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删除》王小甜不在

6、悠悠可能自*杀了

　　我又登陆了一下那个旧的weixin账号。叫悠悠的那个女孩几天里给我发了一百多条信息，有语音有文字。她不死心，去围追堵截了前男友好多次。可是却再没见到他。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后来有人不忍心，告诉了悠悠真相，说前男友在和悠悠交往时，就抱怨过对悠悠的不满，却又舍不得分手。这时他异地的女同学，也是他的前任女友，来联系他。两个人又慢慢暗地里和好了。商量着重新在一起。男的年前就办好了离职，借着和悠悠的一次吵架，他提了分手，然后火速去了千里之外，奔向了前女友的怀抱。
　　悠悠快要崩溃了。她被蒙在鼓里。她不知道还有个前女友。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她太作太任性，她觉得只要她道歉，改了坏脾气，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的。谁知道他暗地里已经计划着放弃她了，那次争吵，难说不是他在借题发挥，为甩掉悠悠找借口。
　　悠悠的嗓子都哑掉了，她问我为什么不理她，不回复她。我听见她的哭声，她说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她，直接说不爱了就好了！直接告诉她真相就好了！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悠悠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最后一条语音信息发出的时间是前天晚上10点多。悠悠最后一句话是“人啊，人心真可怕啊！”这句话她出奇的平静，还轻轻笑了两声。
　　我不知道悠悠此时怎样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我过的也不好，我的日子还要照常继续，可我睡不着，吃不下，味觉听觉视觉仿佛都在退化，我在想些什么事情时，都感觉吃力，我身上的能量热量，好像要消耗殆尽，我就快自顾不暇了。
　　爱情的力量可真是让人心生敬畏，所谓的爱，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彻底摧毁一个人。病痛折磨的是人的肢体，情感上的创伤渗透瓦解的却是人的整个免疫系统。不能吃药打针，也无法开刀手术，最高明的医生恐怕也束手无策，只能靠时间，只能自愈。
　　我想我只能和悠悠说，让她好好吃饭注意身体了。可发送信息失败了，提示开启了好友验证。她已经把我删了。
　　我退出了这个账号，决定以后永不再登陆。我开导不了别人，也受不了这么大的负能量。可我又放心不下悠悠。我记得她在论坛发过帖子，就想还是去看看她的动态吧。
　　果然，置顶的帖子就是悠悠的，发帖时间是前天。很不好的感觉，悠悠说好累了，说吃的好饱，说换了新的衣服就要出门了，说失恋组的姐妹们再见了，很快她就不觉得痛苦了。可是我真的好恨哪！悠悠最后打出一长串的感叹号，触目惊心。
　　好几百人在下面跟帖劝悠悠，让悠悠别犯傻快说话，可是悠悠没有回复任何一个人。
　　我捂住脸，音信全无的第八天，我终于忍不住哭了。我也觉得害怕了，这条路的尽头到底在哪里呢？
　　我很庆幸自己这回的冷静和隐忍。没有像悠悠那样去纠缠，去要答案要真相。其实不爱了就是答案，不爱了就是真相。
　　假如我像悠悠那样呢？去要求见面，去等他，去他家附近，去他必经的路边，不停的给他打电话，问他为什么不爱了，苦苦哀求他，哀求他不要离开我，他会怎样？会心软吗？还是会彻底厌恶了我？
　　我不敢，也不会那样。陈波说，王小甜，小妮子。我就是王小甜，我就是那个他的小妮子，小学生，他喊我，我就高高兴兴的跑过去，他说王小甜你走吧，我就蹦蹦跳跳的走开。后来他想起我了，哦，小妮子在别处玩儿呢。我要欢欢喜喜的笑给他看，我不要他皱着眉头看着我哭。我哭，躲起来，不叫他知道。
　　只掉了几滴眼泪，我就努力忍住了。就连畅快淋漓的哭一场对我也是件奢侈的事儿，小孩子才有权利想哭就哭。我若是哭红了眼睛，别人问我为什么哭呢，我该怎么说？
　　糖糖的舞蹈班今天要上课。糖糖磨蹭着不想起床，我叫了她好几次，她现在才穿袜子。彬彬问他要不要去小班，我说你开学才去幼儿园。彬彬很担忧的样子，他不乐意去上学，又怕别的小朋友都去了就他没去，怕他小班的老师不高兴。我很肯定的告诉了他答案之后，他就拿着他爸爸的手机，去看动画片了。
　　糖糖找不到她的舞鞋，着急的哭。雨明赶紧去帮她找，我说“不要理她，谁叫她东西乱放，又不早起，晚了也怨不着别人。”
　　时间真的晚了，八点二十上课，出门时八点半多了，路上还要十多分钟。我们娘俩都没吃早饭，她生气我也生气。路上谁也不说话。
　　还是阴天，风冷嗖嗖的。河里那层薄冰化开了，水面之上一团白色的雾气，凝集不散。
　　今天初八是个好日子。高庄集开集，店铺基本也都开门营业了，一路上鞭炮声不断。返城上学的务工的，也都选择今天离家。大包小包的路边上等车。
　　艺海艺术学校在大福源服装店的二楼。地方不大，说是学校，其实就是几个老师，六十几个年纪不等的小孩儿，分了钢琴古筝，画画，民族舞拉丁族，跆拳道几个班。
　　我觉得这些小孩儿也就是蹦哒蹦哒玩玩儿的。像这种培训学校，在乡下这一二年才刚兴起，无论教学条件还是水平，都是没法和城里相比的。
　　艺海的这几个老师，看着就是刚二十出头的小孩儿，我亲眼看见过教拉丁舞的小李老师，因为一个小女孩儿不小心把水洒到她手机上了，黑屏了开不了机了，她当时就急哭了，把那个闯祸的小女孩儿都吓愣住了。还是艺海的校长劝了半天，让她赶紧去卖手机的地方问问看，哄半天把她哄走了。一会儿高高兴兴回来了，还超市里买了些吃的，小孩儿一看见呼啦全围过去了，嚷嚷着老师我吃我也要……
　　家里的老人起先反对糖糖学跳舞，乡下孩子学那个干嘛，好好学习就行了。可糖糖一心想去。她班上的一个小同学也报名了，她就和我商量着让我也给她报名。讲真有些晚了，学跳舞得从好小就开始学，她有点大了，柔韧性不够好了。可是去锻炼一下也不错，糖糖性格偏内向，不上学时就在家写写作业，看看电视，邻居家的小孩儿来找她玩儿，她都很不耐烦，不想搭理人家。每周六去上一天课，也不算耽误学习，比在家看电视强多了。
　　送下糖糖，我去大福源转了一圈，今天逢集本来人是该很多的，可我来的早了，赶集的人都得十点多暖和些才陆续到来。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尺码也都不全了，还是年前挑剩下买剩下的那些，没有新款。
　　店里只有两个营业员在，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看着面生，应该是刚来不久的。另一个二十几岁，比较会打扮，虽然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但是脸上化了妆，头发也打理的很好。其他的营业员今天没有来上班。我常在这里买衣服，对她们几个比较熟悉。
　　可我不知道她们当中的哪一个，是陈波的学生。夏天时，陈波在这里给我买过一条连衣裙。我那天一眼看中了那条裙子，特别的喜欢，试好了要去付钱时，我突然想要是陈波送给我多好。也不贵，一百七十九，两百都不到。
　　我拍了裙子的照片传给陈波，我要他买了送给我。当时他大约在上课，我心里很不安，我想是不是有些不妥当，我以什么身份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呢？会不会他很反感？会不会觉得我轻贱？
　　我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中午快一点钟，陈波发信息说在我们村的河边等着我。我赶紧跑过去，却没看见他的车，正疑惑着呢，他忽一下子从路边冒出来，他蹲那里呢！一辆破摩托车停在旁边。他热得脸上全是汗，看着我，眼睛在笑，我也脸红了，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了。
　　陈波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我想要的连衣裙。那一刻我的心里幸福极了。因为是他买给我的。陈波告诉我，他的一个学生也在大福源上班，他给我买裙子，那个女学生一个劲的夸他好，以为他是给我都老师买的。陈波笑的很开心，他说他从来没有给女的买过衣服，他自己的衣服也是都老师帮他买，他是第一次买衣服。
　　四十五岁的陈波还是有股孩子气，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又冒险又好玩儿的事。他瞒过了全天下的人，从他一个女学生手里买下一条裙子，送给了他喜欢的另一个女学生。
　　那条裙子我没舍得穿，我就想着哪天我和陈波不好了，反目了，分离了，我就看着它睹物思人一下。我希望到了我八十岁时，它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我心里特别悲观，在陈波和我最要好的时候，我也觉得我正在慢慢失去他。
　　我好想哭。无法控制。就快要掉下来眼泪。心痛的不能自已。走出大福源门口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眼前黑了一片，闪着小星星，头沉重的抬不起来。
　　我知道我必须得吃些东西了，不然真的要出状况了。第八天了，既然还要活，就得吃饭。我到了一个早餐店，要了两根油条，一碗鸡蛋汤。一口汤咽下去，我的胃像是被烫开了一道口子，热辣辣的疼。不是因为烫，是因为我的胃早就空了，缩小成一团，甚至承受不了一口汤的重量。
　　我想到悠悠，说不定她是真的寻死去了，说不定早就没了。活着真难，想死也不易！我也无数次想死，张平逼得我想死，那时太小，怕疼，不知道怎么死，怕自己死了变成鬼难看，不敢死。后来觉得生活太难，事事不如心意，想死，可是结婚有了孩子，想着孩子念着父母，又不能死了，现在为了陈波，觉得什么都灰了，以前心里有他，有幻想，觉得和他无限可能，现在结局已定了，美好的过往以成云烟，自己亦无能为力。
　　悠悠尚且有勇气去碰个头破血流，寻个解脱，我是连触碰一下都不敢。我比悠悠更脆弱，我不敢想象从陈波嘴里说出不爱两个字，我觉得他不爱了，我就当他不爱了，什么我都不问了。不敢问了。
　　寒假快要结束了，陈波还会回来高庄中学。我和他的距离不过十分钟，可我们从来没有在路上邂逅偶遇过。去年相约见面的次数也数的过来。他时间上没什么自由，开始想见时是拼命找时间，后来明明有时间，也是说忙了。
　　只能说缘分太浅。只能说不够爱。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呢？
　　死，有用吗？死没用。他不爱了，死了他也不心疼的。悠悠你好傻！王小甜你也好傻！
　　傻瓜才会在意喜不喜欢，爱不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