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急转弯》燕十一

7、第 6 章

　　梁孝云在演示板前给大家讲新设计的概况，时间安排和任务分配，本来应该是郑工来讲，可他临时被叫去了规划局，刚好梁孝云也参加过这个工程的前期准备工作，王总就让梁孝云临时顶上。
　　太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了梁孝云的身上，就像一束聚光灯的光束打在站在舞台上的女主角的身上，让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也聚焦在她的身上。梁孝云不拿讲稿，自信地讲述着，不时地在演示板上画着，以便大家能更好的了解这个项目的细节。
　　小于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正在做笔记的陈朗：“你觉不觉得梁工的眼光很犀利？”
　　陈朗抬头正撞上向他这边看过来的梁孝云的目光，那目光炯炯有神，与人保持着距离，但如果真的看进去，就能发现在这目光的终端居然，居然有一丝害怕，一丝逃避。两个人对视了两秒，两个人都有一点走神，仿佛脱离了这个现实世界，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彼此，又象两台连了线的计算机，在瞬间交换了很多信息。
　　梁孝云把眼光掉开，稍微有点慌乱，但她马上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继续讲述。可她的那丝慌乱却没有逃脱陈朗的眼睛。陈朗的目光平静地随着梁孝云的身体移动，他的心却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他感到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抽搐着，不怎么疼，却很慌乱，感到一丝无力感，可以说他的心沦陷了，是的，沦陷了，在这样一个他没有想到的时刻，在这样一个不应该发生的时刻。

　　陈朗把做好的设计交到梁孝云手上，这是一个住宅小区内的公共建筑群及休闲广场设计，面积不大，功能较复杂，梁孝云也在做这个设计。她正在规划流线，把不同功能的建筑分区。陈朗已经画好了草图，这让梁孝云不得不佩服他的速度。陈朗用建筑围合出一个椭圆形的休闲广场，所有建筑按不同功能均沿广场布置，增强了广场的内聚性，而环形车行道被布置在广场外围，使整个广场成为一个步行广场。梁孝云放下笔，把自己的草图团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你的构思很好，我们就按照你的思路进行吧。”梁孝云抬头对陈朗说。
　　“谢谢，好的。”陈朗拿着自己的草图走了。
　　梁孝云认真地看着他的背影，看来以前自己小看了他。

　　梁孝云从洗手间出来，一脚就踩进了水里。公司的卫生间是男女洗手间共用一个前室，共用一个洗手盆，共用一个拖把涮洗池。现在那个拖把涮洗池积满了水，而且正在往外溢，已经弄得整个前室的地面上积了十公分的水。
　　梁孝云不由得叹一句倒霉，进去前还好好的，出来就已经洪水泛滥。为什么偏偏每次都能赶上这种‘好事’的都是自己。自怨自怜完了，她挽起衣袖，踮起脚尖走到那个污水横流的拖把涮洗池边，伸手去疏通。
　　“你在干什么？”
　　“池子堵了。”梁孝云继续掏着。
　　“你起来，这是男生该做的事。”
　　“已经好了。”梁孝云兴奋地拿着一团拖把上掉下来的布条直起腰。
　　陈朗把她拉到了外边：“剩下的，我来吧，你去洗手。”
　　他却并没有马上走开，而是蹲下身子，梁孝云低头才发现自己的鞋带开了，而且已经被污水浸湿了。陈朗轻轻地帮她把鞋带系好，然后转身进了洗手间。
　　梁孝云就这么站着，心里莫名地感动着。

　　“这是你的酬劳，不好意思，现在才给你。”王总把桌上的一个信封推给坐在对面的张晓萱。
　　“没关系，谢谢您了，王总。”张晓萱把信封装到包里，她不数也知道王总给的不会少，王总的慷慨大方在圈内都是有名的。
　　“可能过一阵子，还要请你帮忙，就看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了。哎，我们这就缺像你这样有经验的建筑师。”
　　“那我干脆跳过来帮您算了。”
　　“那可不行。你是晶晶的朋友，你和孝云对我来说，也象我的妹妹一样。你不象孝云，她需要机会积累经验，在我这里比较适合，我还能帮上她。你就不同了，我们这里是小公司，前景虽然不错，可毕竟是私人公司，工资奖金虽然不少，可是还是不如在大设计院稳当，医疗保险，养老保险还有各种福利都健全。你可以有空帮我干干私活，至于你要跳过来我就保留意见。”
　　张晓萱点头：“我明白。”
　　有人敲门。
　　“进来。”王总说。
　　陈朗打开门，看见有人，就想退出去。
　　王总向他招招手：“有什么事就说吧，没关系。我正想给你介绍个朋友。”
　　陈朗进来关上门，先冲张晓萱点点头，然后对王总说：“洗手间的水池堵了，现在虽然疏通了，可我想还是找一个专业疏通的人帮我们彻底检查一下。您要是同意，我马上就打电话。”
　　王总笑了：“好啊。陈朗，张晓萱你认识吗？”
　　陈朗看了看张晓萱，摇了摇头。
　　王总：“她也是晶晶的同学。”
　　张晓萱：“我可认识你。”
　　看着陈朗诧异的表情，张晓萱开始解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一家西餐厅里，你帮我们开酒。”
　　陈朗：“啊，想起来了，你是和梁孝云在一起那个女孩。”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总：“你们说的那天，应该我也在吧？”
　　张晓萱点头。
　　王总笑着：“我就是那天在那里碰到了陈朗，那天生意虽然没谈成，可让我高兴的是，让我抓到了陈朗，然后把他揪过来，来这帮我的忙。”
　　张晓萱：“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王总：“我们是世交，我的爷爷和他的爷爷是同学。”
　　张晓萱一下子象明白了什么，她指着陈朗：“你爷爷就是。。。就是。。。”
　　陈朗点头。
　　张晓萱马上又想到了什么：“那你爸爸现在还好吧？”
　　陈朗似乎不象别人提起此事，神情有点黯然：“也还好。”
　　王总电话响了，王总拿起电话，陈朗冲他们点点头要开门出去。
　　“陈朗，一会儿你跟孝云一起去一下现场，拿上相机，去拍一下照片。”
　　“好的！”陈朗出去了。
　　王总接通电话，张晓萱站起来走到书柜前看着王总的藏书，抽出一本翻了翻，然后又走到窗前，向外望着。
　　张晓萱从窗户里看到梁孝云和陈朗一前一后走出了写字楼，站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绿灯亮了，梁孝云一马当先地向前走去，走到车行道时差点被一辆转弯的汽车撞倒，那急刹车的声音那么尖利，让站在楼上的张晓萱仿佛也听得到。好在陈朗及时把梁孝云拉到了一边，及时避免了一场车祸。那司机探出半个身子不依不饶地在他们身后喊着什么。梁孝云死性不改地不看车地往前走，陈朗只好每次都抢前一步站在车来的方向，挡住梁孝云。
　　张晓萱不禁笑了。
　　王总打完电话，走到张晓萱身边，梁孝云和陈朗已经消失在茫茫的人流中了。
　　“怎么了？”
　　“没什么。王总，您也看‘沙漠之狐-隆美尔’？”张晓萱走到书柜前拿起那本她刚刚翻过的书。
　　“是呀，商场如战场嘛。你也有兴趣？”
　　“是呀，因为这个，我妈对我担心死了。”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呀？”
　　“我妈觉得我的兴趣爱好太像男孩子，怕我嫁不出去。”
　　“我看你妈说的不对，上帝造人的时候，已经为你造好了另外一半，找到他是迟早的问题，说不定，你现在的兴趣爱好就是找到他的基石呢。”
　　王总说完这些话感觉有点不对，于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张晓萱也低下头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