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反水的诺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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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展现出我的诚意和用途的。”
这是昨天诺德在他离开房间时说的最后一句话。至于具体怎么展现，他丝毫没有提及，克里什米特也不觉得他有多大的能耐，对于诺德给出的这个承诺，他也没抱有多大的期待。
克里什米特留下他纯粹只是出于同情之心。他实在是没法相信一个弃子能帮他夺回证据，更别提毁灭戈□□蒂亚家族了。这充其量不过是青春期少年的幻想而已，克里什米特想道。如果连他都能撼动戈□□蒂亚在北地的地位，那要北地的其他家族颜面何存啊。
诺德一病就是好几天，克里什米特也自然不会和他同房而眠。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城主和夫人感情出了问题时，他突然现身在早餐的餐桌边，还很自然地坐在了克里什米特旁边。周围的人看着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感情不合什么的只是传言。只有克里什米特一人尴尬得直冒冷汗，他自认为心态很好，可他到现在都还不能完全适应娶回来的美娇娘居然是个男人这件事。午夜梦回时他都常常会想起当他把‘勒冯娜’的衣服脱掉时的光景，简直是心理阴影。
“谢谢您给我的药。”他冷不丁地说道。吓得克里什米特呛了一口水，拼命地咳嗽了起来。
“……您慢点儿。”
“咳……你病已经好了吗？”克里什米特压住喉咙里传来的瘙痒感觉，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
“托您的福已经好了大半了。”诺德点了点头。克里什米特注意到他又重新穿上了女装，画上了厚妆，心里别提又多别扭了。
“你名义上是……我的妻子，给你治病也是在情理之中。”克里什米特摆了摆手说道。他回想起了前几天请大夫却不能让大夫亲自给病人看诊，他只好不断进出房门来回传话的尴尬情形。
“我今天是来向您请求一件事的。”他说道，放下了手里的食物。
“求什么？”
“我想去城堡的各个地方转转，包括下人们工作和住宿的地方。”诺德说道。一开始克里什米特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那双蓝眼睛里传达出来的情绪是非常认真的。
“当然可以，这座城堡除了我的书房外，其他地方你随意进出。”他答道。这种时候拒绝诺德在旁人看来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再说了，有约书亚全程监视着，估计他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多谢。”诺德向他轻轻点头致意，随后继续安然自若地享用起了早餐。克里什米特看着他，不知为何特别想洗掉那层厚厚的脂粉。
等到克里什米特吃完以后，诺德才悠哉悠哉地离席向餐厅外面走去，还罕见地叫上了他的陪嫁侍女一同前去。这个举动让克里什米特心中生疑。诺德最怕的就是与别人长时间的共处，因为相处时间越长，他暴露的可能就越大。而根据以前的观察来看，这些贴身侍女并不知道诺德的秘密。克里什米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傍晚时分，诺德才慢慢悠悠地从后花园走进了城堡里，没想到正好撞上同来后花园的克里什米特。
“城主大人。”他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后微微欠身。礼节做得天衣无缝。
“你上哪去了？”克里什米特开门见山地问道。
“城主大人应该早就知道了。”诺德抬起头仰视他，蓝眼睛里满是无辜。克里什米特心中微微一惊，原来他早就察觉到约书亚在监视他了吗。
“跟你在一起的侍女呢？”克里什米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我把她……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诺德微笑了一下，轻声说了句失陪，便快速走向了回廊深处。
克里什米特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叹了一口气，把躲在暗处观察的约书亚叫了出来。
“今天的任务结束了，你出来吧。”
一个影子从不远处的树上一跃而下，悄然无声地落到草地上。
“城主，这个任务什么时候结束啊？我这几天都快变成猴子了。”约书亚伸了个懒腰走过来，略带不满地说道，“或者我和乔那换个班怎么样？他来监视，我去陪那些来访的使者们吃吃喝喝。”
“乔那的监视能力不如你，少推辞了。”克里什米特说道，“今天就不用你记录了，直接口头汇报吧。”
一听不用写无聊的报告，约书亚的精神才恢复了一点，装模作样地答应了一句便将诺德今天的行踪一点儿不露地告诉了克里什米特。
“她把自己的贴身侍女换去做侍女的领班了？”克里什米特皱了皱眉。
“是的，夫人似乎对城堡内部毫无兴趣，今天更多的时间是花在下人们住的地方，而且她对下人们非常关心的样子，还询问了几个年纪较大的侍女和管家身体如何，家庭状况如何。啊呀，真没看出来原来夫人是如此心善而且没有架子的人啊。”约书亚感叹道。
克里什米特点了点头。的确，诺德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会关心下人的那种“亲民派”贵族。他平常对侍女的态度，说不上是高高在上漠不关心，但也绝对算不上亲切。他今天如此举动，确实反常。是他转了性子呢，还是另有所图？克里什米特把赌注压在后者身上。那家伙虽然长的白白净净，但是心机可不少。他可不相信这种骗子真有什么菩萨心。
“在听闻某个侍女领班的身体状况不好后，”约书亚继续说道，“夫人便将那个侍女辞退了，还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回去好好静养，之后便让自己的贴身侍女顶替了她的工作。”
听到这里，克里什米特有些忍不了了，道：“她辞退了我的仆人还用我的钱拿去当抚恤金？”这是要造反吗？
“不……”约书亚有些惊讶于城主的过度反应，继续说道，“夫人是用自己嫁妆里的财物当抚恤金的……而且那个侍女确实年老了也该退休了……您在生气什么？”
克里什米特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控制好表情，连约书亚都察觉到了他的不爽。
“抱歉，你继续。”
“呃……其实夫人今天，不止辞退了一个仆人……具体的职务和顶替人物我会如实记录下来，明天送到您书房。城主您看，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一会儿还约了乔那去喝酒呢，所以……先告辞了。”约书亚害怕独自面对城主的怒火，便匆匆忙忙地告辞跑路了。
克里什米特拦都没拦一下，因为他现在光想着如何去质问诺德了。这种随意辞退人的越权行径已经让他非常不爽了，更让他觉得危险的是诺德竟然将他的侍女侍从换到了城堡的各个角落，这摆明了是要从基层掌控这座城堡啊！
真是，以为留下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克里什米特阴沉着连朝城堡内部走去。扭头时，余光无意间瞥到那座藏书室的塔里传来了微弱灯光。在暮色下异常显眼。
诺德坐在他一贯呆着的小角落里翻着书，在他身边，那些大部头的厚书已经积累了有几十本。从军事政治到科学研究，从艺术史到戏剧剧本，基本上都是有关东地的内容。眼下他手上的这本是关于东地的地理的，在大门突然被克里什米特打开时，他正好看到了关于湍流河冬季结冰这一页。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也不知道多开几盏灯，这样很容易坏眼睛的知道吗？”克里什米特走了进来，顺手打开了这一层顶端的大灯。
“多谢城主大人关心。”诺德将一枚书签夹在书页中间，然后抬起头望着对方。
“我想你今天也是这么去关心那些下人的吧？”克里什米特道，语调变得冷峻起来，“你还真是有闲心啊。”
“关心下人是身为城堡女主人的职责。”诺德泰然自若地说道，“既然要演戏，就得敬业点吧？城主大人喜欢戏剧自然明白演员的职责是什么。”
“少给自己扣高帽子，”克里什米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莫名其妙的关心只会显得假，而且还会暴露你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城主大人已经明白为什么我要那么做了吗？”诺德问道。
“你把自己的人派到了我城堡的各个角落里，是想一点点夺得这座城堡的掌控权吗？”
诺德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这座城堡的掌控者是您，以后也都会是您。我对成为领导半点兴趣也没有，把他们赶去那些基层的地方，也不过是想获得我自己的自由活动权罢了。”
“自由活动权？”克里什米特问道。
“是啊，您真以为，那些陪嫁过来的人是我的人吗？只要您仔细想一想就知道，我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心腹的，因为戈□□蒂亚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所以我赶走的那些人，他们的效忠对象只可能是戈□□蒂亚。他们陪我一起来到东地，不过是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或者说是整座湍流城堡的一举一动。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杀了他们，但是那样太缺乏思虑了，而且杀人从来都是不占理的。”他顿了顿，快速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继续道：“那么就只能将他们派到远离城堡中心的偏远地带了。虽说还留在城堡中，但是他们能得到信息最多也不过是下人间互传的风言风语吧了。戈□□蒂亚那人本就多疑，不能拿到直接证据他是不会信的。”
“……你一天时间里，就谋划了这么多？”克里什米特心中半是不爽半是惊讶。
“怎么可能，生病的这几天，我可都在想这件事呢。我这都可是为了您的利益呀，城主大人。我想您也看到我的诚意了吧？”
“你擅自辞退了我的仆人，还跟我谈诚意？”克里什米特挑了挑眉。看诺德那一副我最聪明我最厉害的样子就想打他，可这个人偏偏嚷着说是为了他好。克里什米特拼命遏制着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
“既然城主大人迟早都会从那位监视者那里听说到，我再和您说一遍岂不是很没有效率？”诺德自然地说道，仿佛越权行为是一个非常正常而且正确的事情。
只有克里什米特一个人觉得不可理喻。他才是这座城堡一切事物的决策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刚来了半年都不到的毛头小子说话了？
“城主大人只是因为无法接受我这个人才会对我所做的事感到不爽，所以我现在多说也无用，还请您站在城堡的利益上看待我吧。我先走了。”诺德拿着书站起来，微微躬身，朝门口走去。
等听见那嗒嗒的高跟鞋走路声完全消失后，克里什米特才憋着一口气朝着墙壁上狠狠的踢了一脚。这口气他必须得发泄出来，不然如何继续冷静地思考。他厌恶那种明明自己完全不认同对方，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地都是正确的感觉。
克里什米特不是什么固执的傻家伙。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就去全盘否决诺德做的事情。不得不说，诺德的这次行动还真是叫克里什米特刮目相看。动作迅速，观察仔细，思虑周全。事情做得简单干净却又有效。而且他今天所做的事情也证明了他对北地没有倾向性。克里什米特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尝试着去接受诺德，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抵触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反水的诺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