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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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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童年的梦魇渐渐退却和遗忘,谢三浪以为,他终于迎来了和普通人一样的安稳平淡的夜晚。
他一度睡得很踏实。
不再被梦境缠绕,不再黎明时惊醒。他以为他的余生都将像任何一个普通人那样度过,平淡,无聊,乏味,混吃等死。
可是他又开始做梦了。这一次的梦非同以往,斑斓而残酷。
他梦见他是皇家别院的一个护卫,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每天或想着法儿地旷工,或带着宿醉打着哈欠勉强赶在集结前赶到。
这个别院说是皇家别院,其实与寻常富贵人家发落姨娘的庵堂也没多大区别。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大人物出现,只有一些曾经可能有过野心,最后野心终于被现实磨灭的小人物。他们背负着早已不复存在的过去,沉沦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一餐一饭里,过着与村子里的村民几乎别无二致的生活。活着,仿佛是在很好地活着,却已经忘却“很好”是怎样的概念,所以最终只剩下“活着”而已。看起来没有不甘,没有挣扎,安心于此。
若梦境如此,那么与现实又有何区别,况且,谁说人生就不是一场梦呢?那些活在话本子里的人,也不过是活在书生笔下的一场梦里罢了。书生让他们笑,他们便笑,书生让他们哭,他们便哭,书生给他们一个结局,他们便生老病死,书生写得不耐烦了,他们便死生都在这个坑里,被读着话本子的人同情,惋惜,痛骂,然后毫无意外地最终忘却。
但是四公主出现了。昭和六年五月初九,四公主出现在了他护卫的皇家别院里。
十岁的四公主,白白嫩嫩,眼神懵懂,乌溜溜的眼睛黑亮黑亮,笑起来纯净美好。一片并不大的人工湖,四公主在湖对面与宫人玩耍,咯咯地笑,他和其他的护卫在湖这厢排成一排被队长训话。他失神地看着湖中四公主的影子。多可爱的孩子啊,即使不是四公主这样的身份,也像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可爱啊。
他远远看着四公主,凉薄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仿佛一根生命之外的弦,将他的目光牵引。
他觉得嘲讽,他这样的人,也会对毫无瓜葛的人心软么?何况,那不过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罢了,她老子还是个顶顶有钱的那种。谢三浪勾勾唇,像是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