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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桃花依旧笑春风 ...

  •   深夜,乌云在天际翻涌,一场暴风雨转瞬就要来临。
      “轰隆!哗哗……”雷电划破天空,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向地面,砸在这夜里的一切。
      一人在这夜里驾马急驰。繁金线在袖口勾出祥云纹,冰冷的白光照耀那人苍白的面容,只见凤眸透出一片冷静可怕极了。
      华贵的锦缎被马蹄渐起的泥水染黑,可马上的人毫不在意,将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了。
      怀中的女子咳嗽了两声,一口血喷在了夜染的肩头,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在夜染耳边说了些什么。
      “恩,我知道了。”夜染点了点头,握紧拳头,骨节泛白仍紧紧握住缰绳。狭长的凤眸凛冽的仿佛要将狂风都从自己眼中抹平。他在女子耳边略带一点咬牙切齿的轻轻说。
      “莫长绝,你给本太子听着。本太子用那一万精兵的命救回了你一个,不是只为了要回一具尸体的。”
      “咳咳,闭嘴,我知道……咳……”莫长绝如缎般的长发鬼魅般糊在脸上,星眸紧闭。她紧紧的抓住了夜染的衣衫。那羽箭无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是极为刁钻古怪的穿透了胸膛,却未曾伤及心脉,只是那痛一阵一阵好像胸膛被活生生撕裂,被一点一点的用油慢慢浇淋,被火炽烤一般分外的磨人。
      那个人是故意的,莫长绝知道,她被夜染带上马时她曾经回过头想细细再看一看他,却发现,那冰冷的如同野兽般的目光追随着她,直至出了桃林外也在心深处挥之不能去,无情且狠绝。
      那个人干净的一如初见,即使在修罗炼场般肮脏血腥的地方却依旧能做到不染纤尘。
      这一箭,够狠,附着咒的羽剑让她欲生不得欲死不能,痛的灵魂都不敢喘气,疼痛入骨。羽箭还未曾拔出,她还不能睡去。
      午夜,云澜皇都城门上。
      “雾浓大人,雨下大了,您?”“无妨,你进屋吧!”雾浓从守城手里接过了长伞挺直了脊背,定然看向城外。
      瓢泼大雨使远方升腾起了淡淡雾气,雨点狠狠砸在地面上能听到啪啪的声音,这种天气……雾浓的眉头一皱。刚才神官大人派人送给了她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寅时,有心头人归来,莫忘莫忘。她本不该听姐姐的话,她既然知道那个人今夜回来不告诉皇上没事闲得告诉他干什么。可鬼使神差的,她还就来了。
      已经接近卯时,如若一刻钟内再没什么消息,就回宫。雾浓暗暗下定决心。
      仿佛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嗒嗒,嗒嗒,嗒嗒……”雾浓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她仿佛听到了远处马蹄击打在地面的声音,然后,氤氲的雾气中一个人影出现了。
      那人穿着一身紫云绸,驾着马儿快的如同射出的利剑,那双狭长的凤眼中仍旧深邃,目光灼热的好像能烫伤人。他看到了她,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魅惑万千。
      “城卫!开城门,太子回来了!”雾浓眼前一亮,却在瞬间便变回了原来的不冷不热的样子,走下城楼。
      城门缓缓打开,雾浓领着众守城卫士跪于冰冷的地面上,敛下了眉眼,心绪却复杂异常。
      离她再见到夜染已多年有余了,他们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若没有当年那件事也许现在她已经嫁于他,成为了太子妃。
      滋拉~
      沉重的城门被打开,那人从远处驾马归来。
      “恭迎太子回宫。”雾浓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抬高至眉眼朗声道:“恭迎太子回宫。”
      “嗒嗒,嗒嗒,嗒嗒……”夜染并未停止马儿而是夹紧着马腹极速跑着,突然,猛的一拉马绳。
      嗖的一声,马儿猛的一跳,从雾浓和城卫几人的头顶上跳了过去,雾浓只感觉有一股劲风卷起了她的几缕碎发,再抬起头,那人已远去。
      他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她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她看到了,夜染的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人生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唇色娇嫩。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红在壮烈而凄美猛的击打在她的心间。
      那人,当真是个美人。
      痛楚兀的击打在心间令她想痛的蜷缩成了一团,过了半响,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在起身时却脚下一软,踉跄了一下。
      “大人小心。”城卫只当她是被刚才吓软了脚忙要去抚。
      “无碍。”雾浓重新站稳,皱眉,双眸中已有星点的湿意闪过。伞从手中滑落。啪嗒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雾浓推开了城卫的手,扔掉了雨伞一步一步,准备走回了自己的行宫。
      雨带着湿漉漉的香气打在身上,那么冷,打湿了身上的霓裳,雾浓恍惚的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中落下。天,那么冷。空气中隐隐传来了花的香气。
      宫中的花,又要开了啊!
      在遥远的,皇城观星台上。有一人坐于蒲团之上,面带薄纱,一袭长裙缥缈直入云端,一双杏眼却拥有着能看透人心的力量。她纤纤玉指轻夹起一枚白子,稳稳放在了棋盘之上。
      顿时,棋盘上立刻暗潮涌动,杀机四伏。她执起一块纱巾直接覆于刚开局的棋盘之上对着身后的女婢道:“走吧!时候到了,有人要找我帮忙了。”
      轰隆隆!
      “羽墨,我将这妮子带回来了!”雷鸣电闪之时,神机阁的门被人推开。一人全身湿透,长发也许是在奔跑的过程中散的七零八落,黏在脸上看上去十分狼狈。他怀中抱着一个还穿着士兵衣服面色苍白的女孩,狭长凤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冷意。
      羽墨并不意外。她抬头望着门外的两人,看着那皇太子狭长的凤眸,唇微微勾了勾说道:“恭候多时。”
      夜染大跨步的抱着那妮子将她放在了一旁床榻之上,那妮子被一只羽箭直直穿透了胸膛,此时早已陷入了昏迷。夜染眼里阴晴不定。
      “莫问做的好事,你派去的这丫头也算是有用处,要是她死了莫问便不会被引出来,太医馆里鱼龙混杂,我就带她直接来这里了。”
      “莫问竟执拗至此?这还真不像他。”羽墨轻声笑着,吩咐侍女端来清水纱布与剪子,开始检查女子的伤势。
      “何止执拗,我看他与那些个妖孽长时间混在一起,简直都不像个人了!”
      “这羽箭是穿魂箭,一箭下去伤的可不止是□□,幸好这丫头带着莫家的聚魂佩,三魂七魄还无大碍。”
      夜染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的手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说道:“莫问那个疯子。”当初那羽箭若不是他躲的及时重伤的怕便不只是这妮子了,夜染可还记得那擦过他脸颊的羽箭。
      “莫问这次可是气狠了,以我对他的了解,恐怕不过月半他必入皇都!”
      “不过三日!”夜染手里捏着从莫问那里偷来的聚魂佩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昏暗的烛火却映的他眸中潋滟,“我赌他不过三日必来皇都!我为了引他入皇都如此大费周章,若是月半才来,那我和你做的买卖岂不是亏大了!”
      “此次回来可是见着雾浓了?”
      “见着了,长高了,看起来也胖了点。看着我抱着这个丫头时眼里可是满满的不高兴啊!”夜染想起雾浓那小丫头吃醋的小模样不禁暗喜。
      “皇太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为我捅下的大篓子买账吧!”羽墨眉眼弯弯,一句话让夜染身形一僵。
      就知道这女人让他见到雾浓不会这么简单!这女人自幼与他一起长大,闯下的祸基本上没有一件是好解决的。
      “你做了什么?”
      “自然是替你报仇。”
      “别开玩笑了华羽墨,你做了什么?”夜染走近,正看到羽墨将箭柄缓缓拔了出来,乌黑的血从血洞里流了出来,那丫头满头大汗,此时闷哼了一声,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羽箭上的金色符文在箭身被剪断的那一刻终于黯淡了下来,落在铜盆中。
      “不过是去了趟雅致坊罢了。”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凝滞了下来……
      突然,凳子上的铜盆猛的被掀翻在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血水撒了满地,染血的纱布纠结成了一团被灰尘沾染。而此时的夜染努力闭上自己的眼睛平复呼吸,就好像他如果不这么做下一秒就会拧断眼前人的脖子。
      羽墨像个没事人似的替眼前那受重伤的妮子揶好被角揶揄道:“你以为接你们出桃花林的那匹马是我派去的?你可别忘了莫问身后势力同样不简单,况且阡妆她好歹养了莫问几年,莫问无论怎样都会顾及他们的情分,找到我身上的可能性也会小一些。”
      “我是这云澜的神官,若无要事是绝不能出这神机阁的。”说到这里羽墨细心将床上丫头的细汗擦拭干净接着说:“以阡妆那妖孽的道行,渡天劫并不是非要龙潇寒不可。我若不伤了她让她不得不去找那龙家小子,你和这丫头现在怕是都死在莫问手里了。看看你现在这狼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紧张着那个阡妆呢!”
      “你若能伤了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妖孽?”夜染狭长的眸幽深潋滟了起来。水珠顺着还未擦干的发滴落进了胸膛勾起了隐秘的欲望,显少有人能经得起这人的诱惑,可羽墨看着夜染这幅样子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和你的盟约里虽然包括了这一条,但现在杀了阡妆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别忘了阡妆背后可是皇帝,皇太子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聪明?”
      “华羽墨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如今这朝廷局势瞬息万变,你明知那妖孽是父皇心尖儿上的人,被你这么一搅和父皇必定以为是凤老狐狸挑衅,这样一来,还没等我把凤老狐狸拉下台,这天下可是要变天了……”
      “变不变天我可管不着,让你父皇替你动手不是更好吗?我已经告诉你爹是凤非离伤的人了。凤丞相的这个黑锅是背定了。”羽墨的一句话当即又让夜染身体一僵。
      “你已经告诉了?”
      “那是自然,你以为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搅动皇都的这场水是没事闲的?该做的我可都做了,剩下的,便就是看你如何从这乱世中,一步一步的坐上那无数白骨堆出来的宝座了!”
      屋外风雨交加,只见大门嘭的一声被劲风吹开,羽墨面容上的白纱被风轻轻吹起,闪电映彻这片天空,惨败的光浮在了她的脸上,白纱之下,一个狰狞的疤痕如蜈蚣一般横铺在面上,早已让人忘记了她本来的面容。
      “呵,说莫问是个疯子,只怕,你才是吧!”
      夜染微眯着眼早已没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握紧手里的聚魂佩看着眼前白衣女子取下的纯白面纱,她白净面容上的疤痕太过狰狞,让人几乎忘了她本来的容貌,不知为何,夜染竟觉得她与莫问有些像。
      眼前的女人眉眼弯弯,带着些柔和笑意,却被狰狞的疤痕勾勒的极为阴狠,她薄唇一勾,说道:“棋子已就位了,余下的便只等开局人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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