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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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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珠捂着后脑勺的血,跌跌撞撞地把大家都喊醒,将曲氏的出逃告知后,谭家三人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
谭老娘拎着裙子就要去报官,谭老爹铁青着脸喝住了她:“家丑不可外扬!”
谭斤从极怒中回过神,一把拉住老娘:“爹说的对。”
谭老娘骂道:“那不便宜了那贱人!她可是咱家正经摆酒纳进来的妾!”
说是摆酒,其实就是谭老爹与谭斤找个借口,命谭老娘买了一坛好酒,做了一桌硬菜,好吃好喝了一顿。
三人忽地意识到在院中讨论这些不合时宜,转移去了谭家二老的房中。无人搭理的明珠在原地站了站,等待因刚才那一番做戏引发的眩晕感过去。
明珠闭了会眼,再睁开,看到晨曦的微光中,站在房门口怯生生望过来的白荷。白荷本在犹豫要不要叫明珠过来包下伤口,被明珠一瞅,也不好意思犹豫了,冲对方招了招手。
明珠便进了白荷的房间,唤道:“少奶奶。”
“坐吧。”白荷拘谨道,回避着明珠的视线,借打湿手帕的动作来掩饰心里的忐忑。
明珠看出白荷的不安,嘴闭得跟蚌壳一样,她知道这个少奶奶是最怕事的,和一切可能引发事端、波及自身的人和物都躲得远远的。
最后,还是白荷觉得自己对曲氏一事不发一言有些不合适,半响才憋出一句:“她怎么能这样做呢!”
“少奶奶说的是。”明珠回了句,将刚被白荷擦拭过的头发挽了起来,道了声告辞,回自己屋去了。
谭昌在梦中嘟囔了句什么,翻了个身,醒了。
“奶奶呢?”他迷迷糊糊问道。
“做饭去了。”白荷含糊道,拍着儿子,让他继续睡了。
曲氏的出逃被无声无息地压了下去,谭斤与曲家谈妥后,于半个月后对外报了病逝。在这以后,白荷再也没得到过有关曲氏的消息,她是死在外面了,还是换了个疼她的夫君,生了一堆孩子呢?
曲氏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是因为自己吗?当大家都不能生的时候,曲氏尚可安心在谭家委曲求全地活着,但白荷的肚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儿子时,曲氏的心便动摇了。
明珠呢?她倒是在谭家待得挺安分的,反正她也不能生了,年纪渐长,离了谭斤,她找不到更好的了。
在白荷的固有思维中,离家就意味着死,所以哪怕生不如死地活着,她也要拼了命地在家里扎根下去。
东禾再一次离家了,她的离开,不似曲氏那般无声无息,而是闹得沸反盈天,传遍了整个太原城。
谭姨娘简直气疯了,身边丫鬟的离经叛道,将众人的非议引到了她的身上,让本就集怨于一身的她的处境越发举步维艰了起来。
李管家也记恨上了谭姨娘,若不是谭姨娘幸运地在此时被确诊出身孕,她恐怕真的要失宠了。
白荷是谭姨娘指名喊去叙话的,谭姨娘没让谭老娘去,也没让那两个闹腾的孩子去。谭老娘对此非常不满,摆足了架势训了白荷半个多时辰,让她注意这小心那,万万不可得罪了贵人,带累了全家。
白荷诺诺应是,她一味地顺从并没得到谭老娘的喜爱,只令对方越发地嫌弃这个没用的儿媳。
白荷紧张地被人引到了谭姨娘的屋中,谭姨娘热情得有些过分地接待了她,与她一同吃了午饭,共饮了一壶安胎药。
钝痛袭击了白荷的肚子,她本不想在谭姨娘面前失态,生怕惹恼了对方。可谭姨娘一见她面色不对,立刻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喊了起来。
之后便是一片慌乱,白荷早产了,谭姨娘小产了。她们服的安胎药被人作了手脚,一个丫鬟和两个厨房做事的婆子被查了出来,打了个半死后丢入牢中自生自灭了。
白荷再醒过来时,已在自己房中,她下身已没那么疼了。边上传来细细的哭声,若有似无,却异常坚持,听着并不让人心疼,只觉得心烦。
白荷强撑着身子探头去看,见旁边摇床里躺了个瘦小、脆弱得可怕的婴儿,除了白荷,所有人恐怕都在纳闷,这样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荷再次被恐惧攥紧了心脏,若不是那个诅咒,这个孩子根本就活不了,他的脏器甚至都还没长全。
对,诅咒,她的女儿,死前给她的诅咒。
白荷闭上眼,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谭昌与谭荣都被谭老娘放在正屋里了,因为新生的弟弟没玩没了地哭,细细弱弱地哭,这哭声极具穿透力,让家中每一个人都烦闷异常。
最后,谭斤先忍不住了,他走进来,看也没看白荷一眼,抱着那孩子出去了。然后,那孩子就再没出现了,和曲氏一样,他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