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做英雄呢？》无螺丝

2、吃了龙的肉

　　“塞勒斯，起床了。”叫他起床的人声音清冷，塞勒斯一瞬睁开双眼，有些受不了猛然侵袭而来的光亮。这是他过去在黑暗森林的最中央巢穴待了一整年的后遗症，自打从那终年漆黑的地方出来以后，他的眼睛就再无法承受突然的光芒。

　　为难的坐起身，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疼痛需要缓解。他的手腕被冰凉的手抓住，另外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他的眼睛上，释放着顶尖的治愈术。

　　“再这么揉下去，你的眼睛怕是也不用要了。”带着略微讽刺的口气。

　　塞勒斯放任他在自己的双眼上施术，五年前，他也许还会为这种行为感到心动。五年后，他对这种行为感到理所当然。如果眼睛废了，他可能就发挥不出他的效果了。

　　昨晚脑子不清醒，不代表今天脑子也不清醒。用他对伊伦的眷恋引他回到王宫，再用伊伦的伤让他无法拒绝。实际上不过是在赌他是不是还对伊伦抱有感情。

　　如果还有感情，那么现在的他可以让他们利用的地方多了去了。他还是应该恭喜他们一下，他们赌赢了。

　　国王房间的门被猛地一脚踹开，那扇昨晚发出嘎吱声的大门撞在墙上，连接的地方完全断开，变成了一块精致华美的木板。

　　“喂，塞勒斯，伊伦陛下叫你。”随着这声呼呵，尤莱恩将手从他的双眼前移开。

　　来者那一头火红的发在以前是何等惊艳他的眼，此时在他眼前却是业火熊熊，盯久了只会灼烧他的心和身躯。所以塞勒斯自然的垂下了眼，不去看站在门口的梅艾达。

　　“尤莱恩，快一点把他从床上拽起来。”梅艾达的语气突然之间蕴藏了怒意，“帮他这种废物敷什么眼睛！他不会领情的！”

　　塞勒斯听着这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若是以前，他早就心痛难忍的上前讨好卖巧，期望梅艾达能稍微口气对他好一点。

　　尤莱恩没有反驳，他只是沉默着要帮塞勒斯去解开他的衣服。塞勒斯头也没抬，“不用了。”

　　他快速的解开衣服，露出和伊伦同样满是伤疤的上半身，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极快速的遮住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说是要换衣服，其实也只不过换了上半身的衣物，下半身他还是穿着昨晚穿的那套夜行衣的紧身黑裤。估摸着等他离开，这里的整张床都要重新换一张新的。

　　他的弟弟伊伦，有洁癖的。昨晚为了做戏替他擦眼泪，不知道得洗了多少次手，又用了多少次清洁魔法才能安心。

　　脚踩在地面上，他一瞬才有了安心感，好像那个无所不能的自己又回来了。刚才躺在床上醒来时，他的那种恐慌感让他好像再次回到以前。

　　他目不斜视的从梅艾达面前走过，朝着国王办公的地方走去。他的弟弟一定一如既往的喜欢在办公的地方吃饭，现在毕竟是早饭时间。

　　一个人走的很快，恍惚之间总是能忆起以前自己在每一条走廊中所做过的事。他曾愚蠢的在这个花瓶摆放的位置向莫拉尔告白，被温柔拒绝和安慰。也曾在这走廊的尽头，抱着伊伦的大腿求他不要这样对待自己。

　　真恶心。塞勒斯脑子里浮现出了这个词，他的嘴角动了动，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现在的自己回想起以前的自己，竟然也是这么觉得的。

　　真恶心啊。

　　推开那扇大门时，伊伦坐在长餐桌的主位上，两侧摆着各种公文，正中央放着一个装着精美食物的餐盘。那头和他一样的金发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两侧坐满了他的心腹。刚刚还被他抛下的梅艾达和尤莱恩两人已经肃然入座。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也都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但塞勒斯一点也不高兴，这幅架势，他知道他真正要去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在这顿饭上告知给他了。

　　于是他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他正对着伊伦，和伊伦之间的距离长的如同银河。两个人都坐在特殊的位置上，仿佛这个地方有两位国王在此。

　　空气凝固，塞勒斯没有丝毫的不妥，这种气氛他早八百辈子就习惯了。他拿着刀叉，毫不客气的开始率先切割他盘子里的巨大牛排。是他五年前喜欢吃的那种，原来还记得啊。

　　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塞勒斯感觉到了莫名的幸福感。很好吃，好吃这种感官对于塞勒斯来说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体验过的事了。因为他很早就味觉失灵了啊。

　　伊伦一手拄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在吃了一口牛排之后那双金色的眼睛一亮，整张脸上洋溢出愉悦感，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塞勒斯，很好吃吗？”伊伦出声打断了塞勒斯一口接着一口的动作，他盘子里的东西还都没有动过，一直都在安静的看着塞勒斯吃。

　　“恩~”塞勒斯眯起眼，用叉子叉起一块正要放进嘴里，就听到对面的伊伦那一声，“啊~”

　　于是他将叉子深入到次元洞中，又从伊伦嘴边的次元洞伸出，准确无误的将那块肉放进伊伦的嘴里。“没关系吗？伊伦。”

　　伊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在乎这个。塞勒斯有些头疼的看着盘子里的肉，随后他干脆的直接拿手抓着那块肉，用嘴撕咬了起来。这快牛排大概是五分熟，塞勒斯嘴边一圈的血，他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

　　这粗鲁的举动让气氛又开始凝固起来。

　　“别在意，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他在外面那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究竟是怎么吃饭的，就是这样啊。最苦的时候生吃魔物都有过，喝它们的血，吃它们的肉。只要他能活下去。

　　“盖亚西的北部出现了一条龙。”开口说话的莫拉尔，他坐在伊伦的左方第一位。塞勒斯感觉到莫拉尔的视线，他没理，继续去吃肉。

　　吃如此好吃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屠龙那些事，都没有这个重要。

　　“那头龙曾经一度毁灭过盖亚西这个国家，后来却又被西欧斯二世封印。现在冲破封印出来以后，正在疯狂的朝王宫的方向赶来。”

　　塞勒斯的肉嚼在嘴里，他不是什么大无畏的圣母，他本来是个英雄，英雄看起来要救人民于水火之间，但这也不是他对英雄的定义。

　　“塞勒斯，以上那些都是传说。真正的实情是，这头龙的真身是西欧斯二世。他冲破了伊伦陛下的封印，正疯狂的朝王宫赶来，要将伊伦陛下当做增强力量的阶梯。”

　　将那块肉最后的部分放进嘴里，真是太过美味了，每一块肉都散发着肉质的鲜嫩多汁，实在是太幸福了。

　　“塞勒斯，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肉吗？”莫拉尔声音淡淡，塞勒斯正在舔手指，他吃的还很不舍。如果再来一块就好了。

　　“你吃的是伊伦陛下的肉。”

　　一直都没回应的塞勒斯缓慢的抬起头，对着伊伦笑了，“伊伦，你也是一头龙吗？”

　　伊伦脸上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如同天使，也如同恶魔。“是啊，塞勒斯，我同西欧斯二世一样，也是一头龙。”

　　“你知道的吧，吃了龙的肉，会怎么样？”

　　吃了龙的肉，成为这头龙的骑士，也要将血和魔力供给给龙。同生共死，龙的寿命分他一半，他的一切也分龙一半。

　　塞勒斯很久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但这东西是他亲弟弟的肉。

　　“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想吃，伊伦，把西欧斯二世整条龙都给我烤了吃吧。”塞勒斯无奈的看着伊伦，“我还想吃啊...”

　　他自己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又回到当年朝着他们撒娇时候的样子，以前他也是这样，想要什么，不满足的时候，总是会用这种哀求的口气可怜的看着你。

　　伊伦叹了口气，看着对面那个正在无意识撒娇的塞勒斯，“不能吃别的龙的肉，要吃你也只能吃我的肉。尾巴切下来很快就会又重新长出来一条，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塞勒斯不作声的点头，随后看向莫拉尔，“需要我杀了二世是吧？”

　　莫拉尔摇头，“不，是需要你抓住他。”

　　至于抓住西欧斯二世做什么，莫拉尔不继续说，塞勒斯也懒得猜测。

　　“我知道了。”

　　塞勒斯点点头，起身打算再去补一觉，却转眼之间就出现在了伊伦的腿上。他正横坐在伊伦的大腿上，双手搂着伊伦的脖颈。

　　“伊伦，你的洁癖呢?”

　　不用想也知道是伊伦用了龙和骑士之间的契约进行强制空间转换。

　　“哥哥...过了这么久，我终于又能把你拥抱在我怀里了。”伊伦蹭着塞勒斯的脸颊，仿佛他好像从未有过洁癖这种病症，又好似当年下命令的人不是他一样。

　　塞勒斯懒得理伊伦，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那张还没被扔掉的床上，直接倒在上面继续进入睡眠。之前一直反复耗光魔力的后遗症来了，虽然魔力储存量加深许多，但也带来他的虚弱感。

　　塞勒斯离开后的办公室里气氛又变得冷淡起来，伊伦那双金眸里一片暗沉，“桑德，距离堕世还有多久？”

　　“回陛下，还有一年的时间。在一年之内，必须让塞勒斯”话还没说完，就被伊伦抬手制止，他揉了揉太阳穴。

　　“增加他的力量的同时，也要增加他的锁链。他的本质终究不会改变，感情永远会成为他最大的弱点，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伊伦用手指拿起盘子里的肉，学着塞勒斯的样子撕咬下来在嘴里咬动。“让他习惯，让他重新像以前一样。”

　　“爱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