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半盏小妖

2、黄皮子

　　最近很多人都在谈论东北的黄皮子黄大仙是真邪乎还是假谣传，作为东北人表示，我也不知道，没见过啊，只是家里的老人都说黄皮子有灵性，倒也听爷爷讲过黄皮子的故事。
　　东北在山海关外，原是满清入关前的地界，算是满洲人的老家，所以这里还是有很多老人是萨满，尤其是在乡下农村，奶奶的本家叔叔就是一位萨满师，逢年过节或者谁家到了亡者的忌日都会来找太叔爷请魂，就是“传说”中的东北跳大神。请神一般都是萨满师一手拿面鼓，一手拿鼓槌，边唱边跳，音律抑扬顿挫，低沉婉转。小的时候见过几回，但是根本听不懂太叔爷在唱什么，甚至觉得场面有一丝搞笑，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觉得压抑了，因为“神”来了，或者说是“魂上身”吧。哪些亡灵会在仪式进行完之后附在太叔爷的身上，借太叔爷的口跟家人道思念，忆生前，有时候还会跟家里人抱怨自己在“那边”过得不好，缺衣少食，总之双方聊着聊着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别问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也很好奇，你若说是真的，你我看不见摸不着， “子非鱼”的道理，你若说是假的，那太叔爷是怎么跟亡者的家人聊天的，还说一些只有家里人知道的事情？总不能全是编的吧，那全中的概率跟中彩票比应该也是大不了多少的吧。总之在见过几次那样的场面之后就再没去过太叔爷家里。
　　当然，跳大神的作用绝不仅限于此，更多的时候是用来“看病驱邪”的，就比如说开篇提到的“黄大仙”就算是一种“邪祟”。
　　小时候喜欢听老人讲故事，老人哪知道什么童话故事，讲给我听得也大都是一些神啊鬼啊的，有一次爷爷就给我讲了一个黄皮子的故事。
　　那是爷爷还年轻的时候，东北满上遍野都是“宝贝”，野兔、野猪、傻狍子等等，全是肥美的野味儿，当然还有黄皮子。那个年代，缺衣断粮，但如果谁会套野物家里也是不会少肉吃的，说不定还能拿皮子换不少公分呢，但就是风险挺大的，也没有个猎枪，就靠绳子加铁锹，万一碰上野猪了，有来无回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但凡家里能揭开锅的都不会冒着被野猪拱，熊瞎子舔的风险上山套两只兔子的。
　　有年冬天，村子里有家老人病了，还挺严重的好像，因为缺粮食，天气又冷，不像现在有新鲜的蔬菜还有暖气，加上老人年纪也大了，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都没好，他家儿子没办法，准备上山套只野兔给老人补补身体，再耗下去老人吃不消的。也是儿子运气不好，满上遍野的大野兔子，一连好几天愣是一只都没逮着，儿子都有点灰心了，却意外得套到一只黄皮子，而且已经死了，儿子就在黄皮子旁边转悠装悠的，犹豫着要不要拿回家炖了，都说黄皮子有灵性还记仇，就怕让它记惦上了，可是家里的老人身子也是实在虚，儿子用脚踹了踹黄皮子看样子是死透了，心想“反正也是死了的，还能怎么记仇。”于是扛起黄皮子回家扒皮炖肉了。
　　老人吃了肉不但没好，反而还病得越来越重了，整天迷迷糊糊的，最后干脆就是昏迷了，谁也喊不醒。儿子看着架势心里也慌了，嘀咕着是不是因为吃了黄皮子呀，立马就去请了太叔爷来。当时的农村还是很迷信的，有个病有个灾的都觉得是不是得罪了哪路鬼神，很少会去医院找大夫的，再说也是去不起啊。
　　太叔爷带上萨满师的一套东西，来到这家在屋子里跳起了萨满，之后太叔爷说话声音都跟以往有些不同，飘飘渺渺的，还自称是黄大仙。旁边的人就问“黄大仙因为什么来的呀？”
　　太叔爷回答“他罪孽深，自是来讨债。”
　　又问“黄大仙何处来呀？降尊何处啊？”
　　答“我自山上黄皮洞，现在房头荡悠悠。”
　　一群人立马跑到房头，就看见苞米仓那里就有一只黄皮子吊在一根麻绳上面像荡秋千一样晃悠着。三五个大汉废了半天劲儿才把他逮住。最后，由太叔爷做场法事给放走了。说来也奇怪，在那之后老人的病真的就慢慢好了，问老人知道怎么回事儿吗？老人就说啥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困，梦见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醒了也就记不清了。
　　还有一件事儿，说来也很巧合。大概十几年前吧，也是一个冬天，姥姥喂鸡的时候发现了一只黄皮子，看样子就是来偷鸡的，姥姥上去就是一脚给黄皮子踢翻了，连忙踩住黄皮子左前爪，刚想伸手掐住它脖子抓起来，黄皮子猛的挣扎起来跑了。本来姥姥也没当回事儿，因为姥姥不太信这些的，只是转眼开春儿的时候，姥姥就无缘无故地摔倒了，真的就是在连块儿绊脚的石头都没看见的地儿摔倒了，最巧的是，姥姥摔伤的地方就是左胳膊，还打了石膏，足足养了好几个月才好，并且直到现在阴天下雨的时候还是会疼。姥姥说，养胳膊的时候越寻思越觉得是黄皮子在报复，这个鬼东西特别记仇，还庆幸自己当时没能抓住它，不然肯定是剥皮炖肉，再不济也是要拿去卖给收皮子野物的小贩的。
　　所以，如果有人问我，东北的黄皮子是真的有灵性吗？我会说，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如果碰上了，我会绕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