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重获新生 ...

  •   约翰终究是军人出身,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醒得比另外两个人都要早。
      在听录音带的半个小时里,他命途多舛、千锤百炼的世界观,再一次遭受了巨大的冲击。自从艾特兰斯离开后,给欧罗斯做精神鉴定的医生每次都要换人,每次时长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即便如此,那些医生还是在谈话过后有不正常的倾向。
      有一位当场嚎啕大哭,甚至有一位回家就杀了全家人后自杀。
      约翰:弱小的我,果然对这个变态世界的物种多样性不够了解。
      当他们听到最后一张录像带的时候,约翰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录音里和欧罗斯交谈的那个男人,不就是狱长吗?他狐疑地看向狱长,发现对方在笑,丝毫没有被识破的慌张,而是慢条斯理地按下警铃。
      警卫熟练地给他们俩绑上,也不知道给他们注射什么东西,扔进了这个房间。
      房间靠海。头顶的电视里,循环播放着莫里亚蒂魔性的‘想我了没?’,吵得约翰脑仁疼。
      “原来是这样。”迈克罗夫特从地上坐了起来,“是五年前的那个时候吗?”
      视频戛然而止,欧罗斯出现在屏幕上,“唯一看出苗头的人已经死了,迈克罗夫特,所以你们才有机会,来和我玩儿游戏。”
      “所以,你到底干了什么?”夏洛克晃了晃发晕的脑袋。
      “每次我向欧罗斯求助,她都会要一个礼物。”迈克罗夫特扶墙站起来,“第一次是斯特拉迪瓦小提琴,第二次是和莫里亚蒂的五分钟谈话。”
      “你别告诉我那五分钟谈话不受监视。”
      “是的,这是她提的要求。”
      “……你当时大脑没有受到外力撞击吧?”夏洛克头一回感觉自己或许比迈克罗夫特聪明,“这么说来,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和这五分钟有关系了。”
      “多说无益。”
      “兰斯是怎么看出苗头的?”
      “当然是我亲口告诉她的,夏洛克。”欧罗斯加入谈话,“她可是我的好朋友。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死了,真是太可惜了。谁让她不肯参加我们的小狂欢呢?”
      夏洛克愤怒的神情大大地愉悦了欧罗斯,她柔声说道:“我的谜题,夏洛克。解决了谜题,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啊,狱长先生终于醒了,我先来公布游戏胜利的大奖吧!”
      “喂?有人吗?”
      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你好?”夏洛克试探地回复。
      女孩儿那里的讯号似乎不太好,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我、我在飞机上,大家好像都睡着了,怎么喊都叫不醒,谁、谁来救救我……”
      “别慌,告诉我,你知道自己要飞去哪里吗?”
      电话被掐断了。
      “好了,你们见过大奖了,我们的游戏——也要开始了。”

      “我该庆幸您不和大英政府作对吗?”两个女人裹着防雨大衣,捂着围巾,戴着防风镜跳上船。中型快艇拨开重重迷雾,划过黑灰色的水面,潮湿的风扑面而来,斯茅伍德夫人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
      “您过奖了,夫人,一个普通公民哪来的胆子和大英政府……咳、咳,作对。一点儿小小的预判而已。” 面孔消瘦、正在闭目养神的黑发女人笑着回答,正是死灰复燃的艾特兰斯·冯·布劳恩,“感谢您的支持,随时联系。”
      “小小的预判,原来是准确预判一年后事态发展的意思。”玛丽听见这谦虚的回答笑着调侃,“你确定身体没问题吗?”
      “主要是海风太冷了,咳。”艾特兰斯拿出保温杯,赶紧喝了几口热水,“我也是倒霉透了,本来以为最多断根肋骨,结果好死不死戳肺上,差点就玩儿脱了。”
      “既然你知道欧罗斯的打算,也取回了夏瑞福德的控制权,怎么还非要演这出,风险未免太大了。”
      “欧罗斯能控制夏瑞福德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真正的问题在她身上。”艾特兰斯眯起眼睛。随着快艇行驶,夏瑞福德所在小岛的轮廓也从迷雾中渐渐浮现出来,“想彻底解除隐患,一劳永逸,就得费点儿周折。”
      二人登上小岛,满脸是血的狱长正拿手帕擦脸,见状激动地跑过来迎接,他同样满脸是血的妻子在一旁裹着毯子呆坐着,还没有缓过神来。
      本来,她是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蒙了起来,那个声音温柔的女人就在她面前,要求监视器另一边那个叫夏洛克的人用准备好的‘小礼物’杀死狱长,不然就杀了她。
      她的丈夫哀求夏洛克动手,或者是另外两个人动手也行,但谁都下不去手。她听见有人大喊住手,紧接着就是一声QIANG响。愤怒、悲伤、绝望齐齐涌上心头,她剧烈地挣扎起来。
      很快,有什么打中了她的眉心,感到额头一阵剧痛,液体顺着脸颊淌下,她向后一倒,失去了知觉。等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被安顿在山洞里,披着毯子,面前架着火堆,一度让她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做梦。
      而她‘饮弹自尽’的丈夫,正在她旁边擦着全是血的脸,很明显是个活人。
      “感谢您救了我们,布劳恩女士。”听到自己的丈夫道谢,她大致猜出来这些肯定是眼前这个黑发女人的主意,也跟着道谢。
      “比起这个,里面的人传出消息了吗?第二个谜题是什——”艾特兰斯的目光定格在头顶的断崖处,“玛丽,你眼神好,是不是我看错了?那儿是吊着仨人吗?”
      “你没看错。离得太近会被发现,他们那个位置也不太好,不可能布置气垫。”
      “这里也没有那种东西……”
      “这仨人是昨天才绑来的,来不及做预案,只能等他们掉下来之后派船搜救了。”
      “尽力救吧,也只能这样了。”艾特兰斯叹气,“看来第二个谜题是要夏洛克做什么推理,根据他的推理来决定杀了哪个人。但是按照欧罗斯的个性,无论答案是什么,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这种滥杀无辜的个性,约翰他们不是很危险?”
      “在解开最后的谜题之前,她不会动这三个人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三个谜题过去,夏洛克和小女孩儿又通了两次话,他问出的仅有的信息,是飞机在黑夜中行驶,而且前方十分明亮,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顶多能把飞机的目的地缩小到半个地球,而这架飞机恐怕是飞向大城市的,如果坠毁,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这两个坏消息,五个人丧生。除此之外,他还深深地伤害了全心全意爱他、被他伤害过无数次的女人。
      莫莉·琥珀。
      欧罗斯告诉夏洛克,如果莫莉没有在三分钟内说出‘我爱你’这三个词,那么安放在她厨房里的东西,就会让她一秒内化为灰烬。
      夏洛克近乎是在乞求。
      莫莉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即便她明知这种感情没有可能,即便她曾在华生夫妇的婚礼上真心祝福携手离去的他和艾特兰斯。只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是那样独一无二的一个人,一旦相识,无论爱还是恨,无论喜欢还是憎恶,都难以忘怀。
      她从来就不能拒绝这个人。
      监视器上的莫莉沉默地盯着手上的那杯红茶,似乎感觉身上有些发冷,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双臂,终于趴在桌子上,无声地啜泣。
      厨房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夏洛克却再一次重创了他最不想伤害的人。
      几乎砸碎了房间里的所有能砸的东西,包括那个象征着莫莉爱情的棺材,夏洛克颓然地坐在地上。迈克罗夫特看着弟弟的模样,张嘴想要说什么冷淡的话来刺激他,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在夏洛克的生命里扮演坏人的角色,就算是为了他好,伤害还是发生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往伤口上洒盐了。
      “那个小女孩儿,夏洛克。”最终还是约翰开口了,“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们必须要救她,这是你的工作。就算你再愤怒,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杀了欧罗斯,也无济于事。如果不救下那个女孩儿,兰斯、狱长、莫莉……我们到现在为止付出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知道。”夏洛克靠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和约翰走向了下一个房间。
      走向最后一个谜题。

      “让他们自相残杀?”在狱长崇拜的目光中回到快艇上,玛丽从兜里翻出有点儿发潮的饼干,“为什么这么肯定?”
      “之前都是选择题。”艾特兰斯打开保温杯,接着喝刚才在岸上灌好的咖啡,“狱长和妻子,三个人。第三个谜题,听狱长说欧罗斯准备了一个棺材,上面还写着我爱你,和夏洛克的熟人有关,而且很爱他,那就缩小到三个人,我、艾琳·艾德勒,莫莉·琥珀。”
      “艾琳·艾德勒?几年前登报的那个施虐女王?”玛丽突然吃到了天大的瓜,表情渐渐兴奋。
      “就是她。我已经死了,对夏洛克没有威胁;我不觉得她能找到艾琳·艾德勒,她躲避追杀的本领和你不相上下。”
      “谢谢。”
      “那就只有莫莉了。”艾特兰斯叹气,“从毫无关系的狱长,到罪有应得的人,到爱他的人,接下来,就是他最在意的人了:约翰和迈克罗夫特。想必这就是莫里亚蒂的愿望。”
      “让福尔摩斯家族的人自相残杀?”玛丽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不对,是要迈克罗夫特的命”
      “迈克罗夫特的能力卓著,给莫里亚蒂出了个大难题,唯一的弱点夏洛克同样不好对付,莫里亚蒂只能曲线救国。说真的,把自己都赔进去,我也是很佩服他的。这人一直心存死志,难怪自杀那么利索,原来是以欧罗斯的形式永生了。”
      “迈克罗夫特也算是绝世好兄弟了。”玛丽接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自己的决定导致今天的结果,把夏洛克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会想尽办法让夏洛克杀了他的。但是,夏洛克绝对不会选择杀掉约翰或者亲哥哥——等等!”
      “他会选择自杀。”
      “欧罗斯如果发现那把小玩意儿是假的,那就不妙了。”
      “她不会的,就算她可以杀光所有人,夏洛克和约翰两个人她也会留着的。约翰是她的筹码,夏洛克要是死了,她就只能自己带谜题下地狱去了。比起这个,萝丝在哈莉那里真的没问题吗?她酗酒很严重的样子。”
      “约翰说她已经彻底戒掉了,就在前几个月她和帮助她戒酒的医生结婚,在积极备孕打算生小孩呢。”
      “可喜可贺。”艾特兰斯干笑,“我这个教母也是不称职了,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了,就能过平静的日子了。大概、或许、可能吧,哈哈……欧罗斯带着夏洛克和约翰离开了?!!迈克罗夫特呢?好,我知道了,谢谢您。警备还是照往常,楼下那些食人族一定看住。”
      “事情如你所料。”玛丽挑眉,“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一手。趁着欧罗斯跑到伦敦的空档把夏瑞福德拿下了。”
      “我还欠了个人情。”艾特兰斯干笑了两声,“巴斯蒂又要去和某个人吃烛光晚餐了。不过还是算少了一步。咱们得去马斯格雷夫庄园一趟。”
      正和某个人吃烛光晚餐的塞巴斯蒂安:卖兄求荣的垃圾妹妹就是自己惯出来的,还能咋办,忍着吧。

      夏洛克是被耳机里小女孩的呼救声吵醒的。
      同一天被麻醉两次,坐起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想起来之前自己试图自尽,欧罗斯焦急地阻止他,最后按了一下按钮,然后他脖子就挨了一下。
      关他的屋子换了,四面围墙,没有门,月光从天窗倾泻而下,照在空荡荡的房间,地上有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约翰和迈克罗夫特都不在。
      “喂?是你吗?你还在吗?救、救救我……”
      “是我。别怕。”夏洛克使劲敲脑袋,柔声说道,“听我的指示,好吗?”
      “哦、哦,好的。”小女孩儿吸了两下鼻子,好像平静了一些。
      “大家的脸都朝向同一边,对吗?”
      “是同一边。”
      “朝着那个方向走,你会碰到一扇门,拉开。告诉我里面的人怎么样?”
      “也、也叫不醒……”
      夏洛克倒吸一口冷气,还是尽量冷静地问话,“你能看到前面吗?有什么?”
      “有一条河,还有一架摩天轮。”
      泰晤士河和伦敦眼吗?
      他想告诉小女孩利用无线电台求救,可是飞机仪表盘的复杂程度,一个也就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怎么样都应付不来的。
      小女孩儿的讯号被切断了,夏洛克喊了几声,没人回答。
      他又喊了两声,这次耳机里传来了约翰的声音,“夏洛克,是我!你还好吗?我被锁在井底了!这里有一些碎石,还有小骨头,我得费点儿力气捞出来才能看是人还是动物。”
      “我没事。你刚才说什么,井底?”
      “是啊,井底。”
      房间的墙上挂着不大不小的屏幕,摆着一张破旧的书桌,桌子底下是一个小小的盆子,上面写着‘红胡子’,墙的缝隙里,有风吹进来。
      夏瑞福德怎么会有井?严密设计的监狱怎么会有风吹进来?
      福至心灵,他走到一堵墙的面前,抬脚狠狠一踹。
      果然倒了。
      墙外荒草丛生,长到一人多高,寒冷潮湿的夜风吹拂,月影摇动,映照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马斯格雷夫庄园。
      “最后一个谜题,夏洛克。”木屋的屏幕亮起,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尽管影像模糊,夏洛克还是认出了被锁在里面的约翰。
      “夏洛克,好像下雨了,水面在涨,我在想办法……夏洛克、夏洛克?”约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使劲往上面站了站,继续打捞水底的骨头。
      “还是那首歌,夏洛克,解开谜题,你才能救你的朋友。不然他的结局就和红胡子一样。”
      “歌词根本就说不通!红胡子是一条狗,约翰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还有你那可笑的记忆,夏洛克,你记得艾特兰斯是骑士,怎么就想不起来红胡子是谁呢?有一样东西,我们从来都不可以有,不管你怎么恳求,爸爸也不答应你养的——是什么?”
      夏洛克愣愣地盯着屏幕,好像又回到那个微风吹拂的午后,迈克罗夫特站在石头上打水漂,欧罗斯绕着他跑来跑去,艾特兰斯戴着头盔,穿着大到可笑的衬衫,拿着小小的佩剑,他戴着海盗帽,在和艾特兰斯决斗,红胡子戴着滑稽的眼罩,挥舞着小木刀,也加入了战局……
      “——是的,我们从来没养过狗。”
      不懈坚持的约翰终于从水里捞出了浮上来的头骨,他用手量了一下大小,又观察了一下牙齿,打了个寒噤。
      “夏洛克……迈克罗夫特在骗你。这是小孩子的头骨,红胡子根本就不是狗。”
      夏洛克嘴唇颤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维克多。”
      “可算是想起来了。”
      “我们玩儿海盗游戏,我是黄胡子,维克多是红胡子,艾特兰斯是骑士,因为年代不同,我们还觉得很有趣……你杀了他,你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房间的灯光惨白昏暗,照着欧罗斯和哥哥夏洛克如出一辙的眼睛,她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从来就没有过好朋友。是你抢走了她,夏洛克,你对我视而不见。”
      “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寻找红胡子,才是夏洛克的第一个案子。”艾特兰斯和玛丽打着手电筒,急切地搜索不知道在哪里的水井。
      “红胡子?”
      “维克多·特雷弗,我们的童年玩伴,有一天,他突然跑来问我是不是叫兰斯,我说是的,他就问我要不要我扮演兰斯洛特,和他们一起玩儿海盗游戏。我答应了。在那之前的一年,我都和欧罗斯在一起,我们很少交流,但也了解彼此的想法。”
      “欧罗斯要夏洛克陪她玩儿,夏洛克没有理会,次数多了,她终于放弃了询问,只是看着维克多,没有说什么,到迈克罗夫特身边坐着了。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没有说出口。”
      “维克多失踪了,欧罗斯告诉我他不会再回来了,下一个就是夏洛克。我气疯了,就像被人控制了一样,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被闯进来的迈克罗夫特分开。那些天我都过得昏昏沉沉的,等清醒过来,所有人都在用惊恐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很快,我得知父亲去世,怕继续给福尔摩斯家添麻烦,我就回到了老家。”
      “夏洛克在高中读书的时候,我见过他,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通过哥哥联系到了迈克罗夫特,他告诉我夏洛克受到巨大创伤,修改了儿时的记忆。之后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这可真是……是不是那里?”眼尖的前特工玛丽发现晃动的荒草空隙中好像有大块的石头,赶紧飞奔过去,趴在井上面大吼,“是你吗,约翰?约翰?”
      “我是不是死了……怎么听见了玛丽的声音?”约翰从水里冒出来,休息了一会儿,又深深吸气,打算再潜到下面接着拿石头砸锁链,听到上面隐约传来妻子的声音。
      “玛丽,快叫雷斯垂德警官,最好有直升机,把手电筒放在上面,能快一些找到。”艾特兰斯脱下外套坐到井边,玛丽甚至来不及阻止,她就顺着崎岖不平的石头下井了。“快去,那一排房子正面左数第二个有一间地下室,里面应该还有工具,找个绳子,最好有斧头什么的!铁丝也成!”
      “我知道了!你俩坚持住!”玛丽飞快地奔向远处的老宅,一边通知雷斯垂德警官赶紧到庄园来,
      “好久不见,约翰。我也复活了,开心吗?”艾特兰斯也下到水里,“玛丽很快就能过来了。”
      “开心……夏洛克气着呢,你还是想想之后怎么跟他解释吧。”约翰松了一口气,开上了玩笑。
      “他和你神经回路不一样,不会生气的。”
      “玛丽怎么会来?萝丝呢?”
      “萝丝在你姐姐那里,玛丽是受我委托过来帮忙的。咱们俩轮流砸石头,这样效率高一点。”她深吸一口气,潜到水底,找了一块石头朝着脆弱的连接处奋力砸了起来。

      隔着屏幕,夏洛克久久地凝视着欧罗斯失望的眼睛,脑海里,童年的碎片不断闪过、融合,他一把抄起煤油灯,奔出门外,耳机里又传来小女孩儿的呼救。
      “你还在吗?快救我!”
      “我得去解个谜题。”
      最初的,也是最后的谜题。
      “那飞机怎么办?”
      “谜题解开了,飞机就没事了。”
      旁听中的约翰:你在说什么屁话呢。
      “是坟地!那些错误的生卒年,是欧罗斯刻上去的,错误的日期是密钥,密码是那首歌。另外,欢迎回来,兰斯。”
      泡在水里的艾特兰斯啥也没听见。
      “这跟飞机和快要淹死的我真的有啥关系吗?”约翰大吼,用力地抬头,避免水灌进嘴里。
      “有关系,一会儿联系。”
      “快点儿,城市越来越近了!”女孩儿带着哭腔哀求道。
      “等下,在忙,先给歌词编号”
      I that am lost,oh who will find me
      我已迷失,谁能寻到我
      Deep down below the old beech tree.
      深埋在那老山毛榉之下
      Help succour me now the east wind blows
      快救救我,因为东风已起
      Sixteen by six and brother under we go.
      十六乘六,哥哥我们一起下去
      Without your love, he’ll be gone before
      因为没有得到你的爱,他将远去
      Save pity for strangers, show love the door
      省掉同情心,不过是个陌生人,打开爱之门
      My soul seeks the shade of my willow’s bloom
      我的灵魂找寻着,在柳树茂盛处,在我的阴影下
      Inside, brother mine
      那里,我的哥哥
      Let death make a room
      是死亡筑成的房间
      Be not afraid to walk in the shade
      别害怕,走到阴影下
      Save one, save all, come try
      拯救一人,拯救所有人,快来猜猜
      My steps, five by seven
      我要去哪,五乘七
      Life is closer to heaven
      生命飞向伊甸园
      Look down, with dark gaze, from on high
      暗沉的目光,从高处,向下看,
      Before he was gone, right back over my hill
      他远去之前,回看我的山丘
      Who now fill find him Why nobody will
      谁能寻到他?没人找得到。
      Doom shall I bring to him, I that am a queen
      我赐予他毁灭,因我是主宰的女王
      Lost forever, nine by nineteen
      永远地迷失了,九乘十九
      “根据墓碑的日期序列重新排序,去掉不必要的单词,剩下的是——”
      I am lost
      我已迷失
      Help me brother
      救救我,哥哥
      Save my life
      救我性命
      Before my doom
      在毁灭前
      I am lost
      我已迷失
      Without your love
      因为没有得到你的爱
      Save my soul
      救我的灵魂
      Seek my room
      找找我的房间
      “根本就没关系!”夏洛克朝着中间的建筑飞奔过去,穿过黑暗的门廊,三步并作两步,跑上破旧的楼梯,“你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吧?”
      “我不能告诉陌生人。”小女孩儿闭上眼睛,发出尖叫。
      “但我不是陌生人,对吗?”夏洛克猛地拽开房门,“欧罗斯,我是你的哥哥。”
      欧罗斯环抱双膝,蹲坐在房间正中央,双目紧闭。
      她开口说话了,是小女孩儿的声音。
      “你终于陪我玩儿了,夏洛克。我们在玩儿游戏。”
      “游戏,我懂了,现在终于懂了,这首歌和地点没有任何关系。”
      “我在飞机上,飞机快坠毁了,只有你能救我。”
      “你多么聪明,杰出的大脑构建出了完美的隐喻——你在高空之中,凌驾所有人之上,唯独不知道怎么着陆,而我是个在地上的笨蛋,我知道怎么带你回家。”
      “太迟了……”
      “还不算太迟,欧罗斯。”
      “每次我闭上眼睛,我就在高空中,我拼命地求救,没有人愿意理会我。”
      “睁开眼睛,欧罗斯,睁开眼睛。”夏洛克小心翼翼地靠近,拥抱这个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忽视、从未正视过的妹妹,“我就在你身边,你不会再迷失了……上一次你只是用错了方法,用错了求救的讯号,这一次你可以纠正错误,这是我们的机会,告诉我怎么救我的朋友,好吗,欧罗斯?帮我救救约翰·华生。”
      他轻轻抚摸欧罗斯的头发,承诺再也不会抛弃她,不会任她孤独地在空中遨游,最后狠狠地坠落。

      夏洛克赶到井边的时候,浑身湿透的约翰和艾特兰斯坐在地上,玛丽准确地摸到了地下室,从发霉的工具箱里翻出了斧头和铁丝,把空置的皮筏艇上系着的麻绳解下来。
      就在水快到约翰鼻子那里的时候,玛丽用绳子把斧头顺了下来,把绳子另一端缠在大树上,艾特兰斯三下五除二砍碎脚链,和约翰拽着绳子沿着凹凸不平的井壁爬了上来。
      “你真是个小机灵鬼,玛丽。”艾特兰斯把外套拧干又披上,替玛丽打着手电筒,前特工玛丽轻车熟路,就着手电筒的光,终于彻底把约翰从链子里解脱出来。
      “我滴个天——不愧是福尔摩斯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熊。”约翰把头发捋到脑后,直升机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有打着手电筒的人靠近,“你们还叫了警察?”
      “迈克罗夫特醒了之后叫的吧。咳、咳……呵、呵、哈—哈—哈—秋!!!咳咳咳。”艾特兰斯使劲揉了揉鼻子,“雷斯垂德警官,好久不见,有安抚受害人的专用毛毯吗?”
      并不知道艾特兰斯还活着的雷斯垂德警官:这又是错过了多少集???
      “毛毯。”夏洛克从救护人员车上拿了两个毛毯下来,递给艾特兰斯和约翰,“你还行吗?”
      “还行,没淹死。”
      约翰想也不想地回答,周围瞬间寂静,玛丽‘噗’地笑了一声。
      “我是问兰斯。”夏洛克对尴尬的气氛一无所知,认真地阐明他的问题。
      约翰·自作多情·华生赶紧辩解,“下意识、真的是下意识,玛丽,咱们快过去吧,夏洛克和兰斯应该有很多话要讲……”
      他拽着玛丽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
      “我很好。咳、咳——就是最近有点儿倒霉。”艾特兰斯使劲拧了两下头发,夏洛克替她又裹上张毛毯,揽着她朝救护车和警车所在的空地走过去。
      “我和你哥聊过了。”雷斯垂德走过来,“很高兴你也死而复生了,艾特兰斯。”
      “嘛,算是传统剧目吧,大家对流程也很熟悉了。”艾特兰斯笑着和警官握手,“他怎么样了?”
      “还行,受点儿惊吓,就是给他关进了玻璃牢房里,你布置的人员很快就把他放出来了。现在估计回家了,夏洛克的父母也来了。”
      “一报还一报,这下死胖子要面对暴风骤雨了。”夏洛克耸肩,“不过没事就好,谢谢你,格雷格。”
      突然被叫对名字,格雷格非常没出息地开心了一下,故作平静地点点头,“放心吧。”
      欧罗斯泪痕还没有干,老老实实地让警官拷上她后押出房间,艾特兰斯跑了过去,示意要和她单独聊两句。
      夏洛克远远地看着,好像并没有解开谜题的喜悦,看出他的不对,约翰裹着毯子凑了过来:“你还好吗?”
      “我说要带她回家,十分钟不到,我就要食言了。”
      “你给了她想要的。”
      “这真的是好事吗?”
      “说不上。”他示意夏洛克看伸手拥抱欧罗斯的艾特兰斯,还有在点头的欧罗斯,“不过我愿意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一直还活着?这么多年??”
      “你要定居伦敦??”
      一墙之隔的两个房间,愤怒的两个人数落着面前的两个人。
      墙的一侧是还没有恢复原状的221号,福尔摩斯夫人和小学生式低头挨训的迈克罗夫特,夏洛克和约翰在旁边看热闹;另一侧是平和宁静的222号,削水果的塞巴斯蒂安和吃水果的艾特兰斯,路德维希在旁边看热闹。
      不过画风截然不同。
      “鲁迪叔叔开的头,我觉得继续下去比较好吧。”面对喷火的老妈,迈克罗夫特故作沉静,心虚地给自己辩解。
      “你怎么能这样做?”
      “我以为这是好事。”
      “好事!”福尔摩斯夫人一下子站起来,“好事?你告诉我们,我的女儿自焚了,你管这个叫好事?”
      “总比告诉你们她成了什么样子要好。这个破破烂烂还漏风的屋子就是她的杰作。”
      素来慈祥的福尔摩斯先生叹气,“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们的女儿,迈克罗夫特,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
      “她也是我的妹妹。你们以为我想这样?”
      “你本可以做得更好。”
      “他尽力了。”夏洛克罕见地为哥哥说了句好话,福尔摩斯夫人也不再揪着不放,“她在哪里?”
      “回到了夏瑞福德,严加看守。只要有机会,她还会大开杀戒的。你们没有见她的必要,她什么都不肯说,拒绝任何形式的交流。”
      “夏洛克?”夫人问小儿子,“你怎么说?你一直是成熟的那个。咱们该怎么办?”
      替夏洛克收拾十多年烂摊子的迈克罗夫特·幼稚·福尔摩斯:?妈你这么偏心真的好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能控制她的两把锁都留在伦敦。”迈克罗夫特竭力挽回尊严,转头看向了墙壁,“最理想的情况,甚至可以让欧罗斯离开夏瑞福德。”
      “你要留在伦敦?开什么玩笑!”塞巴斯蒂安发起火来非常不具有威慑力,“你把我卖了这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让你回伦敦是为了这么糟蹋身体的吗?”
      “我身体好多了,都胖了。你看我吃水果吃得多香。”
      “狡辩!”塞巴斯蒂安愤怒地摔下削皮刀,“你这一年的时间就挨了两次重伤,我怎么放心你在这儿呆着?而且英语也不是母语,万一让人骗了怎么办?”
      艾特兰斯:……我不骗人就不错了。
      “巴斯蒂,因为之前内斗的事情,你心里有愧,觉得必须为我的状况负责。但是那件事情始终都是我自愿的,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一样会去做。”艾特兰斯把果核扔进垃圾桶,“最初的谜题已经解开,我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你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我不是你的责任,而是你的妹妹。”
      “……我知道了。”看艾特兰斯神采飞扬的样子,暗叹一声女大不由哥,白菜终归猪——还算聪明的猪,竭力维持着兄长的尊严,“三年期限,一旦你住院,或者意外受伤,你必须回到德国居住。路德维希,你也留下。”
      “用得着你来说,控制狂。”路德维希翻白眼,“你赶紧回去吧,下回别来了。”
      “你又想接我的班了是吧?”塞巴斯蒂安对于弟弟的日常挑衅不以为意,轻飘飘地威胁道,“小甜心给了我灵感,哪天我也死一死,然后把你的名字写在遗嘱上,开心吗?”
      “你卑鄙!”
      “谢谢夸奖。”他低头看了一眼表,起身穿上外套,“时间快到了,我一会儿有事情要谈,好好休息兰斯。”
      “巴斯蒂?”
      “伦敦和柏林就两个小时的飞行里程。”她笑眯眯地,“常来常往。”
      塞巴斯蒂安的脚步顿了顿。
      “我知道。”

      福尔摩斯一家浩浩荡荡到隔壁探病,玛丽和约翰抱着萝丝在客厅里玩儿,迈克罗夫特跟夏洛克站着,福尔摩斯夫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泪光闪烁,“谢谢你,兰斯,愿意留下来。”
      “是我该向您致歉,夫人。”艾特兰斯笑笑,“欧罗斯的事情,我也有责任。能让我和夏洛克单独聊聊吗?”
      “啊、哦,好的!我先交代这个小子点儿事情。”夫人把夏洛克拽到门外,神秘兮兮地递给他一个用丝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这是家传的,你差不多该行动了,别拖拖拉拉的!听到没有!”
      “听到了。”夏洛克把盒子随手揣进外兜,“你们俩快走吧。”
      他竭力地无视老妈八卦的眼神,‘砰’地关上了门。
      艾特兰斯抬眼看他,他低头看艾特兰斯,就这么对视了很久,艾特兰斯苦笑了一声。
      “你都知道了。”
      夏洛克点点头,坐在床边,拿起小刀在那儿削起了苹果。
      “额……我今天已经吃了能有仨苹果了。”
      夏洛克的手一顿,转而削上了梨子,“是从海德堡开始的吧。魏斯教授是因为你才愿意做我的研究生导师吗?”
      “是的,从海德堡开始,就已经开始了。我和迈克罗夫特的交易也不止一次,也是关于你的。”
      “为什么也像玛丽一样,不直接来找我,不直接坦白一切?”
      “有关欧罗斯和维克多的记忆,对你来讲是巨大的童年阴影,如果一次性复苏,造成的精神冲击会难以估量。关于我的记忆,只是痛苦记忆的后遗症,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心理防线,出于谨慎考虑,我建议迈克罗夫特采取这样的方式。”
      “我讨厌别人控制我。”夏洛克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艾特兰斯。
      “别急,还有更多呢,夏洛克。这种方式不仅仅是出于谨慎考虑,还有我的私心。我利用艾琳,利用你的好奇心,所以你才会被我吸引,或许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算计你。”她偏过头去,“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会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记住,这是你逃脱一个可怕女人的唯一机会。”
      “我不相信灵魂伴侣,我也不相信感情用事能让人幸福,当然,我也不相信幸福。但是,我相信你,兰斯,尽管你与理性完全相悖……我确实找到了另一半,她把我算计到手了。我不需要cocaine,不用寻求刺激——你永远会是我的未解决案件(unsolved case)。”
      夏洛克把皮削得乱七八糟的梨子递给发愣的艾特兰斯。
      她看着手上的梨子,上面歪歪扭扭地留下了四个字母:STAY(留下来)。
      艾特兰斯低着头,默然良久,抬头望着夏洛克,撇了撇嘴。
      “我说你怎么拿苹果,竟然学莫里亚蒂的方式,能再煞风景一点儿吗?”

      艾特兰斯留下了,几个人一起收拾被炸得破破烂烂的贝克街,所幸重要的鹿头和骷髅还在。
      受伤的当然还是万年冤大头迈克罗夫特。因为他的幼稚,还被迫陪老妈连看了一周的剧,脸都要绿了。
      哈德森太太乐得免费翻修房间,寻思终于有机会把让夏洛克打烂的墙纸换下来。
      然而新墙纸才换上,约翰就在上面原封不动地喷了个黄色的笑脸,夏洛克原封不动地按照原来的地方,打了个稀巴烂。
      艾特兰斯和夏洛克成了221B的合租人,弟弟路德维希住在她原来的222号居所。约翰和玛丽带着萝丝过来,晚上不想回家的时候,就在隔壁住下。
      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履行约定,夏洛克和艾特兰斯几乎每周都去夏瑞福德探望欧罗斯。
      欧罗斯总是呆呆地坐在凳子上,魂游天外。这一次,她背后真的隔了一层特制玻璃,挂着‘不要靠近三英尺以内’的牌子。
      艾特兰斯从自己原来呆过的房间侧门进到关押欧罗斯的房间,带着乱七八糟的照片和杂志,坐在她旁边翻看,从不主动说话,斯特拉迪瓦舒展忧郁的琴声透过玻璃门。
      这或许是唯一能够与她再次交流的方式。
      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几个月过去,欧罗斯都毫无动静,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达到欧罗斯的心底了。
      又是一个周六,夏洛克和艾特兰斯来到夏瑞福德。整理杂志的时候,艾特兰斯惊讶地发现,自己留在房间里的杂志被翻动过了。
      玻璃外的夏洛克调了调琴弦,照常表演他新写的曲子。欧罗斯突然站起来,拿起搁在墙角的那把落灰的小提琴,从头开始拉夏洛克的新曲子。
      夏洛克微微一愣。
      二人你一段,我一段,像是在对话,渐渐地,两把小提琴一唱一和,一个悠扬,一个沉郁,从缓缓流动的溪流,融合、交织,汇成激越的大海……
      欧罗斯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与夏洛克对视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一年后。
      伦敦的冬日再度降临,夏洛克和艾特兰斯来到市郊清幽安静的别墅。
      通过指纹、虹膜和特制卡片的三重加密门禁,他们进到阳光明媚,设计别致的小院子里,一个提着箱子,一个挎着篮子,像是到郊区春游的普通夫妇。
      欧罗斯在壁炉前坐着,身上终于不再是那套白色的衣服,穿着舒适的睡衣和拖鞋,披着哈德森太太织的毛线长外套,正在喝茶看杂志。
      经过艾特兰斯和医生团队的专业鉴定,迈克罗夫特担保,当局终于允许欧罗斯离开夏瑞福德,移居伦敦郊区的这栋别墅里。此外,她也可以在夏洛克和兰斯的陪同下外出。
      虽然她已经不需要了。
      与年龄不符的超凡智力和洞察力,让年幼的欧罗斯漂浮在这个与她无关的世界,匮乏的情感和阅历无法填补无休无止的空洞,终于渐渐走向自我毁灭。
      这一次,她脚踏实地地踩在了地面上。
      她找到了,自己的‘家’。
      欧罗斯的红茶会结束,留下艾特兰斯烤的蛋糕和哈德森太太做的圣诞大餐,十分无情地赶走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艾特兰斯的手,恨铁不成钢地斜了一眼夏洛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没出息!

      “回来晚了,抱歉。”艾特兰斯解下围巾,接过雷斯垂德警官递过来的酒,“萝丝还在这里,我们喝酒真的没问题吗?”
      “平安夜,亲爱的!”哈德森太太裹着红色的围巾,“怎么样?那孩子有留下我做的土豆沙拉配小肋排吗?那可是我的拿手菜。”
      “平安夜更不该喝酒了。是的,她有留下你的拿手菜。”夏洛克坐到电脑前,检查有没有错过的案件委托,“礼物在兰斯沙发下面的暗格里,你们把公寓都快掀翻了吧?”
      “我就说在那儿!”玛丽小声嘟囔了一句。
      “在那儿!在那儿!”萝丝学着妈妈,奶声奶气地兴奋高喊,“沙发的暗格!”
      莫莉和哈德森太太最为兴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莫莉一下子把沙发掀到一边,拽起把手,把精心包装的礼物一个个拿出来。
      “约翰、玛丽、啊,这是我的……哈德森太太、路德维希不在,还有兰斯的……最后一个了,这个是格雷姆的,格雷姆是谁?”
      “是我。”雷斯垂德警官露出一个心酸又礼貌的微笑,接过大盒子,“再说一万次,我叫格雷格。”
      “知道了,格雷姆。”
      约翰和玛丽拿到的是到希腊游玩一周的往返机票和旅馆订单存根;哈德森太太收到一套价值不菲的音响设备;艾特兰斯给路德维希手作了自行车模型,奈何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警官的盒子最大,装着一个巨大的啤酒杯、景观家里楼下酒吧的畅饮代金券和投递给交友网站的精美简历;莫莉的则是一张实验器材捐赠的支票。
      “你有想过咱们这群人除了我或许都有点儿问题吗?”约翰看着喜滋滋地打开音响放着重金属音乐的哈德森太太,问怀里的妻子。
      “是你主动交的朋友,约翰。你或许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哦?你这么看我的吗?”约翰放下酒杯。
      “看看这个屋子,约翰,这其实不重要。”玛丽笑了,“我敢保证,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房间里,能装下这么多特别的人。”
      平安夜的钟声敲响,大家欢呼、拥抱、亲吻脸颊,萝丝孟德沉沉睡去,夏洛克的短信又按照惯例,传来一年一度的特别提示音。众人惊异地看向夏洛克,夏洛克无动于衷地把手机扣过去,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
      玛丽示意约翰看向艾特兰斯她拿着酒杯的左手,微微发黑的银色底座上,古老的祖母绿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这间屋子,也是那些绝望之人最后的庇护所,供所有人求助的终极上诉法庭。无论生活多么令人费解,让人恐惧,这里的每一个人,仍然会无所畏惧地伸出援手。
      靠破案保持兴奋的瘾君子。
      算计别人到骨头渣子都不剩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热爱飙车的前毒枭夫人。
      扇嘴巴不留情面的法医。
      走哪哪有悬案的警官。
      杀人不眨眼的前职业杀手。
      还有一个停不下追求刺激、非要和这群人扯上关系的医生。
      这里是奇迹最后发生的地方。
      这里永远汇聚着这世上最睿智、最勇敢、最善良的一群人。
      ——永远的,贝克街221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重获新生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