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止水》涅槃

19、种种感动

　　待我回到世民住处，长孙夫人已经准备出发了，见我回来很是开心，小柔则是一脸担忧。这个傻丫头，她真的在为我担心，我不禁心一暖，只是看到长孙夫人的笑容之后，我宽慰的心顿时紧张起来。要我说，长孙皇后是宽厚，但跟他哥哥是一路人，都是狐狸，让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我怕了她，也同情她。还这么年轻。
　　我小跑到长孙夫人身边，喘息着说：“夫人，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我公公找你去干嘛啊？”她在“我公公”上还似乎不经意地加强了语气。
　　“回夫人的话，只是问问奴婢在府里是否住得习惯类似的话题。”我不想多讲什么，再过几天，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哦，那就好。你准备一下，随我到建成夫人那儿去吧，小柔你帮帮她。”
　　“不用了，夫人，现在就可以出发了，不用准备什么的。”我忙摇手。
　　“哦，那好吧，那我们就走吧。”
　　走在去建成家的路上，我冲着小柔因为担忧而变得可笑又可爱的脸笑了笑，眼神告诉她，我很好，她也就慢慢放心了。我的心也变得明朗起来。
　　穿过几条回廊，建成的院子就到了，我首次到建成家，感觉好奇怪，也许是因为对这个人物感兴趣，所以，对他们家的东西都感兴趣。
　　他们的院子较世民的要更有一点古朴风韵，书香气息更浓，只是不知建成到底长什么样子。
　　建成夫人在屋内梳妆着，见到长孙夫人到了，立即起身，从梳妆台前走出来，往客厅走来，掀开帘子的一刹那间，我呆住了。
　　世间竟有此美女，丹凤眼，悬胆鼻，玲珑嘴，鹅蛋脸，肤若凝脂，微散的头发拢在一边，更添几分慵懒，这份美比起长孙夫人的娇俏更添几分风韵和成熟，而又不失可爱。一件夹层小袄披在外面，里面是一件粉紫的斜襟长衫，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
　　“妹妹，你来了。”她伸出手迎向长孙夫人，指尖若葱茏，皓腕浑圆，让人失神，“快请坐。”她拉着长孙夫人的手坐下。
　　“姐姐今天气色好多了。”长孙夫人笑着说，脸上的笑意很是真诚。
　　“是啊，我也觉得今天舒服多了。哎，你等等，我进去换身衣服，出去走走怎么样？”她轻拍着长孙夫人的手，然后转头向旁边站着的一个丫鬟说：“婷儿，怎么没沏茶啊？去沏杯茶来，用建成刚买回来的雨前毛尖。”
　　一声应声之后，那个素色衣裙的女孩子转身出去了。
　　这个生活，沉闷如斯，让人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茶沏好了，建成夫人也换好了衣服出来了，看似绸缎面料，衣领、衣襟和袖口有细密的金色镶边，还有细小绣花，高贵而不失美丽。李建成真是太有眼福了。
　　“妹妹，好了，我们出去走走吧。”两个人手牵着手出去了，真像一对好得令人羡慕的好姐妹。
　　我和小柔相视一笑，也手牵着手跟着出去了。
　　不牵涉到政治，不牵涉到男人或女人，大家会就这么相安无事，快快乐乐，心无城府，安安逸逸地生活吧。
　　夫人走在前面，我听到长孙夫人问：“建成回来了？”
　　“是啊，今天一大早回来了，本来还以为明天回来呢，还吓了我一跳呢。”她笑着说，看得出来，很开心。
　　听到这里，我突然感觉很兴奋，终于可以看到那个本来可以成为皇帝的可怜哥哥。
　　阳光很好，走在小花园里，晨间特有的清新气息，夹着挂花香，阵阵，钻入鼻间，丝丝甜味渗进心肺，无比舒畅，让我就想起了家乡的桂花酿，还有桂花糖、桂花糕。
　　长孙夫人和建成夫人在园中亭子里的说笑，我们这些丫鬟就在周围打闹，小柔很她们很熟，我相应地就生分了好多，可是这群年轻的女孩子，活力四射，我就感觉我似乎老了不少，都二十出头的人了，跟这些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一比，顿时就觉得泄气了。
　　论年龄，我是她们中最大的，论辈分，她们这些古人却都是我的长辈，可是，我捡了大便宜，她们都喊我“姐姐”，还好没人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在她们来说，似我这么大的，却还没嫁人的，可能会认为我有毛病。
　　长孙夫人和建成夫人的话隐隐地传入我的耳中，皆是围绕世民建成，还有就是女红活之类的，我撇撇嘴，加入了小柔的热闹队伍。这群年轻的女孩子，从小就被剥夺了自由的权利，不知她们作何感想，要是在我们那一代的世界里，似我这般大的，都还在上学呢，忙着接受新思想，忙着逃离社会，大家都还不知愁滋味，只知道为赋新词强说愁，可现在……她们的笑容那么灿烂，却让我没由来地心疼。则天皇帝还是做了不少让人欣慰的事儿，虽然没有解放这些女人，可是在她的世界里，女人的地位却还是提高了不少。
　　打闹了一会儿，我有些累了，真的是好久没有运动了，身体已经跟不上运作了，心想着，等有空要锻炼锻炼身体了。
　　我看到亭子后面是一条溪流，这跟世民房间旁边的布置倒是挺相似的，我寻思着，说不定这是一条相通的溪流呢。我离开小柔她们，沿着溪流，抚摸着溪边的小树小草，煽动着一缕一缕的桂花香气，不自不觉地就向前走去，不多久就离开她们有一段距离了，只是我都没有发现我的渐渐远离，眼中只有溪流，走累了，我就蹲在了小溪旁边，拽着小草，发愣似的看着潺潺的流水，桂花飘落在里面，随着水流渐渐远去。我不禁在想林黛玉，也想她的眼泪，我的眼泪竟然也在这流动的溪水中潸然。
　　我茫然，我在这里干嘛呢？我的未来该是如何的呢？刚认了一个舅舅，可是我就是为了靠着这个舅舅，靠着未来的皇帝过活吗?是否没有理由地活下去，还是放弃现在回到那我可能回不去的时代，而最无可接受的就是，我要怎样回去，曾经梦见自己回去了，那代表什么呢？一切的一切，好烦。抓起溪边一颗小石子，就向溪里砸去，“扑通”一声，石沉水底，然后也慢慢随着溪水向前游走。我就像无根的野草一样，在这隋朝飘摇了几年，生活的目的、动力全没了。
　　“扑通”一声，水里溅起了一阵小浪花，我凝视着浪花半天，突然就大叫起来：“啊！”因为这颗石子不是我掷的。
　　“呵呵。”一个男子在我身后笑起来，我立即起身，“嗖”地一声站起来了：“你是谁呀，没事干嘛吓我啊？”不过看来人，直觉告诉我，他很可能就是李建成。
　　“哦，吓到你了？对不起了。”他又嘿嘿地笑起来了，笑容很干净。
　　“没关系啦，只是刚刚没有注意。”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我不是看到那儿有不少人在玩吗，你怎么不过去呢？”他向我走近了两步，笑着说道。
　　“呵呵，我刚刚从那儿过来啊。”
　　“哦。呵呵。”他又走近了两步，“不介意叙叙啊？”
　　“好啊。”我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形移动，最后在溪边停留，他在溪边坐下。我也走到一边，留了一点空隙，在他身旁盘腿坐下。
　　“你好像有不开心耶？”他突然就说，也并不看我，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漫不经心地扔向水中。我看着他弧线优美的侧脸，突然就感觉自己有些失神。他跟一个人长得太像了。心又开始疼起来。畅，我想你了。
　　“没有啦，在想些事情。”我晃了晃头，也漫不经心地说。
　　“哦，你是刚来的吗？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呀。”他的脸终于转向我了，而我却赶快转开了视线。
　　“是啊，我可以问问你是谁吗？”说完了，我才把目光投向他，面带微笑，半面深沉。
　　“我啊，我姓李名建成。”他笑着说，我猜他笑在这府中居然有人不认识他，笑他居然自己讲出自己的名字，而他以前一直是别人所追捧的“少爷”。
　　“哦，你好，我叫夏冰玄。”我也不想表现得我有多崇拜他，所以也自报家门，况且我早就知道他是李建成了。
　　“啊，你就是冰玄姑娘啊？”他倒是显得很兴奋。
　　“对呀，怎么了？可是我不记得你认识我啊，你怎么会？”我真的懵了，我跟他都还没见过面呢。
　　“哦，我听世民说过，家里来了一个女孩子，虽然是丫鬟，可是很特别。”我不禁侧耳，因为世民对我的评价，居然是很特别，这个答案倒是让我很意外。
　　“呵呵，没有啦！”我立即就词穷了。
　　“对了，这个，给你。”他右手探进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是一封信。我兀自奇怪，待接过来一看，居然是给我的，而且看笔迹，竟然是魏征的，顿时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居然有人记得我，在这个朝代。可是再一想，我居然没有那种雀跃。
　　太意外了。
　　我抬起头，盯着李建成看，突然又明白了，我在给魏征的信中提起过，我告诉他我会在李渊家落脚，而世民又跟建成提过，那么，一切就对上了，所以，有这封信也就不足为奇了。
　　“咦，你怎么不问这是谁的信，又是怎么会在这儿啊？”他问，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和惊奇。
　　“呵呵，我都知道啊。总之谢谢你，我很开心，啊，心情好好，我要到夫人那儿去了，下次再聊哦。”我站起身来，走出几步，向他挥着手中的信，脸上的笑极尽灿烂，尽一切可能记住这张脸，然后可以慢慢想念那个人。然后转身跑向小柔她们。
　　午间的阳光还是比较烈的，所以夫人就准备回府了，而我心中想着信，一切就可以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