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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八十三) ...


  •   “路叔叔,您好!” 何颜起身问候。路爸爸摆了一个坐下的手势,说道,“既然已经领证了,就不该再称呼我叔叔了吧。” 何颜一时语塞,路爸爸便笑说,“没事,慢慢来。”
      “今天找你来,一方面,周末的时候对你很抱歉,他妈妈的情绪,过于激动了些,还请你不要太在意。”路爸爸说的诚恳,何颜自然也礼貌回敬,“您放心,我不会在意,她毕竟是路垠的母亲,我是晚辈。”

      “另一方面,我觉得,有些关于我们家的事,既然你成为了路垠的妻子,或许你知道更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路垠。”
      “我的确很爱他!”

      “他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聪明,漂亮,多才多艺,我和他妈妈大学恋爱,毕业、工作、结婚,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生活让人艳羡。后来路垠出生了,那是个健康、漂亮的孩子,聪明,乖巧。一岁多一点,已经正确识得全部英文字母,还背得出法语、德语字母的发音;3岁的时候,已经把给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的信写的像模像样。幼儿园的时候,路垠的书法、钢琴、美术已经在全市获了好多奖,上学以后,不但成绩很好,还被发现了体育特长,进了游泳队训练。我工作一直很忙,常年出差或驻外,他妈妈为了培养他,要求一直很严格,加上本来就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我们一直都是被别人羡慕的家庭,夫妻和睦,儿子长的高大帅气,各方面有十分优秀,我们夫妻事业上也慢慢都有了一些建树。”路爸爸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不自觉挂着笑意,眼神也更明亮些。

      “后来,我们对路垠的期望也越来越高。他出事以后,他母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们也都很后悔,为什么要背着他放弃那个保送名额,如果我们没有做出那个错误的决定,他现在至少是健健康康的……”路爸爸有些哽咽,何颜示意他喝点热饮,缓解一下。路爸爸继续说,“得知路垠将终生瘫痪,再也站不起来,伴有大小便失禁,还有可能有各种并发症,或许一生都离不开照顾的时候……他母亲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很长一段时间身体状况都很差。而我那时,刚刚工作变动,长期京港两地奔波,家里又是这个情况,便找了一个护工长期照顾路垠。大约是我们一家三口人,之前的人生过的太顺利了,在路垠车祸一个多月的时候,我被查出来恶性胸腺肿瘤,然后开始放疗、化疗,做手术切除。”

      “对于路垠而言,我们的确不是坚强、称职的父母啊……现在想来,我们用工作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填满,又何尝不是逃避。他妈妈的工作的大学,恰有去澳洲访问学者的机会,那时候,她几乎把全部的经历都放在了工作上和我身上,路垠也在持续复健中,考虑到国内的情况,我们便狠心把他送出了国外,想着,或许留在那边也不错。作为父母,我们又一次自私的替他做了决定。经过了这些,我们一家三口之间已经没什么可交流的,感觉都很陌生,作为父母的我们,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路垠,我们依然懦弱的选择了逃避,可耻的逃避。”

      “出国后的路垠和我们的联络越来越少,我们就尽量给他汇款,让他不用为经济担忧。不知不觉,几年已经过去了。直到有一天,他搬着所有行李回国,告诉我们要回国发展。我们又再一次替他做了安排。”

      “后面的事,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一些。不知您和林教授现在身体如何了?”
      路爸爸微笑对何颜达到,“我的身体,每三个月进行一次体检,生活上多注意,目前还没有发现转移;他母亲的心脏,也是定期复查中,这些年住过几次医院,她现在也注意多了。和路垠相比,我们的确是懦弱的父母,甚至是冷血的父母……你们肯定都是这么认为的吧……”路爸爸的语气里,充满了悔意和无奈。

      “这么多年,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呢?”
      “有什么颜面说出口呢?”路爸爸长叹一声,逆光的脸部轮廓和灰白的头发,让他看上去不再像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甚至显得有些黯然。“如果不是我们,路垠怎么会瘫痪?也是我们,在他受伤后,没有给他关怀和爱护。我们都当了鸵鸟,为了自己不受煎熬,以工作为理由逃避面对他,却无法像他自己一样,勇敢接受现实。”

      “那天在您家,林教授和您在卧室,一直在说,我为什么会选择路垠。我也回答林教授的问题,路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生,他很勇敢,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或人、或事;他很坚强,经历巨变而不颓废;他还很体贴,对我关心备至,我也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爸爸。他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而对自己降低半分要求,但他却对别人一直很宽容。您和林教授,依然应该依然以他为傲,至少我是这样。”
      听到何颜的话语,路爸爸似乎又找回了几分自豪感,“看来,我们对他的关注,真的太少了,你们认识多久了?”
      “到今天,差不多8个月了。”

      “你的父母,也在帝都吗?”
      “不,他们在S省省城,离得并不远。”

      “他们同意……”
      “是的,同意,他们很喜欢路垠”,何颜少有的未等对方说完,便抢答。

      “看来,是我多虑了。有空,周末多和路垠带着孩子回来坐坐。我们,也不能再当鸵鸟了……还有,你……也该改口了。”
      “路叔叔,抱歉说句或许您觉得冒犯的话。”何颜见对方没有反对,便继续说到,“如果,您和林教授能多给他一些关心,我想,他会很高兴带着他的一家三口,常回去看看的。”

      忙了一天,下班前路垠打电话给何颜,他的新婚妻子煞有介事的问道,“老公,我们晚上吃点炝拌菠菜、木耳炒山药、蘑菇炒肉片,再加上燕麦粥,好不好?”
      “好!”
      “老公,请问,回家后你是先用餐,还是先洗澡?”
      “嗯……当然是先和老婆共进晚餐,然后老婆陪我锻炼,然后鸳鸯浴!”
      “没问题!老公,路上开车小心哦!”

      路垠进门的时候,何颜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老公上班辛苦咯!”说罢,便低头赠香吻一枚。
      路垠换轮椅,何颜就按住他的双膝,帮他脱掉鞋子,换上家居保暖靴。路垠洗手,何颜就在一旁挤洗手液、递毛巾;路垠落座餐桌前,何颜就赶紧把热菜和热粥上桌。
      “哟,婚姻生活如此美好,娘子,快来给为夫抱一个!”

      锻炼的时候,两人聊天,路垠随口一问,“路太太今天都忙了些什么?”
      其实何颜并没有想好,应该如何跟他说和路爸爸见面的事,不能隐瞒的规矩既然已经定下了,就要遵守。
      “送你上班,然后去见了你爸爸。”
      何颜把路爸爸的话,告诉了路垠。他的情绪有些波澜,但却没有什么风浪。
      睡觉前,他把何颜搂在怀里,“宝贝,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老公,慢慢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要逼自己,跟着自己的内心走就好。不要自己扛着,我跟你分担。”
      “还是你最懂我,真是我的好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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