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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夺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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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林桃本是急着当夜就去找大师兄汇报发现的情况,却被方盏拦住了。方盏以一种掌握情报的胜利者的口吻说:
“夜已深,打扰师兄们不说,还会惹城主府的人起疑。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杜林桃只得作罢。第二天一大早,杜林桃就冲进了时矜的房间。时矜已经洗漱完毕,桌上也摆好了城主府丫鬟送来的早膳。他招呼师弟师妹们一起用膳,杜林桃一见到吃的,立马把自己是来干嘛的忘得一干二净,拿起碗筷就海塞起来。
时矜,方于木,陆离也都吃了起来,只有方盏一改平日作风,慢条斯理地拿起碗筷,又细嚼慢咽的吃着白粥配咸菜,脸上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愣是吃出了御膳的风度。方于木奇道:
“今日出邪了,你不是熬夜看话本了吧?”
方盏瞥他一眼,没有答话,继续自己优雅的吃相。此时,时矜问道:
“昨天分开后,你二人去哪了,为何那么晚才赶过来?”
他明明记得嘱咐过方盏完事了立刻跟上。杜林桃一听这话,记起自己过来就是要说这事的,正准备答话,方盏却抢在她前面开口道:
“小桃子,告诉他本老大昨天都带你去做了什么!”
杜林桃没顾上嫌弃他那尾巴都要上天了的语气,只将昨天几人分别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三位师兄,从做戏诈那老者的话到捉住其中一人逼问,再到两人连夜出城挖出了尸体,连那尸体的样子都描述的一清二楚。
时矜听到这,也察觉到事情不对,方盏此人虽然闹腾,但决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况且那帮人刻意隐瞒,明显不想让外人知道尸体的存在,不似作假。他犹豫着要不要联系门派,可仔细一想,师父闭关,如今正是不能打扰的时候,三位长老也都不在山内,现在求助只会教山上其余师弟们更加着急,还是先弄清楚原委再做抉择。
于是他又问了杜林桃些细节问题,随即就准备去见城主,把这件事问个明白。方盏却出声道:
“你以为他会老实告诉你?”
时矜一想也是,废了那么多力隐瞒,怎么会轻易坦白,道:
“你有何对策?”
“对策嘛,有倒是有,可是……要看我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用啊……”
方盏开始坐地起价,时矜无奈道:
“方老大,事关人命和起微声望,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往我身上撒,不要拿这两样开玩笑……”时矜见方盏无动于衷,甚至在他说起微声望的时候,方盏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他只得继续道,
“大不了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行吗,方老大?”
“你自己说的。”方盏觉得自己又胜了一成。
几个人匆匆用完早膳,便请管家代为通传,表示要见城主一面,有要事相商。谁知管家告诉他们,城主昨日突然发病,怕会传染给他们,不便见诸位仙使。若实在有急事,不如告诉他,他会向城主通传。方盏一听这话,心想:
“老东西,跟我玩拖延时间的把戏呢!”
几人无计,只得回到客房。方盏却揪住方于木,道:
“跟我走一趟,那老东西怕是知道了什么,要毁尸灭迹了!”
时矜一听,拦下方于木道:
“我跟你去。”
原来,那日方盏逮住的农工,回去后一直担心自己脑袋不保,整天神情恍惚,工头察觉到不对劲,一番逼问才得知节外生枝了,赶紧跑到城主府通风报信。姜宇一听,这还了得,起微弟子来城中才一天,事情就败露了。隗沉十分冷静,一面打理好那批农工,一面对外宣称城主染病,不能见客,又派了府中侍卫去埋人的地方处理尸体。
方盏和时矜赶到那片小山头的时候,正是烈日当空,那地方已经没了昨夜的诡异,但仍然弥漫着萧瑟的空气。两人没有停留,直接冲了上去,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三个黑衣人正在掘着土,已经有两个箱子被挖了出来,木盖也被撬开来。另外两个黑衣人正在往外抬着尸体。
“几位,朗朗乾坤下,掘坟撬棺,不太好吧。”
方盏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朗声开口。几个黑衣人听到声音,立刻停下手中动作,目光射向来人,随即交换了个眼神,掘土三人帮就冲上来与时矜方盏对峙起来。另外两人加快动作转移尸体。
流碧出鞘,时矜将剑鞘随手一扔,长剑横在身前。方盏没有佩剑,早在出声前就折下一根木枝充当武器,此时也是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几位,事关人命,不管你们为谁办事,请想想家中儿女,这些人原都是同他们一样的鲜活生命,若不彻查此事,必定会有更多无辜人遭受牵连。”时矜试图劝服他们。
“废什么话!晚来一步就找不到了,你还指望他们投降吗?”
方盏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与三人厮杀起来。三个黑衣人一看就是受过周密训练的,加上方盏不过十三岁的身量,高下立现。不过方盏上停芜山已有三年,修行虽然马马虎虎,也比体内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强得多。只见他见招拆招,灵活地穿梭在三人之间,木棍为刃,打得三人摸不着头脑。另外两个黑衣人见状,扔下尸体也加入战局,时矜一剑挑出,拦下两个黑衣人,也跳入了战斗圈。
时矜方盏两人背靠着背站立,分别摆出防御的姿势,五个黑衣人将他们围在中间。
“看到没有,一对三……”方盏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衣人,接着微偏过头,对着时矜一挑眉,拖长尾音道,“一对二~”
时矜也不恼,心想:
“按你的性子,恐怕本来还想一对五。”
突然间,一个黑衣人逮着空子陡然出剑,攻向两人。方盏还沉浸在自满的情绪中,时矜一剑飞出,挡开了黑衣人一击,金属铮鸣,黑衣人受到强力阻挡,向后倒退了一步。
“平局。”时矜也歪头对方盏说道。
黑衣人见两人打斗之下居然还在闲聊,一齐攻了上来,两人紧靠的后背分开,各自为战。双方开始激烈的厮打起来,烈日映射下,剑光翻飞,金属撞击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两方连过了近百招也难分胜负。方盏因为没有武器,只能钻空子偷袭,渐渐有些疲惫。时矜不仅要抵挡五人密集的攻势,还要防着他们合力去对付方盏,一时间进退两难,战况也就这么胶着下来。
突然一名黑衣人猛然发力,向方盏砍去。方盏惊慌间举过木棍就去挡,长剑在接触的瞬间劈断木棍,仍半分不见减势,直朝着方盏面门砍下。方盏两只胳膊被震得发麻,顾不得许多直接抬手去挡。时矜听到声音,忙荡开四人的围击,将手中流碧猛然一掷。流碧飞出,斜指向黑衣人的长剑,铮的一声,将其击飞,流碧也掉落在地。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剑刃已经贴上方盏的小臂,这一外力反而拉长了那道血口。方盏直接跌坐到地上,他一把捂住伤口,骂道:
“公报私仇,真是使得一套好手段!”
黑衣人见强攻不下,改变策略,将那个还没完全挖出的木箱一剑撬开,拖出里面的尸体,连同方才没来得及转移的尸体,就要遁去。时矜见状,正准备挥剑去拦,却发现流碧此刻正躺在不远处。时矜只得左手食指中指合拢,默念咒文,以手捻诀,接着手一指向黑衣人攻去。黑衣人反应迅速,飞身避开,手诀只是击中尸体的左腕,竟硬生生的将那左手截了下来。时矜不及再捻一诀,黑衣人已经无所踪影。
时矜顾不上去追,捡起那只断手观察起来。果然如杜林桃所说,断口处都没有半分血色,想来早已被抽干了,一只手如今就像那枯死的树枝,干瘪的没了形状,却也一点没有腐烂。
“喂!你有没有良心啊!明明有法术不用,偏要等我被砍是吧!”
方盏见时矜居然盯着一只断手发起呆来,全然不顾自己血流不止,又想到他刚才使出的诀,顿时火冒三丈。时矜闻声,从怀中摸出一条素白丝绢将那断手仔细包裹起来,又收进袖中,才踱步过来,蹲下身来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方盏和他小臂上那道血口,一把掀开方盏的外衫,在内里的衣裾处找了一块看起来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嘶啦一声扯下一长条的衣料,直接隔着衣物就往方盏的伤口上缠起来,开口道:
“方老大,交战之中最忌轻敌。三年了……”
这是嘲讽他不学无术,连群侍卫都打不过呢,方盏顿时气绝,仍是不忘讽回去,道:
“六年了,大师兄刚放跑了一群半点灵力没有的普通人呢。”
方盏一把扯过布条,将时矜绕的那几道悉数解开,又掀起自己的衣袖,伤口随即暴露出来,他用衣袖擦了擦伤口周围的血,又将那布条随便缠了几道,接着说:
“还是说师弟我拖累了大师兄……真是罪过。”
方盏将自己被缠得一塌糊涂的小臂举过头顶,对着太阳看了看,
“敢伤小爷,回去就找那老东西好好算一笔账!”
说着就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往城里走。
“我只是想说三年了,怎么也不配把剑,方老大是不是又误会了?”时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