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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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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下来,形成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小光圈。我拉起母亲房间里的那块厚重的窗帘,关闭了这美好的一切。我回头看去,母亲像个小孩一般蜷缩在竹藤椅里,静静的睡着,细小的皱纹在她的脸上躺着,母亲犯病后,老得更快了,即使心智如小孩,可却依旧抹不掉时光刻下的印记。
今天天气很好,母亲也很安静,没有大哭大闹,小西和姨妈出去逛街了,我没有一起,我本想推母亲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可母亲却意外地沉重,我惊讶、也愧疚,自长大来我没有抱过母亲,我想生病的人应是瘦弱的,可母亲竟在暗地里“涨脂肪”。但我也笑了,母亲爱睡那就睡吧,她够累的了。
我悄悄地退出房间,锁好门窗,便漫无目的地走下楼。这么好的阳光,我就替母亲享受了吧!
忽然,两道影子,碰撞。
“呀!”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我轻呼一声。
“诶?”“硬物”也发出了一声声响。
回头,两道眼神,碰撞。
“对不起!”
“对不起!”
......
男生笑了,笑得很纯净,阳光从侧脸划过,那个角度正好。我突然很想给他拍张照,于是,我脸红了。
啊咧?我脸红了!
有时敏感的神经也会迟钝疲惫,对于情绪敏感的我,此时正好脑子短路了,感觉电键“啪”的一下就断开了。
我连忙低下头,又瞬间抬了起来,“你是......张哲吧!”我想起了,我见过他的,就在小西的照相册里,阳光、大方的男孩,“常听小西说起过你。”我补了一句。不知为何,他又笑了,这次很傻,却依旧阳光。
然后,空气凝结了,很尴尬,很闷热,就像被踩在脚下的大地。
我们在等什么?
我在等他说些什么?关于他和小西。
“八卦”这个东西,其实蛮害人的,我是这么认为的。“它”,存在于所有年龄段和肤色种类的人群之间,就像一种传染病,不断互相感染,但所有人都毫不在意,甚至还津津乐道,任之流传。
就如我现在。
“然后呢?”这已经是我第七次说“然后”这两个词,那种迫切的心情全然表现在脸上,一览无遗,似乎,还有些不礼貌。
“呵呵,然后......你懂的啦~”张哲害羞着说出一个理所当然并让我激动的结果,像所有八卦的高中女学生一样,我尖叫着,用起哄的声音嬉笑张哲,弄得他面红耳赤,直挠头。
就像朋友一样。
那么,我们这就成为普通朋友了?
我有很多朋友。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美的丑的。活泼的死板的。话多的话少的。这都无所谓。无论是网上还是线下,都犹如一条流水线,走完常规步骤,最终生成产品——朋友。其中男性朋友,就一个字——少。少到我用五个手指头就数清了,而且,刚刚好。
他们分别是:胡佩西的初恋男友、胡佩西的高一男友、胡佩西的学弟男友、胡佩西的学长男友,还有一个,就是我现在刚认识的——
“张哲!”粉色的长裙,白色的中袖衫,梳着一个包子头的胡佩西同学兼我6年的闺蜜蹦跶着、蹦跶着跳进了张哲的怀抱,随后两人就迫不及待的拥在一起,蹭啊蹭、蹭啊蹭,就像一对发情的猫咪。对这一切,我尽收眼底,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我微笑着,不走近,任他们继续纠缠,说道:“小西,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恩爱啊!”然后,转身就走。我保持的微笑,转瞬间变为一条线,回归面瘫的我,呢喃着:“这次又是多久呢?”
拧手把,开门,关门,转身,穿拖鞋。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习惯得令人晕眩,任何的不习惯都在空气中消散纷飞,脑袋不用转动任何一个零件,空白得令人呆滞。姨妈在厨房里挥舞着锅铲,锅碗瓢盆陪着她歌唱。“凌凌回来啦。”很熟悉、平常不过的问候随着空气的流动,飘过我的耳边。
但我不出声响。
姨妈对我很好,待我如同她的亲生女儿,吃的喝的玩的,甚至是金钱,都从来让我自由支配,可我却不习惯。我对她关爱的态度可以用一句话概括:热脸贴冷屁股。
姨妈摆好四菜一汤后,微笑着坐下看着我。就是这种笑容,曾令我措手不及、十分的不习惯。可我现在却学会了,只是不是对她。
“凌凌啊,多吃些菜。”一筷子菜,“凌凌啊,我回来时看见你妈妈睡得蛮好的。”一块肉,“凌凌啊,好吃吗?”一碗汤,“凌凌啊,看见小西了没?”“我吃饱了。”
起身,推进椅子,转身,开房间门。
“她和男朋友在小花园里,新交的。”
关门。
我可以想象姨妈的表情,很愤怒。我也可以想象明天小西的表情,很郁闷。
我不是故意告密的。
黑夜,如一瓶墨水般,倾泻而下。今晚没有月亮,所以一切都是黑乎乎的,像在鬼屋里,这种感觉,很讨厌,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没有任何活物会陪伴你。伴随着“孤单”,这个抽象却又真实的感受,“理智”从脑海的尽头窜出来,快速占领了“孤单”这个中二的地盘,赶在胡佩西前来兴师问罪之前。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正常,可小西的郁闷不在明天早上伴随着7点档的“新闻联播”被我收入眼中,而是在今晚,并且带着一身的刺闯进了我的地盘。
我说过了,那是我所有噩梦的开始。
此时,胡佩西敷着面膜,像个古埃及的木乃伊,扭着她那不够苗条,略微肥胖的“小蛮腰”,手握一瓶RIO鸡尾酒,就这么款款又轻车熟路地走了进来。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我真的很怀疑是不是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光顾我的房间,在我房里练猫步。我夜视力很好,所以看得见她那一脸的郁闷,那种拉不出屎的神情在幽静的环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凌梓,”突然地,像是要吓我一跳,胡佩西的声音没有预计的响起,我盘着的双腿不自然地抖了一下,“肯定是你告诉我妈的!”她很激动,借着桌子上那盏发出柔和亮光的台灯看去,她脸上那光滑的面膜随着她剧烈的表情,摇摇欲坠。可是,此时的重点并不在这,我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即使那双漆黑的眼中迸发着我相当能理解、隐忍着的怒火。也对,要是谁一次又一次的毁掉我美满、且打得火热的地下恋情,我也会用这种犀利的眼神秒杀他。
我没出响声,这个语气就像是宣判死刑的法官,明摆着指认我,这个阴险小人,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他人的恋情。胡佩西等了好久我也没有解释一丝一毫,她没耐心的,我知道,所以又一次的轰炸向我袭来。
“前几次肯定也是你告的密!我说呢,怎么每次没多久我妈就发现我谈恋爱了,原来是你啊!亏我和你生活在一起那么久!”这段话肯定是她刚刚在洗澡的时候就酝酿好的,我了解她就如了解我的早饭,那么的简单明了,又单调枯燥、没新意,怎么说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6年的“好姐妹”呢!
“呵呵。”
我的确笑了,而且是任何在愤怒中的人都会理解成讽刺般的笑,这充分的证明了两个观点——“是我。”and“怎样?”
秋天没有夏日知了的叫声,也没有春日的淅淅沥沥,相反,透露出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安静,或寂寥、或干燥,仿佛一阵沙尘暴席卷而来,只剩下仙人掌继续残喘不息。就像每日课表上的自习二字,纹丝不动的表面下暗藏着无法抑制的不安与躁动,紧接着的便是夏日遗留下的一条温度小尾巴,不断地摆动着,滑过每个人的肌肤,带来无尽的难耐。可是,我不是那些爱美的女生,习惯了上海那令人作呕的糟糕天气,所以我以一直以来那种勇士赴战场的无所畏惧与漠然迎接一波又一波的“雾霾大军”,以及最近这“低气压”。
自从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后,我和胡佩西算是一种形式上的“彻底绝交”了,那6年的真挚情感就随着时间“哗啦哗啦”地付诸东流,有时无聊到爆的时候,我甚至会有一种“付出的感情,泼出去的水”的错觉。直到更糟的那天来临之前,我依旧不停止天真的认为,认为这只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