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纪II》都广建木

3、第二章不死药

　　少年踏入帝都的第五年，帝王更加苍老，看少年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少年很无语。“你看我也没用，我是长生不老，不是长生不老药，而且我的血液里蕴含着凡人无法承受的强大的能量，你将我吞了只会死得更快。”

　　苍老的帝王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疯狂。

　　少年见此仍旧淡定的研究。

　　就算帝王死了也没关系，他死后他的子嗣继承王位。

　　坐拥无边江山，谁会不希望拥有无边江山的期限是永远？

　　不论谁继承王位，都会支持他，最多就是年轻时给的支持力度不会这么疯狂，但等新王老了，一定会与老父亲一样疯狂。

　　半年后。

　　一名绿色眼睛的无启少女来到帝都，扣响宫门。

　　禁卫很疑惑，三千年前导致整个大陆文明倒退千年不止的灾难中，无启王朝崩溃，元气大伤，自此收缩疆域，退回大陆中部的雨林，很少出现在别的地方，这名无启怎会来到这里？

　　尽管疑惑，禁卫还是礼貌的询问来意。

　　“我叫寻，我有一个友人，名修，听闻一名少年方士在帝都为大王炼丹，特来探望。”

　　“原来是国师的友人，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少女笑着同意。

　　友人来访的消息很快通报到少年面前，少年愣了下。

　　“蠢货！”

　　宫人疑惑不已。

　　那难道不是国师的朋友？

　　看你这反应也不像不认识呀。

　　少年起身。“她就跟在你后面。”

　　本该在宫门口等候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宫室门口，笑吟吟道：“修，许久不见。”

　　少女的笑容很甜美，但祂手里提着的剑一点都不甜美。

　　少年抄起劈柴的斧头。“何必呢，神话生物是无法杀死的，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不好吗？”

　　“若我没有变成神话生物，我同意你的看法，让一切恩怨随风而逝，但我没死。”少女惋惜道：“千年的流风只能吹散死者的恩仇，吹不散生者的恩仇。”

　　“可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而你现在也爱着我，不要否认，你知道我能读心，你内心最真实的念头在我这是一览无余的。”

　　“那你也应该听得到，我爱你，也更恨你。”

　　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举起斧头。

　　老规矩，做过一场，打累了就能消停一段时间。

　　出乎意料的是，少女并未急着砍少年，而是问：“你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少年笑答：“你没听到外界的传颂？我让一位疯魔的帝王重新做回明君，我在助人为乐呀。”

　　“.....不说实话就算了。”

　　少女提剑刺向少年。

　　帝王是被宛若地震一般的巨大声响弄醒的，离开起居的宫室一看，哦豁，用来炼丹的那一半宫室正在坍圮。

　　帝王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等着，等到宫室完全化为废墟，等到不再地动山摇时才循着之前声音来的方向寻去。

　　身上满是鳞片，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半人半蛇的少年，尖锐的毒牙咬在少女肩头。

　　少年不成人形，少女自然也不是正常模样，下半身是树干与树根，其中一根树根穿透少年胸口，在少年胸口开了个拳头大的洞。

　　见有人来，俩人迅速松开彼此，恢复正常模样。

　　少年问：“你怎么来了？”

　　“听到动静，来看看。”帝王疑惑的看着无启少女，这是另一个百分之一吗？

　　少女看了眼帝王。“你在寻求长生不老？”

　　帝王点头。

　　少女道：“生老病死，枯荣有序，天理伦常，违背天理是有代价的。”

　　帝王反问：“还有比衰老更可怕的事物？”

　　少女答：“得到永生，你会失去一切，你会看着你在意的一切随时间风化，而你永远留在原地。”

　　帝王自信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们觉得失去一切，不过是因为你们太脆弱，无法承受永生。”

　　看着帝王眼眸中对永生的渴望，少女沉默片刻。“我不赞同你的看法，但我也无法改变你的看法，只能告诫你一件事，不要相信修，祂能给你的永生是一杯一开始便含有剧毒的毒酒。”

　　帝王反问：“那永生是真的吗？”

　　少女沉默，你关注点是不是有点问题？

　　帝王从少女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不论有怎样的毒，只要能永生，孤王都甘之如饴。”

　　既然别人坚持作死，少女也不再劝谏，尊重每一个作死之人的作死是一种礼貌。

　　少女抬脚踩下。

　　咔擦咔擦....

　　少年肋骨脊椎骨纷纷粉碎性骨折。

　　少女这才从少年身上离开，离开王宫。

　　帝王问少年：“她是谁？”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另一个百分之一，我的情人。”

　　帝王沉默的看着少年“敞开”的心扉。

　　你管这叫情人？

　　少年玩笑道：“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越打越爱吗？”

　　帝王：“....”确实没听说过。

　　“今天这一战，祂会安静一段时间，寻找到新的杀死神话生物的办法前，祂不会再来找我，我可以继续研究了。”少年看了眼废墟。“尽快把药材给我补足。”

　　帝王颔首。

　　不惜国力的情况下，帝王不到三个月便补足了被毁掉的药材。

　　又是两年，少年终于炼制出一枚不死药。

　　帝王拿着不死药问：“我不是怀疑你，但你自己也不能保证结果，我能先找人试试吗？”

　　少年摇头。“它只是不能后遗症，但保证长生不老足以，而我只有这一枚主药，用完了就没了。”

　　“世间没有其它主药了？”

　　少年看着帝王白发苍苍的模样。“有，但你等不起。”

　　过于实诚的答案让帝王噎了一瞬，最终拿起不死药吃下。

　　少年紧张的盯着帝王。“什么感觉？”

　　“甜的。”

　　“我是问你身体有什么感觉。”

　　帝王感受了下。“没感觉。”

　　少年皱眉。“不应该啊，难道说我成功了？”

　　帝王目光恐怖的看着少年，比起所谓成功，他更怀疑失败了。

　　少年看到了帝王目光中的含义，无语道：“急什么？一个月内没反应才是失败。”

　　万幸，一个月内帝王身上还是发生了变化。

　　帝王白发苍苍的脑袋上长出了一根黝黑的秀发。

　　帝王反复检查，确定那是新长出来的，自己正在返老还童。

　　确定帝王身上确实产生了自己想看到的变化，少年向帝王辞行，前往帝王赐给自己的封地。

　　帝王问少年以后准备做什么。

　　“用封地的财富寻找新的主药，我要继续研究和改良不死药。”少年回答。

　　神血带来的长生不老有副作用，要解决这个副作用，必须先将不死研究透，如此才有可能找到解脱之法，帝王的慷慨省了少年不少事。

　　财帛于永生的少年无异，但对世人很重要。

　　帝王没说什么，只是祝少年如愿。

　　然后，少年在半道上遇到了伏杀，伏杀者的兵器皆涂抹者天下第一的至毒，然帝王还是低估了少年的生命力。

　　少年逃脱，但这对帝王而言不是问题。

　　帝王以少年被盗贼伏杀且无子嗣为由，宣布收回少年的封地。

　　少女对逃脱的少年笑道：“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少年无语道：“他神经病啊？”

　　少女笑道：“不是他神经病，是你不理解君王这种生物。”

　　少年困惑的看着少女。

　　少女道：“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是君王的，只有君王才配享有，其他人不配让染指，你要让更多人长生不死，他如何能答应？若所有人都长生不死了，那他的长生不死还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少年：“....脑子有病得治，一个人的长生不死就是活靶子。”

　　“大概是因为他很自信吧，自信自己能战胜所有人。”少女道。“毕竟他可是三千年前诸族元气大伤的大灾后结束乱世之人。”

　　少年仍旧不能理解，但这个仇祂记下了。

　　帝王在此后的岁月里越来越年轻，白发转青丝，牙齿重新长出，皱纹一条一条消失，皮肤与肌肉恢复紧致。

　　恢复年轻的帝王因衰老导致的疯狂完全褪去，一边享乐一边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只一人不满，即帝王的储君。

　　储君对帝王的变化极为恐惧，帝王长生不死，储君岂非要永远当储君？

　　储君愿意吗？

　　自然是不愿的。

　　看着越来越年轻的帝王，储君果断造反，然后白给。

　　储君连同其所有子嗣被帝王尽数斩杀。

　　斩杀储君后帝王并未立新的储君，但等了百载，他所有已成年的子嗣也熬不住了，联手造反。

　　这场联手的造反差一点成功，但终究差一点，你爹还是你爹。

　　帝王斩杀所有已成年子嗣及其子孙，但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帝王未成年的子嗣终究会成年，而只要成年....都会一个不落的走上造反之路，对此帝王的反应也很一视同仁：杀！

　　他不缺子嗣，恢复年轻后，他也重新拥有了生育能力，子嗣这种东西，便如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王子王女的造反对帝王不造成任何影响，真正开始对帝王造成些许影响的是氓庶的造反。

　　服下不死药的前两百年，帝王一边享乐一边治国，但治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拥有了长生的帝王随着时间流逝，愈发厌恶辛劳的治国，愈发沉溺享受无边极乐。

　　帝王遂令多名臣子处理国事，又以权术让臣子互相制衡，自己深居王宫，过着轻松快乐的生活。

　　初时还好，多名臣子互相制衡，还能保持稳定，但随着时间积累，这些互相制衡的臣子关系越来越坏（关系不够坏帝王也不放心），最终发展成了党争。

　　党争之下，再没人关心国家是否安定，民众生活如何，满心满眼党同伐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