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成持轻散文随笔集》老成持轻

38、跟父亲钓鱼

　　年纪越大，对过去的事情就记得越清晰。虽然我已过跨过花甲之年，但年少时的许多往事至今仍然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尤其在郊外见到池塘、湖泊或河流时，总会触景生情，回想起儿时跟随父亲钓鱼时的情景。
　　父亲没有什么特长，在我的记忆里，他除了有一手绝好的理发手艺外，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钓鱼。虽然他每次出去收获都不大，但他总是乐此不疲，一到周末，他就背着母亲，悄悄准备鱼竿、鱼线、鱼钩、鱼漂和鱼饵等垂钓用具。
　　那时，本市的交通很不方便。家里没有自行车，我们只能趁早步行到郊外。为了不惊动熟睡的家人，父亲不敢上闹钟，但他又怕耽误了早晨钓鱼的好时光，睡觉不踏实，半夜就轻轻把我唤醒。我们爬起来漱洗一番，然后在母亲喋喋不休的责骂声中逃似地溜下晃晃悠悠的木梯。
　　来到河边，天似乎有些亮光，隐约可见玻璃球似的露珠儿在肥大的荷叶上滚来滚去。微风将阵阵沁人心脾的荷香送到我们面前，使我们久居闹市的父子俩享受着难得的清静和陶醉。
　　父亲在水边找了块平坦的草地歇下脚，就近在荷叶和浮莲缝隙间撒米打窝，并给我的鱼钩穿上蚯蚓，教我如何顺着风势，将鱼钩轻轻荡进窝里。然后反复叮嘱我要注意脚下的安全：别只顾钓鱼，而不小心滑到水里。把我安排妥当后，他才到地势险要些的位置去钓大鱼去了。
　　夜色朦胧，我的眼神也有些朦朦胧胧。借着微弱的亮光，我恍惚看见鱼漂在水中微微颤动，我一下子被惊醒了，心儿也跟着鱼漂的动作幅度增大而越发紧张地跳动起来。随着鱼漂一次次浮起，一条条美丽的小鱼也翘起尾巴，跟着我的鱼竿跃出水面。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钓起多少条小鱼，东方才渐渐露出晨曦。我这才知道，刚来时的亮光只不过是午夜藏在云彩背后里的月亮所赐。
　　“四儿，（我的小名）快来，快过来！”不远处，父亲在急切地呼唤着我。我扭头一看，父亲的鱼竿已经拉弯成半圆形。显然是一条大家伙上钩了。我赶紧放下手中的鱼竿，快步跑过去。还没等我赶到，父亲已经将一只脸盆大的甲鱼拎上了岸。但这狡猾的家伙一贴到地面就自动吐出鱼钩，迅速向水边爬去。父亲用脚踩了几下，但没能制服这个庞然大物。我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它大摇大摆地爬回老家。
　　太阳快要爬到头顶，父亲说中午的鱼特别难钓，所以我们就收拾好渔具离开小河。一路上我老是想着逃走的甲鱼，心里非常沮丧。但父亲却安慰我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别去想它。”他还说，你今天收获不小，回家好好庆贺庆贺！”一句话，把我逗乐了！
　　如今，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多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慈祥宽厚，他的爱子之情却永远留在我的心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去想它。”父亲这平淡朴实而又富有哲理的话一直影响着我处世为人，使我始终能以平静的心态对待人生，对待社会，对待名利地位，对待荣华富贵。
　　父亲，我为拥有你这样的父亲而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