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概率事件》茶宴

8、第 8 章

　　早晨八点半，周眠准时醒了。他半闭着眼去摸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正好跳到八点三十一分，通知界面上有几条垃圾短信，没有“早安”的信息。周眠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有点恍惚，他觉得自己几年来一成不变日夜颠倒的生物钟在这短短几个月里神奇得“健康”了起来，每天早晨踩着八点半的点叫他起床，不管他本人是不是愿意。周眠自嘲似地笑了笑，睁着眼睛清醒了会，爬起来梳洗，顺便看了眼时间，八点三十七分，通知界面没有信息。
　　他打开冰箱灌了半杯冰矿泉水，看到冰箱里仅有的一个鸡蛋，砸到碗里，似乎没坏，就起锅做了个荷包蛋，就着昨天买的面包吃了顿早餐。他看了眼手机，八点五十分，通知界面没有信息。
　　盛弈打着呵欠起床时，看到的就是周眠咬着半块面包把手机举在面前发信息的样子。
　　“今天有工作？”
　　“没有。”
　　“那怎么起这么早？”
　　“醒了就起了。”周眠拉出桑瞳的聊天框，打字：早安。
　　盛弈疑惑的凑过去看他的手机，被周眠让开了。他略感无趣得又打了个呵欠，拍拍周眠的肩，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临进门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昨天我回了家一趟，我家水管修好了，今天晚上我就回去睡了。”
　　周眠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进了条消息，是桑瞳的信息，内容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瞬间被撤回，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写着：早上好。
　　周眠：怎么了？？？
　　手机那边，桑瞳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穿衣梳洗，扫了眼镜子里自己睡得乱翘的刘海，转头又折去洗手间吹刘海，边吹边看手机，看到周眠发了一串疑问，那条嚎一嗓子似的消息看来被他看到了，桑瞳回道：没事没事，不小心睡过头了，习惯性‘啊啊啊啊’，别在意别在意。
　　周眠看了下时间，九点十分。他打字：刚起来？
　　桑瞳：是的，你不发消息来我可能还在睡。
　　那确实够晚的。周眠这么想着。
　　桑瞳：所以我索性请了一上午的假！（机智.JPG）
　　周眠笑了笑，忽然道：要不要吃个早餐？
　　桑瞳看着消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心里的高兴还没来得及泛上来，手指已经先诚实的替她回复了：好呀。

　　周眠开车过来时已经九点四十分了，在等周眠的这半个多小时里，桑瞳几乎翻遍了衣柜，试了老半天才找出一件自己觉得满意的连衣裙穿在身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桑瞳简直要自我唾弃了，不就见个面吃个早饭么？出息呢？
　　那种东西，当然是选择性没有的。
　　坐在副驾驶位上时，桑瞳就更直观的意识到自己的没出息了。她一紧张害羞或者不自然就会下意识的捋头发，把已经夹到耳朵后的头发再一遍遍的夹，捋得耳朵都要疼了。
　　周眠扫了她一眼，打开车载收音机，车厢里顿时被音乐和主持人相互间轻松愉悦的聊天填满，气氛顿时松散了下来。
　　不再是一片安静后，桑瞳捋头发的频率明显下降了，周眠一边在心里发笑，一边不着边际的想到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时的场景。那次桑瞳提议和他SOLO，打到第二场的时候他无意间一抬头，看到桑瞳微微皱眉，贝齿轻咬着下唇，将这个略带纠结的表情保持了很久。往后每次和桑瞳打游戏时，他脑子里都会不自觉得浮现出她的这个表情，连周眠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将这个不经意的一瞥记得这么清楚。
　　九点五十三分，周眠和桑瞳卡着餐馆里早餐时间的尾巴坐了下来。此时餐馆里三三两两的人不太多，桑瞳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翻看菜单。“你吃什么？”她把菜单转到周眠面前。
　　周眠看了眼，象征性得勾了两个点心，本来他也不饿，纯粹是陪桑瞳来吃早餐。
　　“就这么点？”
　　“够了。”
　　桑瞳的表情立刻很纠结，她看了眼自己点的东西：南瓜粥、小笼包、鸡蛋布丁还有一杯豆浆。和周眠比起来简直就是………“胖”得没法活了。“同学你这样我压力好大。平时你也就吃这么点？”
　　周眠想了想，“还行。”当然不止这么点。
　　“………”桑瞳看着自己的菜单，纠结了半天，还是交给了服务员。她的胃已经没长成“秀气”的样子了，可不能再因为“胖”而看不起它亏待它了。“作为刚发现自己吃得比男人还多的我，要去个洗手间冷静一下。”桑瞳玩笑了一句，走开了。
　　周眠看着她的背影转了个弯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耳边忽然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像是手机相机的声音，他转头环顾四周，发现是隔了一桌的三个女生和两个男生。
　　“啧，你怎么没关声音啊。”
　　“忘记了嘛…”
　　“他往这边看了啦。”
　　“…这不是又转回去了嘛。”
　　“快点发快点发，问问看你哥是不是？”
　　“不用问了肯定是啊。”
　　“万一认错了多尴尬…哎！把声音关掉啦！”
　　……
　　有隐约被刻意压低的抱怨声传来，周眠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转着桌上的点单笔。

　　桑瞳回来时远远看到自己那一桌边上围了几个人，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星轨大神给我签个名吧？我哥特别喜欢你！”
　　“大神能和我合影一张么？就一张，我自留。”
　　……
　　桑瞳看到周眠大方的一一应了，虽然没什么表情，倒也没不耐烦。她好奇得走过去，那一圈人正好离开，几个人都回头看了她一眼。走远后，有隐约的交谈声传来，“哎？大神和妹子吃饭呢。”“是女朋友吧？”“可能？我有种我失恋了的感觉。”“我也……”“听我哥说……”声音走远了。
　　桑瞳在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已经不淡定了，脸刷得一下就红了。她很想去解释一下：她还不是女朋友，是正在努力往“想成为他女朋友”的道路上跋涉中的普通……大概能算得上朋友的朋友。
　　“你认识？”假装随口一问。
　　“不认识。”
　　“那是…？”
　　“粉丝。”
　　“哦…”桑瞳点点头，他经常出现在盛弈的直播间里，有粉也不奇怪，不过现在的粉丝有这么爱屋及乌到在餐厅里认出主播朋友也要上来要求合影签名的么？“你有自己的直播间吗？”
　　“有。”
　　哎哎哎？？？桑瞳这回是真的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直播间？“我现在要求当你的脑残粉还来得及么？我会喊6666”
　　周眠笑了出来，“吃饭吧。回头给你特权。”
　　“什么特权？”
　　“和我SOLO的特权。”
　　桑瞳顿时想起了她在游戏里被周眠单方面按在地上摩擦而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心情十分复杂。这可真是………“甜蜜的悲惨”。

　　吃完早餐后周眠把桑瞳送去了单位。下车谢过周眠后，桑瞳保持微笑，站在单位楼下目送他的车子绝尘而去。
　　周眠说和她吃早餐，竟然！真的！只是和她吃了顿早餐！好歹再和她多聊聊天，发展发展朋友以外的暧昧感情啊，或者散散步逛个商场顺带再吃个午饭也是可以的啊，谁知道吃完早餐就把她直接送到了单位。桑瞳看了看时间，嗯，十点四十分还不到，所以她请假一上午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桑瞳欲哭无泪，她感觉这可真是少女情怀和直男思维的碰撞，直男胜。没办法，桑瞳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单位。

　　进了办公室，邻桌的同事小何看到她抬手打了个招呼，“来啦？”
　　“嗯，来了。”桑瞳放下包，打开电脑。
　　同事小何凑过来，“小桑，问你个事儿啊，如果有个男人每天早上晚上给你发问候短信，偶尔闲聊，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桑瞳心里一跳，好熟悉的模式啊！“大概是…对你有意思吧？”
　　小何回头对另两个同事道：“看吧看吧，我就说嘛。”
　　同事小田道，“我觉得普通撩闲的可能比较大，对你有意思还不开足马力追？而且每天只说早安晚安顺便聊几句，我会觉得这人有病。”她转头向另一个妹子寻求赞同。
　　桑瞳心里又是一跳，微微汗颜，这种每天早安晚安的“有病”人士，你面前就有一个，可她是真的喜欢周眠，毫无道理可言的那种。她忽然紧张了起来，周眠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别人不说不觉得，一说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
　　“也不…一定吧？”被眼神要求寻求赞同的同事小岳捋了下头发，“如果是没感觉的人我是觉得他很奇怪，而且会觉得有点烦，可如果是有点意思的人，我就完全不这么想了，每天定时定点巴不得收到短信呢。”
　　桑瞳小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二分之一的概率。“哎？怎么说起这个了？”她们办公室里氛围相对比较轻松，大家都没啥利益冲突，所以相互间关系还不错，偶尔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还会聊聊相对私人点的话题。
　　“喏。”小何对小岳努了怒嘴，“她呀，最近天天有个帅哥给她发消息，向我们寻求意见呢。”
　　小岳不好意思得笑笑，“前辈前辈，你们都是前辈呀。”
　　小田：“不敢当不敢当，我自己还焦头烂额呢。”
　　小何：“你那事还没搞好啊？”
　　“是啊。愁着呢。”
　　小岳：“看来太受欢迎也有烦恼。”
　　小何：“哎哟，这种三选一的烦恼我愿意替你承担！”
　　小田笑道：“可别，您老现在是我们一圈里最幸福美满的。只有小桑要加把劲。”
　　“是是是，前辈们说的是。”桑瞳打趣道：“末辈我这不小心翼翼着都不敢插话嘛。”
　　大家互相调笑了几句，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去吃午饭。
　　桑瞳由于刚吃完早饭还不饿，拒绝了一起吃午饭的邀约，直接预约了下午茶的外卖。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几乎没什么人，她脑子里想着前面在餐厅里的事，一时好奇，打开电脑上的搜索软件试着搜索“周眠”这两个字。
　　五分钟后，桑瞳摸出手机给顾桉安发消息：我觉得我的倒追事业艰险无比。
　　顾桉安：怎么啦？
　　桑瞳：你有在电脑上搜索过“周眠”或者“盛弈”的名字嘛？
　　顾桉安：没有。哎？你说得我都好奇了，你等等啊，我去看看。
　　十分钟后，顾桉安回了消息，发了一长串加大加粗的感叹号。
　　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由于顾妈妈的兴起而横渡里窜出来的顾桉安的相亲对象，在三次元里也就是个普通黄金单身汉的男人，在那个名为“王者荣耀”的游戏里竟然是个“远古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