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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一分亲密 ...

  •   不多时众人吃完陆续离场,水月、苏茹和田灵儿也离开了膳堂,最后就剩下来文敏、陆雪琪、江亦言、古夏,以及几个负责收拾膳堂的弟子而已。
      文敏正在一边和陆雪琪说话,想来是关心她这一路的经历,江亦言和古夏站在一处,离得稍远些。
      小竹峰上并不缺秀丽的景致和一样秀美的人儿,文敏是,古夏亦如是,江亦言抬头的时候便见着古夏定定地望着文敏,不知在想什么,正午的阳光洒进膳堂,古夏眼里仿佛有光。
      江亦言戳了戳古夏的手臂,在她看过来时问道:“古师姐,你还好吗?”
      古夏眯着眼,忽然嗤笑一声道:“小师妹,你这话问得太没有水准了!”她凑近瞧着江亦言细嫩的脸庞,“你师姐我看起来像有事的人吗?”说完顺便捏着江亦言的右脸,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江亦言一头黑线,感情你很老吗?她拍开古夏的手,“古师姐你这语气,我都以为你快百岁了呢。”
      古夏轻轻一笑,“我要是百岁了,哪还在……”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目光也变得恍惚,江亦言疑惑道:“古师姐,你说什么?”
      古夏回过神,摇头道:“没什么。”
      江亦言看着她,瞧见了她眼底的沉默和寂寥,寂寞啊,人只有有所念想的时候才会寂寞,因为求而不得。
      文敏和陆雪琪说完话就离开了,江亦言见状也和古夏道别,随着陆雪琪一道回屋去了。
      古夏望着江亦言和陆雪琪并肩而立的模样,恍惚想起了以前的时光,她慢慢走到膳堂门口,懒懒地倚靠在门上,目光微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亦言和陆雪琪回到房间,这才开始收拾下山带回来的东西,换洗的衣物放好,带回来的小玩意该放桌上放桌上,可以放床上的放床上,陆雪琪走到床边将天琊置于床榻里侧,坐了下来。
      还有一坛酒大咧咧地放桌上。
      “师姐,今晚我去膳堂拿饭回来,我们就在房里小酌一次如何?”
      江亦言站在桌前看向那边的陆雪琪,陆雪琪点了点头,并无异议,江亦言见陆雪琪似乎有些累的样子,她走过去,眼里有些许的担忧,“师姐,你先休息吧,想必一路也累了。”
      陆雪琪松了一直挺直的脊背靠在绵软的被褥上,抬头望了一眼江亦言,“好。”
      美人慵懒地靠着,黑发随意地散落身前,下巴微抬,眼里似有困意,江亦言心口跳了几跳,呐呐道:“我去打水,师姐你洗漱一番便歇下吧,晚饭我再叫你。”
      说完也不等陆雪琪回,便从一旁拿上木盆出去了。
      陆雪琪倚靠在被上,望着江亦言出去的背影,轻轻笑了下,清丽的容颜如百合花绽放。
      待江亦言端着水回来时,陆雪琪已经一手撑着下巴睡着了,江亦言轻轻放下盆,放慢脚步走到床边蹲下,抬头看着陆雪琪小憩的模样,终是不忍心叫醒陆雪琪。
      师姐一定很累了吧,都没等到她回来就睡着了。
      江亦言一手扶着陆雪琪的右肩,一手放下她的手腕,而后扶着她的背,轻轻地把陆雪琪放在床上,倾身时江亦言正好闻见陆雪琪身上好闻的冷香,低头便是陆雪琪近在咫尺的容颜,不免心神一荡,她目光微沉,将一旁的枕头垫在陆雪琪脑下,再为她脱了鞋袜,盖上被子,这才在床边坐下,望着陆雪琪沉睡的容颜。
      几缕发丝贴在陆雪琪额头,江亦言小心轻柔地拨开,嘴里无声地念了一句,“师姐……”仿佛这样就能填满心里无法阻止的不断扩大的黑洞。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傍晚,陆雪琪醒来时正好瞧见江亦言端着托盘进门,她撑起身子,脑子还有些迷蒙。
      见她起身,江亦言放下托盘走过去,“师姐,你醒了。”
      陆雪琪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看向江亦言,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是谁为她脱的鞋、盖的被子显而易见,她搭在被褥上的手悄悄握紧,“嗯。”
      江亦言笑道:“那便起来洗漱一番,就可以吃晚饭了。”一点都没提下午陆雪琪一下子就睡过去的事。
      陆雪琪颔首,“好。”

      陆雪琪不在的时候,江亦言做了一个可以放在榻上的小茶几,此时两人坐在两边,像极了东北大炕的使用模式,但陆雪琪并不介意,反而觉得有趣。
      浸满酒液的竹筒杯放在几上,哦,对了,江亦言还做了一套竹筒杯,专门拿来喝酒,其实喝茶更适合,只不过她偏爱清酒和翠竹的甘甜混合在一起舒爽宜人的味道,便一直用的竹筒杯。
      而埋了一年的清酒加上青竹特有的香味,更令人身心愉悦,比白日里的更多了几分味道。
      一坛清酒两人只能各自喝三杯,不过陆雪琪只喝了两杯,其余的都进了江亦言的肚子,青竹的一杯可是白日里的两杯,一下子喝这么多酒,微醺的红晕爬上陆雪琪的脸颊,看起来柔和许多,冲淡了一直以来的清冷。
      江亦言侧过身,背靠在墙上,偏头看着陆雪琪,“师姐,山下是不是很好玩?”
      陆雪琪放下竹筒杯,抬头看向她,心中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江亦言容貌确确实实是个十三岁女孩的模样,早时对方的行为言语却没法让人将她单纯当做一个孩子,成熟和稚嫩的矛盾组合体,这种感觉随着后来的接触越发明显。
      即便是问出“好玩”这样童趣的词,她的笑容里只有单纯的好奇,并无一丝憧憬,陆雪琪眉头微紧,问道:“亦言不也去过山下?也觉得好玩吗?”
      这是又将话抛回给她了?江亦言暗笑,面上却不显,倒是平和得很,也正是她这份平静落在陆雪琪眼里,让她舒了眉眼,继续说道:“不过是些寻常事罢了,如果你想听,我倒是可以讲一讲。”
      江亦言又笑了,回视着陆雪琪,“好啊,只要师姐想说,我就会听……”言罢朝陆雪琪眨了眨眼,右脸颊的小酒窝愈发温润甜美。
      陆雪琪一愣,也笑着回道:“好。”
      接着不大的室内便响起陆雪琪轻柔的嗓音,江亦言安静地靠在一旁听着,柔软的目光落在认真讲述的陆雪琪身上,偶尔发问,间或谈谈自己随古夏下山时的经历,但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陆雪琪讲了许多她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和事,也许是第一次与人分享,她向来少言,讲出来的东西也非常简洁干脆,但心底是有一种新奇的感觉的,尤其是余光瞥见江亦言认真的模样。
      这一讲,便讲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壶中的茶添了好几次,但两人竟丝毫不觉得累,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兴奋感,一人讲,一人听,江亦言右脸的小酒窝根本没有停过,陆雪琪最后竟觉得有些羞赧,其实她讲得很平淡,但在对方眼中似乎很有趣。
      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陆雪琪最后不得不止住了话头,另一方面也是讲得差不多了。最后江亦言轻轻说了一句:“师姐,要是我们可以一起下山就好了。”
      陆雪琪失笑,回道:“会有机会的。”
      毕竟她们的路还很长。
      于是江亦言撑着酒醉的余韵收了茶案、酒坛和竹筒杯,又去打了水供两人洗漱,月上中天,已接近亥时了,屋内昏黄的烛火下,江亦言悄悄看着陆雪琪脱去外衫的背影,暗自垂眸,也脱掉衣服,爬上床榻,盖好被子。
      两人这两年都长高不少,原来睡在一张榻上也十分宽敞,如今却觉得有些拥挤。
      江亦言脸上、身上都带着热气,清酒的后劲让她有些上头,她侧头看向身边的陆雪琪,眼眸清亮,又清清亮亮地喊了一句,“师姐。”
      陆雪琪“嗯”了一声,转头看她,猝不及防撞进一汪专注的清水里,心头颤了一颤。
      两人分别盖了一床被子,江亦言裹着自己的过去抱住陆雪琪,下巴搁在陆雪琪手臂上,“师姐,我好开心。”
      江亦言独有的青草气息混合着清酒冷冽的味道,陆雪琪之前没喝几杯,此时脸也热了,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江亦言似乎真的是醉了,听到陆雪琪的回应便咯咯笑了起来,酒窝甚是好看,她在陆雪琪肩头蹭了蹭,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然后闭上眼,不久便呼吸绵长,睡着了。
      以前两人从未睡得这样近过,另一人热热的体温传过来,耳边似还有江亦言的低语,陆雪琪轻轻笑了一声,任江亦言抱着她,睡觉了。

      这一日古夏不是待在膳堂做饭,就是待在膳堂发呆,直到所有事了,她才收拾好回屋。
      月朗星稀,空气有股甜甜的味道,月光下所有的一切都不甚明朗,她面前的屋子里亮着灯,似乎还能听见某人的心跳声,古夏站在房门前,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浅笑,推开门走了进去,人影憧憧,似随风摇摆的叶。
      明日也会是新的一日。

      第二日清晨,江亦言罕见地比陆雪琪晚一刻钟醒来,也许是昨日酒精的作用让她多睡了会儿。
      只不过江亦言一醒来便见着陆雪琪只着里衣站在一旁的衣柜前,衣柜右边的屉格半开,窗外阳光毫不避讳地将晨间清新的气息带入,也将陆雪琪的身影照得格外清楚,江亦言有一瞬的迷糊,下一刻突然掀开被子,从床榻上下来,走到陆雪琪身边。
      “师姐。”
      江亦言自然瞧见了陆雪琪在看什么,似乎觉得气氛太过沉静,江亦言虚虚地扣了一下拉开的屉格,陆雪琪看向她,目光清醒,“亦言,这是?”
      右边的屉格是她一贯放换洗衣物的,但现在里面有一件不属于她的衣服,江亦言下意识摸向衣服右侧,然后才想起玉佩睡觉的时候拿下来了,她只好蹭了蹭衣角,说道:“师姐,这是我之前在山下瞧见的一件成衣,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下来了。”
      整齐的衣服叠放在抽屉里,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陆雪琪轻声问道:“放了多久了?”
      江亦言摸了摸耳垂,嗫嚅道:“一、一年吧,我估摸着师姐的身高买的……”她小心观察着陆雪琪的神色,见对方目光依旧沉静,却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的,江亦言把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递给陆雪琪,眼眸微亮,“师姐,要不要试试?”
      陆雪琪微微偏头,她下山为江亦言带了一件礼物,但江亦言又为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对方眼中的期待一如既往,无论是昨天还是现在,陆雪琪相信如果她拒绝的话江亦言一定会失望,她也不推辞,点头应道:“好。”
      似乎觉得一个字的力度不够,陆雪琪又补了句,“亦言,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与我分享,也谢谢你的礼物。
      江亦言笑了,右脸露出酒窝,“不客气。”

      虽然陆雪琪长高了不少,但这件白衣也是江亦言估摸着陆雪琪的尺寸买的,一年前的衣服倒是出奇地合适,陆雪琪也很喜欢,于是也就没有脱下。
      两人与往常一样去向膳堂,路上又碰见了几位师姐,她们看见陆雪琪的新衣服眼中俱是一亮,“陆师妹,你这衣服真好看,下山时自己买的吗?”
      陆雪琪清冷的气质本就适合一身白衣,这件白色外衫袖口、衣领包括衣角处均绣着精致暗纹,左前胸又用亮色丝线勾出一种秀美花样,如果是现代人自然认得出是百合花,配套的蓝色腰带阵脚细密,看得出来是大师手艺,将陆雪琪纤细的腰肢和挺拔的身段衬托得恰到好处。
      有些像君泷坊的手艺,但她们还没见过这样精致好看的。
      落在其余师姐眼中都是羡慕的模样,小竹峰上规矩并不多,虽然大多数弟子平日里都穿着青云弟子统一简便的道服,但也从不拘泥,也紧随潮流,下山时新衣服都会买上几套,时不时穿上一穿,不过估计她们所有的衣服样式都及不上陆雪琪这一身。
      江亦言站在陆雪琪斜后方,言笑晏晏,陆雪琪微微偏头将江亦言的神色看在眼中,眼中也多了分笑意。

      彼时,十三岁的江亦言和十五岁的陆雪琪又多了一分两人间才知晓的亲密心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一分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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