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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这一眼好似沧海桑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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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歌。”
似乎有人这么轻唤他,声音那么低沉,连他的名字都似带着眷恋。
苏夜歌顿了一下,把那呼唤当做了自己的幻想,拉着若雪到了一个树荫下继续教训她。
“你是不是真傻,你不会开口说话吗就算不开口说话你可以停下来啊……”
“……小夜歌。”
苏夜歌僵了,他缓缓回头看去,愣了好久。
固然,从他在棺木中苏醒后总是不留神的呆呆傻傻,但他清楚明白,此刻的发愣俨然不同。
……确实是他。
他此刻站在前方不远处,朝阳下,苏夜歌甚至看不清他的衣着,能看见的,只是他依然不变的容颜,笑的清清浅浅,如此温柔:“小夜歌,过来。”
苏夜歌总是不能忘记的场景,就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十五岁生辰过后,全国忽然传起了男风。青楼里慢慢多了许多娇柔清秀的小倌,贵族世家们出席筵席时搂着一个小倌也不算秘史了。同学堂的人有的告诉他那所青楼的某位小倌如何如何,他从来过耳不闻,但时间长了,他便甚是好奇。
然,当朝国公前半生廉政清贫,为人又过于刚正不阿,政敌之多,连是哪一位害了苏夜歌的亲娘都不好说,国公一生便只有这一根独苗苗。
有传宗接代这种大事等着苏夜歌,苏夜歌自然是被压着不去多想。
但千防万防,防不过沐彦的浅浅一笑。
彼时正是中秋前日,微雨,在大街的一个房檐下,淡青色宽披广袖,白玉簪发,精致的眼眸看着雨幕,苏夜歌站在他身旁,只及他肩膀,由此看去,能清楚视到他眼眸里逐渐加深的笑意。
那时他是个纯洁无知的孩子,只顾着迷失在这笑里,却并不知这是沐彦算计人后一贯的笑,也不知道当时因为因为他的一声令下,那条街头的一个大臣一家百口死于非命。
买了伞走出来的阿生撑开伞,不知所以道:“少爷,该走了。”
苏夜歌恍若未闻,却抬脚踩了他一下。
沐彦转头,真对上他直愣愣的目光,顿了下去,轻轻一笑:“小公子可是看够了?”
苏夜歌的脸刹时变得通红,他扭过头看向地上:“……够,够了……”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苏夜歌耳边只是雨点嘀嗒嘀嗒的声音。可当他再抬头时,那人早不见了踪影。
阿生瞅他半天,先是小心翼翼而后语气又忽的崩溃:“少爷您怎么了少爷……你别不是也断袖了吧不能啊少爷您这样我会被国公掐死的啊少爷真的会被掐死的啊!”
苏夜歌不耐的瞥他一眼,自己夺过伞走入雨幕。
后方的阿生瘪瘪嘴,委屈巴巴的跟了上去。
这么长时间以来,苏夜歌格外想不通的其中之一就是这个。阿生曾经性子如此软弱,曾经被瞪一下就两腿发软,而如今却敢拦着他不让出去。
而此刻,那个曾经让他脸红心跳的人就站在前面,对他伸手:“乖,过来。”
……
苏夜歌几乎是被他揽着走的。
到了一个山庄里,看似空无一人 ,他却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他知道那是他暗卫。
沐彦拉他坐下,然后出去抬了一壶茶进来,苏夜歌傻傻的,却不自然的向后挪,却被沐彦及时拉住:“躲什么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苏夜歌还是傻傻的模样,心里却想,我也想仔细看看你啊。
还是那样精致的眉眼,五官像是勾勒出的一样,薄唇轻抿后,似乎连凤眼都透着股漠然。
但他总是笑着。
温柔的笑,莞尔一笑,淡然而笑,总是那样好看。
“没变,还是这么呆呆的模样。”沐彦轻轻一笑,然后压上来,吻了吻他。
你也没变啊,苏夜歌在恍惚中想。
这一日过的极为恍惚,第二日再醒来时,他睁眼看着头上的帘幕,又闭眼,过了半晌再睁开,幽幽一叹:“怎么还没醒呢?”
“呵……”一边的沐彦起身,摸了摸他的脸,“确实是,怎的还没醒呢,这一睡千年倒是又傻了不少……
”
苏夜歌皱眉看他,道:“你能别再来我梦里了吗?”
沐彦慢吞吞挑眉回他:“怎么,厌烦我了?”
“不是。”苏夜歌看着他白色寝衣上的绣竹,语气极为苦恼,“总这样出现,醒时又只能看着副大棺材发呆,太磨人了……”
说到一半,又忽的顿住。
自他作为僵尸醒来,再也没有做过梦了。就算是合眸入睡,那些忘不掉的场景在脑海里千演万演,也都是曾经确确实实发生过的过往。
从来都没有做过梦。
沐彦俯身挑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道:“醒了么?”
苏夜歌此时的瞳孔已经无限放大了,只是睫毛过厚,敛眸时总能掩住那眼里的死寂。沐彦似乎没看到,心里也毫无波澜。
“……”苏夜歌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又很肯定的说,“不,你已经死了。”
“没有。”
“不可能!”
沐彦终于眯了眯眼,狭长的眼变得魅惑:“小夜歌,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