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六魂六》赤灵龙墨

44、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昔日欧阳
　　“你？”射箭少年茫然地回想，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想起来，随即轻蔑笑道，“原来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我以为你早已经不敢出现在这里了。”
　　云幕听到这话却没有生气，反而悠然地抚动衣袖：“欧阳四少说的不敢出现是指不敢出现在你们欧阳世家面前么？也是，像我这种无能之辈，又怎配站在欧阳世家的天之骄子之前，不过我看”他注视着半跪在地上的欧阳覆，似笑非笑道，“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也只有个天之骄子的样子罢了。”
　　欧阳覆瞳孔收缩，云鸦瞥过，知道云幕的话刚好刺中这个骄傲少年的痛处，欧阳覆慢慢站直，盯着这个熟悉又不熟悉的人，冷笑道：“我以为你起码会念些我阿姐的恩德，不至于对她下毒手。”
　　云幕仿佛听到了最令人讥讽的故事，眼神流淌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他悠悠道：“你以为你阿姐是死在我手里么？”他眉间溢出扩大的嘲讽，“我怎么可能对她下毒手？”他目光流连在站在前面的女子身上，呵呵悲笑道，“我怎么可能会对她下毒手！”仿佛抑制住了变动的情绪，他的神色恢复肃静，过了一会儿才又那般笑道，“她是死在你们手里。”
　　“被捧为神灵的人，终有一日因神灵之名，在这世间陨落。”果然，云幕在欧阳覆脸上看到了惊诧的表情，“当捧为神灵的人不再是神灵，自然就会死在你们手里。”
　　“你什么意思？！”欧阳覆惊疑地望向那熟悉的影子，“我阿姐明明·······”
　　云幕好整以暇地望着这个开始慌张的少年，嘲讽之意更浓：“我想欧阳四少唯一知道的就是阿姐消失了，至于她为什么消失，因为什么消失，欧阳四少估计是一件都不知道。”他眯起眼，“在你们欧阳世家的那些长辈面前，人间神灵射不出瞬息的弦断声寒，便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情，被寄予厚望的人粘上人间的俗气，也难怪······”他本来淡然站着的身躯忽然微微颤抖起来，“也难怪她会远走极北之地，为了一个荒谬的承诺付出生命的代价！”
　　云鸦瞅着不动的两人，忽然出声道：“如果欧阳麒麟已死，那现在站在这儿的人是谁？”
　　云幕眸光流淌，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自然是欧阳麒麟，不过是褪去神灵之名的欧阳麒麟。”
　　“没有人会记得天上麒麟，人间神灵的欧阳麒麟，没有人再会因为她的传说而退而高望，没有人再会因为承受不住她传说的压力而逃离。”云幕温柔地望着那个翠羽长翎的女子，轻声道，“欧阳麒麟只是欧阳麒麟，就如当初，她对我说的，云幕仅仅是云幕，仅此而已。”
　　他看见欧阳覆脸上惊怒交加的神情，慢慢笑道：“如果欧阳四少不介意，不如我让欧阳四少去记起一些事情？”
　　“你？！”欧阳覆退后一步，警惕地盯着站着不动的云幕，冷冷道，“你还没告诉我······”
　　“放心，我会看在麒麟的面子上，不会伤你。”云幕看向一遍的云鸦，云鸦沉默地不说话，却是望向欧阳覆。
　　“那些曾经的平凡和传说，我都会·······”云幕凝住目光，笑意扩散，“仔仔细细，绝不欺瞒地告诉欧阳四少，信与不信，只由欧阳四少心中抉择。”
　　·······
　　他踩在冰冷的雪地上，静静地望着远方——远方站着那个拉弓射箭的人，正是他熟悉的阿姐——欧阳麒麟。
　　此时正是年末，各处忙碌的兄弟姐妹们都回来了，像他们这些每日都要练箭的人，也终于肯闲了下来，他望见当初的自己走到主院门口，回身等人。
　　十三四岁的少年眉间意气尽显，那少年站在门口似乎等的无聊，看着来的人从多变少，最终两个人走进他的视线。
　　“云幕！”少年咬着牙瞪着走在欧阳麒麟旁边的那人——被称作“云幕”的少年清秀俊雅，虽是小小年纪，却已经看到未来的气度。
　　“阿姐，你怎么不跟其他姐妹们过来，偏要带他过来？”少年轻蔑地盯着内敛的少年，“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童，什么本事都没有！哼！除了长得好看。”
　　天上降着大雪，那翠羽长翎的人却依旧身形单薄，她缓缓走到少年面前，蹙起眉，淡淡道：“小福不高兴了？”
　　“不，我只是说，阿姐你又不是那些喜欢说说道道的只看皮相的怀春女孩。”欧阳覆嚷嚷道，“再说阿姐是人间神灵，怎么能让这种没本事的人站在旁边掉了价！”
　　“孩子气！”欧阳麒麟无奈叹气，“云幕只是我路上偶然碰到，你说的那些堂兄堂姐，见到我都要拜个两三次，恭恭敬敬地道声堂姐好，我要是和他们走在一起，估计你现在都看不到我。”
　　“哪有？那是他们尊敬你啊！阿姐。”欧阳覆挠挠头道，“难道阿姐不喜欢他们这样吗？”
　　欧阳麒麟只得推着这个嘀嘀咕咕的堂弟进门闲聊，推的时候不忘向后面那个站着的少年说了声：“云幕，那我便先与小福先一步去主院，若是你也要去主院，我便去通知长辈一声，你的朋友若是要来，也可以。”
　　欧阳覆没有回头看云幕的表情，只听到他低声答应，然后便被阿姐推到了主厅，接着就是欢乐的团圆宴。
　　少年盯着云幕的少年几天，发现之后阿姐果然没有那么频繁的找他，而云幕偶尔过来，也只是与欧阳麒麟拜个礼就罢了，好似雪地中的碰面，就真的是偶然。
　　他记得当初他问阿姐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小书童，他才不相信阿姐真的只是因为云幕的容貌，毕竟欧阳世家里容貌出色的不在少数，而超过云幕的也有十几个的样子，云幕也只能排个中央，而且阿姐是欧阳世家的传奇人物，时常代表欧阳世家参加各大世家聚会，早就认识其他世家的名门公子，若是阿姐真有心，过来搭伴的就有很多。
　　“所以说小福还只是孩子啊。”阿姐望着这个不满的堂弟，“虽然他并不像我们一样在武艺上有所成就，但是他尽心尽力了，我看到了，他把它们当做了朋友。”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好运的人，但是从始而终都热心参与的人，无论他是否有所成就，都应给予尊重，这不关他的地位和名望。”阿姐那时候拍着他的肩，“小福如果一直这样，那些奇人名士，估计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阿姐，阿姐，你就只会这样说我！反正我就是不懂，阿姐，我就是不喜欢那个云幕，不喜欢他。”少年咬牙道，“我总觉得他对阿姐别有企图！”
　　欧阳麒麟无奈地扶额：“小福，那次的确是偶然，而且小福这么不喜欢云幕，恐怕是因为小福的欢迎度没有云幕高，所以·······”
　　少年惊诧地望着阿姐脸上的意味深长，突然大笑道：“原来阿姐也会这招了！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嫉妒那个家伙，阿姐才是最好的。”他欢乐地抱住阿姐，大声笑道，“无论阿姐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是我最崇敬的阿姐。”
　　然而低着头的少年，却没有看到阿姐眼神闪过的暗淡和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