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纵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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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城主府，管家一见到方盏小臂上缠的布条，上面早被鲜血染红，惊慌道：
“小仙使这是怎么了？何人不长眼，竟然伤了小仙使！”
“我在城外偶遇一伙亡命之徒，路见不平就拔棍相助了……”方盏说到这，瞥了时矜一眼，继续道，
“奈何修法不精，竟被那‘恶人’伤到了。”方盏特地加重了“恶人”两个字。
“唉呀，这可如何是好？阿龙，别扫了，快去请大夫来！”
管家一边指挥扫地的小厮去府外找大夫，一边对时矜道：
“真是对不住仙使，竟在城主府辖地发生这种事，令师弟受伤。您放心，此事城主府定会查得水落石出！”
“不碍事，这点伤几日便好了。”
时矜云淡风轻的说道，他此时只想去找姜城主对质。
“哈？感情不是你身上的血，不知道疼是吧？”方盏心里骂着时矜，嘴上还不忘讽道：
“是啊，我皮糙肉厚的，不过流点血又不会死。”
“小仙使仙法高深，自然不会危及性命。只这皮开肉绽，肌骨之痛却是实在，怎可不管？”
管家硬是将方盏带到客房，又让他不要逞强，大夫马上就到，便下去准备清水、缠布了。
方于木三人一见他这边挂了彩，都围了上来。
“城主府侍卫这般厉害？”
“盏盏师兄，你这伤口看着不浅，你们可有拦下来？”
“看吧，这就是不学无术的下场，连侍卫都打不过，丢不丢人？”
时矜虽然跟过来了，一颗心都在那些尸体身上，听到此处，他从袖中掏出丝绢，放到桌上。杜林桃一见那形状就知道是什么了。陆离上前一步，揭开白绢，断手暴露在几人眼前。
“大师兄，还是回去告诉掌门吧……”陆离道。
“不可，再等等。”时矜将断手裹好又收回袖中。不一会儿，大夫来了，清洗了方盏的伤口，又重新上药包扎一番，嘱咐他近日不可动武，也不要做体力活。
时矜去找了管家好几趟，说确实有要事同城主商量，管家每次只说去通传。却一直不见回音。过了午时，方盏忍不住了，说就是把城主府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老东西揪出来，便独自一人，吊着胳膊在城主府里逛了起来。
城主府实在是太大了。方盏在停芜山上时，都没有这种感觉。平时在山上，他只有那么几处常去的地方：擎云台、苦所、虚谷堂、三长老在的霖雲峰还有后山。若说大点的地方也只有后山了，不过他在山上三年，也将那里记得七七八八。可是城主府里，所有的建筑都一个色调，门啊窗啊都是同样的制式。若是进到几个院落里就会发现，那些院子简直如出一辙，都是一棵大树立门旁，石桌石凳摆中央。
方盏越逛越迷糊，想这里的人都不会迷路吗？转着转着，他就忘记自己是来找人的，不去理那些庭院楼阁，专挑风景明丽的的地方逛，俨然一副游山玩水的闲人模样。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花园，见那里花开绮丽，觉得心情甚好，便找了一个临池的亭子，挑个视野不错的地方，借着荫凉赏景。那亭子连着弯折的长廊，四周有白色的轻纱帷幔。偶一阵风吹来，轻纱飞扬，拂向水池中的菡萏，红鲤调皮的露个头，便有水波微漾。方盏看着看着觉得累了，便躺在亭中的长椅上，单手枕在脑后，盯着亭顶和偶尔飘到眼前的白纱。
他这边正享受着，远处的长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方盏歪头一看，是两个小丫鬟，便又回过头阖起眼。
“城主大人真是奇怪，昨夜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严重？”稍小的丫鬟问道。
“我看呐，城主大人是装病……”稍大的丫鬟说着，两边看了一眼，接着道，“今天我还看到隗大人从城主房里出来。”
“隗大人与城主大人那么亲近，有什么稀奇。”
“你不知道，隗大人出门后就召了侍卫，我看他们像是往城外去了。”
“可是跟那事有关？”
“嘘！”稍大的丫鬟立刻止住她的话，又望了望四周，道：“不要多话。”
两人接着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就看见方盏背对她们，站在尽头的亭子里，面对水池，一身衣袍随风微动，像是知道有人来了，方盏慢慢转过身来。两人一惊，稍大的那个很快镇静下来，向方盏行了一个礼，唤道：
“仙使。”
另一个小丫鬟反应过来，也跟着行了礼。
“两位妹妹不必客气，什么仙使，你们看我哪里有半点仙使样子？”
方盏向她们举了举自己受伤的胳膊。两人没有回声，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方盏靠近几步，虚扶了一下，道：
“快别行礼了，两位妹妹这是要去哪？”
小丫鬟哪敢让方盏扶，自己收了礼，稍大的回道：
“回仙使的话，奉管家之命去给城主拿药。”
“如此……说来也奇怪，我与师兄们一到，城主就发了病，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原想尽绵薄之力，管家老伯却说怕我们受染，硬是不让。”方盏一脸愧疚道。
“不敢劳仙使挂心，城主吩咐过除了隗大人和管家，其余人不要靠近竹苑。”
小丫鬟解释了管家此举的原因，并不是对仙使不敬。
“原来……那敢问这隗大人是何人物，看着竟比管家老伯还受城主器重？”
“回仙使，隗大人是府中客卿……”
“莫要再叫我仙使了，两位妹妹，我姓方，你们唤我方大哥就行。”方盏打断她的话。
“你看着比我们还小，怎么一直叫我们妹妹，还让我们唤你大哥？”
年纪稍小的丫鬟见方盏一直笑盈盈的，又生的那么好看，说话也是温声细语，不免胆子大了起来。
“放肆！”另一个丫鬟剜了她一眼，“竟对仙……”
“不放肆不放肆，我这没那么多规矩……”
方盏拦下她话头，往池边走了几步，伸出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就去折池中的荷叶，边缓声道，
“这天下的女子啊，分两种，一种是生性泼辣的，像我那二长老，我就管她们叫大嫂，另一种呢，就是像二位这样明丽温婉的，我便叫她们妹妹。”
他一边说着，一边折下两扇荷叶，向两个小丫鬟走去，往她们每人头上反盖了一盏荷叶帽，道：
“日光毒辣，两位妹妹仔细着，小心晒伤了。”
他弯腰的时候带着八方不动的浅笑，又离她们极近，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见，笑起来还有清浅的梨涡。两个小丫鬟看的呆了，头上的荷叶没有人扶，不听话的掉到了地上。两人反应过来，瞬间羞红了脸，对视一眼，看到双方的神情，更加羞耻了，忙捡起地上的荷叶就跑了。
“果真只是客卿这么简单吗？”方盏心想，“我还什么都没问到呢，怎么就跑了……”
晚间，时矜他们终于见到了一日未见的姜城主。不是城主知道躲着不是办法，而是方盏悄摸摸得跑去城主卧寝放了一把火，又说看到一伙黑衣人混进了城主府，见人就跑，他追了一段想起得通知人救火，于是又折了回来，没有抓住纵火之徒。
姜城主一身中衣，披着一件外袍，坐在会客厅的正座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端着茶盏的手不住的抖，黑发披散，仿佛刚被人从被窝中拖出来。城主府的下人反应虽快，但那火是方盏以灵力捏的诀，专门逮着卧寝烧，如今那里已经被烧的七七八八，住人是住不成了。
“城主，听闻你病的严重，什么病来得如此之急？”
时矜终于见到了城主，却也不开门见山，先是嘘寒问暖起来。城主将手中的茶盏递到嘴边，喝了一口浓茶，方才压下惊来，道：
“仙使挂心了，是旧疾发作。多年的痼疾了，会传染，这才见不得仙使们。”
“城主要是信得过，不妨将病症告与我，我门中大长老在歧黄之术上颇有造诣，或许有法可解。”
“那可真是麻烦仙使，这病折腾我十几年了，若能治好，真是不知要怎么报答仙使了。王伯，快去把大夫诊的病症拿来。”
“言重了，救人济世本就是医者良心，相信大长老会尽力的。”时矜道。
“报答就不必了，我有一事不解，想请教姜城主一二。”
方盏吊着一只胳膊，正翘着腿坐在时矜旁边。
“小仙使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一定知无不言”
“历儿城有城主管辖，治安良好，最近又发生连续的大案，更是加强了防御吧？”方盏问到。
“自然，既没有查出失踪之人所在，就还存在隐患，我岂能置历儿城百姓于危险中。”
“城主不愧是一城之首，只是防卫如此严密，为何还会屡次出现不明身份之人？如今甚至欺负到了城主府头上？”
“这……说来惭愧，伤小仙使的那群人至今还未查出，至于今晚之事，恐怕不是同一伙人所为，可能是素日与城主府有怨的人，趁机闹事。”
姜宇以为方盏是要追究自己在历儿城被人砍伤之事，解释道。
“如此……不知城主府是办了什么事，竟与人结怨，闹到要纵火杀人的地步？”
“城主向来一心为民，不曾做过任何私心之事，你应该也知道百姓们很信服城主。若真说结了什么怨，也是众口难调，那群人心里不忿，往城主府撒气罢了。”
一直没开过口的隗沉，立在姜宇身侧，平静的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有一个问题，昨日我刚来城中的时候，遇见一伙农工，他们告诉我，城郊三里处……有一块荒地，奇怪的紧。”
说到这里，方盏站起身来，往厅中央踱了几步，转向姜宇，接着道，
“我看那地方像是最近新翻过土？”
“小仙使何意？”
姜宇听他提及荒地，闪过一瞬不适的神色，放下茶盏，也站了起来，反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那处风水不太好，怕要是埋了什么东西，可就有麻烦了”
“方盏……”
时矜不懂他到底想怎么办，他原是想直接冲来跟姜宇把话挑明，好尽快弄清楚状况。方盏却说他之前答应过自己，说什么就听什么，愣是不让他动作，直到管家过来请他们去会客厅，才对时矜道:
“听本老大指挥。”
此刻时矜看他慢慢悠悠，东扯西扯，自己那么有耐心一个人都快要受不了了。
“我只是看那地方不太对劲，特地问问城主可知道情况，毕竟是城主辖地。要知道那种地方若是埋了东西，尤其是什么死物，那十之八九要化形啊。”
姜宇听这话，脸色立马变了，身体僵住，随后像是支撑不住的向后倒退了一小步，身后的隗沉扶了一下他肩头，姜宇才堪堪立住。
“城主这是怎么了，我只是顺口一问，好早做准备，免得到时措手不及。若是不知，我再去别处询问。”方盏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神色中的惊恐，依旧慢悠悠的开口道，“城主不必如此惊讶，有我大师兄在，就算出了什么邪物，也能保城主府无恙。”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纵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