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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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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背贴着乔峰的胸膛,却还是能感觉到风嗖嗖的往里灌,冻得直打哆嗦。乔峰单手控马,空出一只手来解了自己的外衣给段誉披上,两人贴的极近,马背上又颠簸,一件衣服披得十分艰难。
段誉问道:“大哥,我们为什么不停下来?”
“时间紧迫,我要赶去嵩山少林,向我爹爹和师傅问清身世。”
“带我一起?”这外衣是金阿二的,有些偏大,段誉一边小心翼翼的扯着,一边问道。
乔峰有些无奈,却也不再拒绝,段誉有仇家,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未免太不安全。
段誉将自己裹好,侧过头道:“大哥,智光大师的话,你其实已经信了,是么?”
乔峰沉默,半晌方道:“是,我虽不愿相信,但也不得不信,可是,说不定这一切……”
段誉接口道:“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设计于你?想让你身败名裂,想让丐帮分崩离析?”
乔峰不语。
段誉继续道:“既然你怀疑是有人设计于你,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赶去了少林,会看到什么?”
乔峰只是一时激愤,不曾考虑周全,段誉稍一提醒,他便想到了,“你是说,他会继续设计于我,他在少林设下了陷阱正等着我去。”
段誉点点头,“他会阻止你查证,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他要你在中原无法立足,就会将这弑父杀母的罪名安在你头上。”
乔峰听得心中一寒,勒住了马匹,“你说得不错,我父母手无缚鸡之力,若真是如此,那我,那我……”
段誉接过缰绳,道:“所以,咱们还是先下马,从长计议,如何?”他从未骑过马,刚刚一阵飞驰,他只觉得人都要被颠散架了。
乔峰左右一顾,见东侧有一片密林,便道:“我们去那边说话。”
林子里的花草树木无人打扰,生得恣意昂扬,鸟儿争斗一般叫得清脆响亮,混着远处小溪流水声,让人感觉如在梦中。
草地上撒满了沾着雨水的花瓣,仿佛开满了鲜花。段誉下马后腿一直打颤,便扶着一棵树慢慢靠了上去。
乔峰拍了拍马背,让它自去一边吃草,“这大恶人若想阻止我查证,定会将知情之人杀得一个不留,我们总得快他一步才行。”
段誉道:“不错,但敌暗我明,即便我们先找到了人,他也极有可能暗中下手,再嫁祸于你。”段誉自然知道没有什么大恶人,但乔峰若一路追寻,萧远山也会一路杀人,将自己亲生儿子往绝路上逼。
乔峰摆摆手,道:“我知你意思,但我也不能因此而放弃,我们可以乔装改扮,暗中查探。”
段誉道:“那我们先去哪儿?”
乔峰道:“少林。”
段誉道:“不行,万一……”
乔峰道:“我们暗中行事,敌人未必便能察觉。”
段誉道:“太冒险了,我们连他的人都没见到过,他却知你甚深,如何躲得过。何况他既能如此设计于你,定然能猜到你一定会去向父母师长询问真相。
乔峰道:“依你那要如何?”
段誉道:“我想咱们便将计就计,先朝少林走一段,然后中途改道去寻别人,如何?”
乔峰想了想,道:“也好。”他看了看悠闲吃草的马儿,“那便去雁门关,瞧瞧那碑上的遗文,他总不能杀了那石碑。”
段誉松了口气,道:“好极了,这下不用着急,咱们可以走慢点了。”
乔峰看着他,这人救过自己,又如此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只是,“方才那和尚喊你段施主,你姓段?”
他见段誉听到这话有些怔住,又补充道:“我知你隐瞒身份定有苦衷,你若不说,我也不会过问,可这名字总可以告知我一声?”
段誉知道现在再推脱也说不过去了,便点了点头,诚恳地道:“我叫段誉,大理人士,其他的现在还不能说,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乔峰笑道:“做什么弄得这么严肃,我不过是想问个称呼,总不能一直公子、阁下的叫。过来,上马。”
段誉看着那马就心中发怵,却还是勉强爬了上去,“原来是这样,倒是我斤斤计较了。”
乔峰坐在他身后,见他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心中了然,将段誉调成侧坐之姿,两人一骑缓缓而行。
乔峰控着缰绳,双臂不可避免的环着段誉。
段誉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道:“石碑上应该是契丹文,你可看得懂?”段誉也知道自己问的自然是废话,乔峰这么多年做着汉人的大英雄,只会沾着契丹人的血,哪会识得契丹人的字。便又补充道:“咱们得带点东西去拓印下来才好。”
乔峰道:“若那碑是真,我多半便是契丹人了,你可会怕我。”
段誉笑道:“我现在就怕了你了,啰啰嗦嗦的,哪里还像个大英雄。”
乔峰道:“我若是契丹人,以前所做的的一切可就大错特错了,哪里还是什么英雄好汉。”
段誉道:“那我便一直喊你大哥,行不?”
乔峰见他突然转了话题,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道:“是我记性不好么,难道你之前不是这般喊的。”
段誉侧过头一脸认真,道:“之前你虽没反对,却也没说同意,你现在答应了,我便叫得理直气壮些。”
乔峰心中莫名一动,道:“好,我答应了。”
段誉一字一顿:“大哥。”
段誉道:“何况这大哥也不是白叫的,以后自然是同生死,共患难,虽千万人吾往矣。”段誉想,总算认了大哥,这也勉强算按剧情走了,虽然没有磕过头发过誓,但结拜也不用那么讲究形式,两人都承认了就是。
乔峰感慨万分,从前江湖上闯荡,谁没喊过大哥,谁没被喊过大哥,尊敬的、亲热的、猜忌的、小心的、酒酣耳热时说的、求人帮忙时说的……却都没这声来得真切。
段誉嗓音清淡,带着些少年的稚嫩,相识以来,他用这样的声音撒过谎,吹过牛,也带着这样的声音一直陪在他身边,这一声“大哥”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听在乔峰耳里却觉得格外不同。
段誉坐在他前面,他低头便能看到段誉的头顶,头发已经干了,有一点乱,却意外的显得手感不错。仿佛为了证明这个想法,乔峰伸手揉了揉段誉的脑袋。
段誉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散乱的头发,道:“我想剪头发。”他说这话半真半假,以前从未留过长发,现在突然要他打理这一头长发他哪里会弄,这几天都没怎么管过,段誉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一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现眼。
乔峰吃惊道:“你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毁伤,总不成因为自己摸了一下就要剪掉吧。
段誉颇为无趣,只好立刻改口:“我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