳看，“应该是的，因为盛弈也让我等他，说他们散场了。”桑瞳狐疑得看着二楼窗户，见他们一圈人果然都站了起来，她拍了拍顾按安，“我怎么忽然有点紧张。”
　　“你不是一个人。”
　　“你紧张什么？”
　　“初次面基，常规紧张。”
　　桑瞳想了起来，顾按安和盛弈在现实里其实是第一次见面。
　　几个人在自动扶梯下碰面，两两相望，互相打量。那四个男生和桑瞳还有顾桉安礼貌性得打了个招呼，对着盛弈挤眉弄眼一通，挥手告别。
　　盛弈轻咳了一声，道，“去超市？”
　　“嗯。”顾按安也难得的显得别扭了起来。
　　桑瞳看着觉得好笑，向来大大咧咧的顾按安也有害羞的时候。她倒没有太拘谨，毕竟她和这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除了见到周眠会有点不自觉的紧张之外。
　　超市里人声熙攘。四个人推了两辆车，前前后后的走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走着走着，顾按安和盛弈就不知道转到哪个货架后没影了。两两走散，桑瞳也不急着找，让他们慢慢发展关系去。
　　桑瞳说是来买零食，兜了一圈倒没拿什么东西。吃饱了逛超市，对零食的欲望就没这么高了。反观周眠，在糖果货架前停了下来，拿了一包全是可乐味的棒棒糖。
　　“我觉得这个牌子的水果味也不错，可以尝试。”桑瞳看着他手里的棒棒糖，道，“你喜欢吃棒棒糖？”
　　“还行，不讨厌。”
　　“多吃糖会蛀牙哦。”
　　周眠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他忽然对着桑瞳张开嘴，仿佛为了证明这个问题，道：“我没有蛀牙。”
　　桑瞳一惊，哭笑不得，她没想到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周眠竟然会有这么脱线幼稚的时候。为了配合他，桑瞳微踮起脚仔细看了看，用装模作样的语气道，“嗯...检查下来周眠小朋友的牙齿很锋利，能轻易开瓶开包装的那种。”
　　看着近在咫尺的桑瞳，周眠忽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从他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桑瞳小扇子般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黑白分明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双唇是水红色的，应该是涂了润唇膏。桑瞳见周眠不动，奇怪的抬头看他，这一下让她“蹭”得红了脸，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桑瞳一下退开，有些尴尬地蹭了蹭鼻子，指着一边的零食货架，“我去那边看看。”飞快的跑开了。
　　这一下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就没恢复正常过，一直到两人离开超市，心跳才稍稍平复下来。
　　“你怎么回家？”周眠问。
　　“走回去。”桑瞳的家离这里二十来分钟的路，长也不算很长，就是没有车。
　　周眠拎起购物袋，“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回来不方便的。”
　　“没事，顺路。”
　　桑瞳也就不多推脱了。

　　回程的路桑瞳走得不快，为了配合她的速度，周眠也放慢了步子。微微的夏风里，两人头顶星河，脚踏长街，并肩而行。桑瞳忽然希望这条街长一点，再长一点，好让她和这个人步调一致得再多走一会儿。
　　把桑瞳送到楼下后，周眠准备离开，桑瞳忽然扯住了他的衣摆，“周眠.....”话在嘴巴里转了老半天，转得桑瞳脸都红成苹果了，才终于憋出一句，“我想当你的粉丝。”话出口她就想揍自己。
　　周眠诧异了一瞬，点点头，“好。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见。”
　　“....再见。”桑瞳欲哭无泪。其实她想说的是：我想当你的女朋友。
　　气氛这么好，她却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