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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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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醇正想得出神,脖子上忽然贴上来个冰凉的东西。他猛地回头,立时对上了林绍清冷漠然的眼。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具精致的傀儡而不是一个活人。陈醇被这眼神激得一惊,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谁知躲得太急,左脚拌右脚的摔了个狗啃泥。
寝室里静了一会……
而后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孙卫海笑得打跌,口齿不清的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一见林绍就成狗!”
陈醇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他一直就对自己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耿耿于怀。孙卫海这一说破,简直就是踩了他的痛脚。他也不顾疼,爬起来冲到孙卫海跟前按住就打。
这当然不是真打,但他下手也没多轻。孙卫海被打得嗷嗷直叫,他一边跟陈醇求饶一边冲林绍嚷:“快把你们家狗牵走!”
林绍才不会接这茬。他懒散的倚着床,拿手里的外伤喷雾支着脑袋,笑眯眯的回了孙卫海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
陈醇本来只打算拍他两下出出气,谁知这小子作死的吼了这么一嗓子。这下,可把他招出真火了。他拽起孙卫海狠狠的往地上一掼,提起拳头就要向下砸。
周正一瞧这架势,赶上来抱住陈醇就往后拖。其他人也不玩游戏了,站到他们两人之间劝架。陈醇这家伙,手重得很。他如果动了真格的要揍人,那人指不定就得在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
“干什么呀!干什么呀!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至于吗!” 孙卫海被那么一摔也火了。刚被人扶起来,急赤白脸的冲上来就乱踹。
陈醇挨了好几下,喘着粗气站那没动。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过火了。同学开句玩笑而已,怎么着也不该动真格的去打人,但他就是忍不了!林绍简直就是他的心病……
这么一闹谁也玩不下去了。除了陈醇、周正和林绍,其他人劝和着把孙卫海拉到了隔壁寝室。
周正把陈醇按到椅子上坐了,自己拿上脸盆跑楼下去打水。他抱住陈醇的时候才看到这小子手臂上全是蹭破的伤口,膝盖也肿了。之前那个狗啃泥真是摔得不轻。
屋子里只剩下陈醇和林绍。
陈醇跟朵被雨打蔫了的喇叭花似得,垂着头坐在椅子上。
“一天摔两回,你前庭功能障碍?” 林绍揶揄。
“你才功能障碍!”陈醇猛地抬头反驳。可一看见林绍的眼睛,他又立刻蔫回去了。
林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阵,拧开手里的喷雾对着他身上的青紫一通乱喷。陈醇被喷雾冻得直哆嗦。偏又不敢躲,只能僵在那时不时的颤抖两下。
“爽吗?”林绍盖上瓶盖,轻描淡写的问。
“……不爽。”岂止不爽,他简直想给自己两耳刮子!要不是林绍还在,他都能抱着头去撞墙。
林绍突然探过身来,掰着他的脑袋强迫他看着自己:“说吧,为什么怕我?”
“谁说我怕你!” 陈醇几乎要跳起来,他丁点儿都不想在林绍面前露了怯。
林绍睨视着他,慢吞吞的说:“这楼上楼下、系里系外谁不知道你见了我跟见了丧尸一样。也就你自己觉得藏得挺好。”
都、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怕这个弱鸡一样的小白脸!这叫什么事啊!陈醇死的心都有了。
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让林绍觉得有趣得很。
绍魔王极度恶意的浇了瓢油:“你怎么就没想过。我们明明一个寝室,别人为什么从来没让你给我带过东西?也从来没找你给我传过话?那都是他们看你吓得可怜,不想刺激你。”这话简直骗鬼。林绍这人,一无族亲、二无女友,虽然待人随和却总保持着距离。看着跟谁都要好,其实跟谁都不亲近。他这样的人哪需要谁给他传话带东西。
可陈醇这二愣子还偏就信了!心想:好嘛!他这头暗搓搓的藏着掖着自己不知名的心理疾病,只当没人知道;那头一堆人把他当需要特殊对待的脆弱精神病患者哄着……
他还是去死死吧!
想是这么想,但事实上他在心里自怨自艾没多大一会就坦然了。病患就病患吧,爱谁谁了!他不知道人家拿他当病患的时候,不也活的挺滋润的!除了每天要对着林绍……
林绍满眼趣味的看着他——这家伙,暴躁、粗俗、莽撞,可也正直、坚韧、真实。只可惜他在和平富庶的环境里长大。即使有过挫折也没经历过真正的坎坷,更加没有面对过血腥与杀戮……
“怎么老大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见林绍看着自己半天没言语,陈醇恐惧症又犯了,只能尴尬的没话找话。
林绍闻言顿了一下。他看了眼窗外,突然变了脸色。他垂眼思索了片刻,转头望向了陈醇。
陈醇又看到了自己最怕的那个林绍,又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空洞的眼神。他听到林绍用平直冷漠的声音命令:“呆在这,别动。”
猛地,陈醇意识里涌入许多画面。“呆在这……”这三个字在他脑子里轰响。他听到过!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声音!他不止一次的听到过!他咬着牙抵抗脑中的侵袭,青筋暴起,眼角充血。他的心脏开始猛烈的鼓动。在他耳中,脉搏的声音强烈到几至令他发狂。不过几秒,他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的一样。
就在他即将崩溃时,这一切突兀的戛然而止。陈醇脱力的倒下去,一双冰凉的手接住了他。
林绍看着手里昏迷的倔小子,叹了口气。
“再不去,他可就跑了。”窗外,一片漆黑中传来某个声音。
林绍一边安置陈醇一边慢悠悠的回到:“他要是真的跑了——你就去把自己洗拔干净,准备当我明天的早饭。”
“……”外面扑棱棱乱响了一阵,没了动静。
林绍打开床边的矮柜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药瓶,一气把整瓶药水倒进陈醇嘴里。陈醇早就昏死,自然不会吞咽。可奇怪的是,这么多药水,一滴都没漏出来。
看着人事不知的陈醇,林绍又叹了一口气。这小子作了个大死。现在这情况,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把这家伙救回来。
两三个小时以后,一只长得圆头圆脑的小虫子飞了进来。林绍触摸到它的一瞬,方才窗外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跑了。鉴于您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我决定潜逃。明天的早饭,请您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千万不要再见了!”
林绍默默地捏碎小虫,看了眼仍然昏迷的陈醇,苦恼的扶住额头:所以,明天开始他得亲自去捕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