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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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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倒霉死了,差点被车撞死。”梁孝云一边吃饭一边抱怨着。
“是吗?我可不这么看。”坐在她对面的张晓萱不以为然。
“那你怎么看,你觉得我被撞死活该?”
“我看你的霉运快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你又去拜菩萨了?”
张晓萱摇头:“我就是知道。”
梁孝云对她说的不以为然:“我真搞不懂,为什么要人让车,在国外都是车让人。”
“小姐,请入乡随俗,你现在是在中国。对了,你知道陈国桢吧?”
“当然知道,那是我们的偶像啊,建筑界的人谁不知道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
“要说他也去世很多年了,当年他去世的时候,我们还在念书,当时从收音机里听到他的死讯,我心里难受极了。我始终觉得他才是我国建筑界的No.1,他学贯东西,既对中国古建筑的保护不遗余力,而且他的现代设计也成就非凡,而且长还得那么帅,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没有机会亲自拜访他,跟他谈谈建筑。”
“他肯定有后代,你可以。。。”
“他的儿孙在哪谁知道,而且谁知道他们现在又是干什么的?”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信不信?”
“你知道?难道又是菩萨告诉你的?”
张晓萱给梁孝云一个白眼:“不信算了,反正我预感到你要开始转运了。”
“那你呢?”
张晓萱突然红了脸,笑嘻嘻地说:“天机不可泄漏。”
梁孝云:“对了,这个周末的郎朗的钢琴独奏会,票已经买好了。”
张晓萱:“哇!你怎么买到的?”
梁孝云:“当然是通宵排队才买到的。谁叫你要过生日,没办法。”
张晓萱:“那我太不好意思了。”
梁孝云:“骗你的了,是王总帮忙买的,他也是个古典乐迷。是他主动提起,我说我也想去,他就帮我们买了两张。到时候他会在音乐厅门口等我们。”
张晓萱:“那真要好好谢谢王总。”
梁孝云:“你呀,所有小资的坏毛病都齐全了。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就穿我那件白纱裙,这样不至于失礼。虽然天还没有那么热,这都怪我自己,让夏天都热不起来。”
张晓萱若有所思地没理她。
一辆出租车在音乐厅门口停住,张晓萱和梁孝云从车上下来,张晓萱穿了一身米黄色的麻纱套装,衬得她的身材更加纤长,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梁孝云穿着一件白色真丝衬衣,衬衣的下摆被束到了一件白色长纱裙中,纯净,清爽,亭亭玉立。已经先于她们到达的王总和陈朗眼光被她们吸引着。在梁孝云下车后,陈朗抢上前去为她关车门,但注意力始终聚焦在梁孝云身上。车子开动了,梁孝云被出租车拽着跑了两步,这才发现她的裙摆被夹在了门缝中,她尖叫着努力往外拽着裙摆,陈朗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裙摆被撕去一大片,出租车毫不犹豫地向前开去,只剩下梁孝云在慌乱地用剩下的那块布来回遮掩着,但是遮了前面,遮不住后面。陈朗慌忙脱下外套为她挡住一部分人的视线。
陈朗对赶过来的王总和张晓萱说:“演奏会快开始了,你们先进去吧。我陪梁工去旁边商场买件衣服。”
王总:“行吗?”
陈朗:“行的,而且我本来对演奏会就没多大兴趣。你们先进去吧。我们弄好了就来。”
王总和张晓萱迟疑着,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陈朗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坐在椅子上的梁孝云已经换了条牛仔裤,脚旁的纸袋子里装着那条破碎的纱裙。陈朗站在吧台后为梁孝云倒着红酒。梁孝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上次在这里教张晓萱的那些礼仪,什么摇摇,看看,闻闻都抛到了一边,对留在杯缘上的口红也视而不见,仿佛还依然惊魂未定。陈朗又给她倒了一杯,梁孝云又一饮而尽。
张晓萱和王总专心地听着演奏,他们身边的两把椅子是空的。张晓萱眼睛没有离开舞台上的钢琴家,侧头对旁边的王总说:“看来他们是不会来了。”
王总看着她温柔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笑了笑,又专心聆听演奏。
梁孝云脸红红的,看来她稍微有一点醉意了:“陈朗,我问你,你为什么回来了?”
陈朗神情有点暗淡:“家里出了点事。”
梁孝云:“那你根本没有毕业?”
陈朗点头。
梁孝云:“你是学建筑的,为什么你会在这个餐馆打工?”
陈朗:“我没毕业,我需要工作,这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不过那天在这里遇到王哥,我就。。。”
梁孝云:“那你为什么学建筑?”
陈朗:“因为我爷爷,我爸都搞建筑的,所以我是祖传的。那你呢?”
梁孝云:“因为我爸是个泥瓦匠,经常帮村子里的人盖房子,可为了我和弟弟上学,我们家到现在还住在老房子里。我是为了我爸学的建筑,很想将来让我爸妈住在我设计的房子里。”
陈朗:“已经设计好了?”
梁孝云拍拍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都在这里。我想那幢房子是白色的,进门就是一个大大的温暖的起居室,全家人可以谈天说地,起居室的一边是厨房,厨房要用蓝色,我妈喜欢干净,那是她的地盘,厨房外要有个露台,天热的时候全家人在那里乘凉。然后露台下面是一个小院,种满了花和草,一到春天花都开了,芳香扑鼻,然后再过去就是大海,漫步在海边,耳边是海浪的声音,哗,哗。。。呵呵。”
她示意陈朗倒酒。
陈朗:“最后一杯。”
梁孝云点头。
陈朗:“你的愿望不难实现。”
梁孝云:“难! 怎么不难?我现在身无分文,已经穷到连看到图纸上的数字标注385,都会念成三块五毛八的地步了。”
陈朗笑了:“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梁孝云:“谢谢。我本来以为两个人一起,实现起来会快点。我一直以为没有他我简直没法独立生存,可现在你看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我现在才明白,当初我太依赖他,所以给他很大压力,他自己的未来都不明朗,还要负担我。。。我现在才明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是一个倒霉的人,谁碰到我谁就倒霉,我现在才知道,我现在才知道。”
说完梁孝云趴到桌子上再也起不来了。
陈朗从吧台中出来,走到大厅中间那台钢琴旁边,在琴凳上坐了下来,他眼睛看着梁孝云点了点头,梁孝云冲着他笑了。陈朗开始弹,这是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舒缓的曲调,让梁孝云的眼皮越来越沉。
一曲终了,陈朗走回梁孝云的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睡熟梁孝云,温柔地帮她把一缕头发拨到耳朵后面。
在疏朗的月光陪伴下,张晓萱跟王总在街上缓步地走着。
张晓萱打破沉默:“那首‘莫扎特奏鸣曲’让人印象深刻,郎朗的演奏不拖泥带水,强调了明暗差异和华丽感,我很喜欢。”
王总笑了:“我倒是最喜欢他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动画片的插曲。”
张晓萱:“猫和老鼠?”
王总点头:“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郎朗的弹奏进一步衬托了原曲的紧迫感和欢乐气氛,用双手描绘了猫和老鼠愉快的追击战和复仇战。”
张晓萱点头。
王总:“不过我可能太老了。”
看着张晓萱不解的目光。
王总解释:“你没看到去听演奏会的大部分是10至20岁的年轻女孩子?我夹杂在她们中间仿佛也是去追星。”
张晓萱笑了:“你一点都不老,况且娱乐也是21世纪古典音乐的必要因素嘛。”
王总笑着点头。
冷冷的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两个影子挨着彼此,仿佛在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