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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瑶瑟那只鸟怎么样了? ...

  •   师傅不出声,我只好按耐住性子继续看下去。

      杜影找到庄主,向他禀明此事。可庄主的反应却让杜影恨不得抽自己几大嘴巴。他先让暗桩追查,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手段,总之真的可以查到十几年前的事,实在让我敬佩,就拉拉师傅衣袖笑闹:“溯源,你能查到多年前我干的混事吗?”

      “你的混事太多了,我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完。”明明不过是清凉淡漠的语气,却温醇如明月映水。师傅意态慵懒,闭目养神,今天他的表现可是有失水准,明明是个白面书生,却有伤风化的径直赖在我的大腿上不起来了,以往他要演就演全套的,连说话都带之乎者也,彬彬有礼得让我想抓狂。

      《毛传》中说:“青衿,青领也,学子之所服。”古时候的读书人地位很高,准许穿着很优雅高贵的青色衣服,无怪乎用青衿指代书生,后来这又成为文人贤士的雅称。“青青子衿”,历来每一次念起,似乎都有一种淡淡的悠然书生味道。牡丹亭中的柳梦梅,西厢记中的张生,桃花扇中的候方域,都是青青子衿,像今天这样不敬业的师傅可不多见啊。

      “对比起我大伤后依然龙精虎猛的模样,溯源你怎么是一幅纵欲过度的样呢?太有损师傅威严了。”我肆意嘲笑。

      闻言,师傅无语凝噎。察觉师傅不喜,终于不敢胡闹了。我一把捞住师傅,难得温言细语:“还是师傅疼我,昨晚帮我疗伤累的吧?其实也不必劳烦您啊,我皮糙肉厚的,左不过是几个日升日落的事。”才睡了一觉吐血的伤就好得七七八八,想来是师傅护我心脉护了一夜的缘故。

      师傅的一双凤目刚一睁时还存些千年不暮的雪,很快又敛去冷意微眯着,向我一微嗔便暗转眸光,再也不看被桃花阵迷得七晕八素浑身发软的我,好在唇边笑意氤氲流浅,应该是消气了。

      很久以后,我堕落得醉生梦死,日日调笑桑淮河畔的男宠董谧,脑子里不过是呼唤着叫嚣着再见一次溯源的那微嗔的眼,只是一眼,足以让身处深潭中的我找到浮木。

      等我回过神来,乾坤山庄居然开始筹办喜事了,不过主角可不是杜影,这也是为什么杜影会如此失魂落魄。速度之快,让我窦生怀疑,自己到底发了多久的呆?说来真是惭愧,对着陪了我十几年的师傅竟然生出神移之感,毁了灭了,色欲熏心了我。

      整个山庄的人都像被抽了几十鞭的烈马,开足了马力卯起劲来筹备,挂上的喜庆灯笼愣是把山庄照成仿如一个不夜城,这还不够,连续几天,众人都像不知疲倦似的,我暗暗惊奇山庄主人是不是时刻拿着鞭子在暗地里瞧着,一发现有人,哦,不对,是有“马”松懒了就立马,即刻,马上补上几鞭,让他们继续轮轴转。多久的功夫啊,就把山庄布置得足以博取满堂掌声。

      可喜事的主角,一个还在深闺中,明明在台风眼中心,却风平浪静,不露山不显水;一个还在画舫抚琴,别说聘礼了,连拜见岳父岳母大人都省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有条不紊,完美得不真实,不知怎的,有一种暴风雨前夕的感觉。

      压抑的心情可能连师傅都察觉到,本想看喜事办完再出井,可溯源轻淡一句话,便驳得我说不出话来:“师傅的威严岂容徒儿放肆!”端的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刚出井,璇玑就迎了上来,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瑶瑟真不见了,这么久连根毛都没找到。”我撒腿就跑,准备回房施术,找它的气息。却被师傅拉住,这才止住脑袋充血的行为,一看师傅的神色,便有了几分猜测。

      “就算是回家,也不差这两天啊。它打翻我我还没算账呢,可能真的是遇到危险了,还是找找吧,那只落水鸟你也知道的……”我语速很快。

      “它回家了。”师傅闻言只是淡淡地道,却让我彻底呆住,硬生生吞下后面一场串话。

      一开始,我对着满桌子菜简直开胃极了,很快每样菜式都被我席卷一空,只是白饭动也没动过。以前瑶瑟在时总和我争菜,一只鸟竟然不吃虫子专和人争菜,说出来真是笑死人。不过鸟喙比我的筷子好使,想啄哪样基本不失手。好在我会使诈,不然每顿铁定吃不饱的,师傅每次都舒展着身体,横卧在白云石上,乍看上去仿佛放松而高雅,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似乎看着书,又似乎瞥着我们的一人一鸟大战。吃完饭地上总要掉几根鸟毛,璇玑好像有意讨好那只笨鸟,除了宝贝的收起那些鸟毛,还每次都手肘外拐,偏偏瑶瑟不屑它的盘中餐,我们一人一鸟吃着吃着,它就常常犯贱丢下自己的来抢我嘴边的。就算我有意让它缩在一旁喝汤,它的眼睛也贼亮的盯着我手里的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挨饿,终于有一天,我摔了筷子!

      天可怜见,我以前就是靠一把抱紧那只笨鸟然后使巧劲压它在胳膊肘下才勉强糊口的,好心情了就赏它几口白饭吃,偏偏它又乐意让人压着,还不时欢叫几声,水晶般剔透的眼滴溜溜的转,很是享受的样子,闹得我没一回是安安静静吃饭的。

      “不吃了!姑奶奶,我大人不跟破鸟计较,以后你先吃完,我再吃,行了吧?”翘着二郎腿就在一边等着。估计它也知道我不是闹着玩的了,细脆细脆的小脚磨蹭着来到我的碗边,啄一下米粒就侧首看我一眼,如此几下,它就扑扇一下飞走了,还飞得远远的,在璇玑的身旁落脚,可怜兮兮一幅被主人欺负的样。

      “吃完了是吧?”我不介意吃鸟吃过的剩食,就如同瑶瑟不介意吃我的吃剩的剩食一般。师傅很有深意的看了瑶瑟一下,从此以后,丫的就转了死性,每次开饭后啄几下我的米饭意思意思,然后就安安分分的窝在我身旁吃自己的盘中餐。

      现在也不知是不是有吃鸟口水的习惯,饭没经过瑶瑟的“开光”也提不起我的食欲。胡乱扒拉了几口就搁碗。苦恼啊!难道我也犯贱了?踱回房时诧异发现一样物事静静的压在我枕头下,露出一截光灿灿的的样子,蓦地想起以前瑶瑟翱翔时睥睨天下的神色,只见它身形越来越急,快要俯冲到地上了,却扭转乾坤,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长鸣又一跃而上,这是这只落水鸟与生俱来的霸气,虽然很难和与我争食的瑶瑟联系起来。

      入夏了,仰头是湛蓝夜,扬手可摘星辰,多久没在城市中欣赏过满天星辰了?小时候不懂事就不懂得珍惜,大了就没机会了,早知道城市的夜光会耀得连星星也失色,就应该在还有星辰时狠狠地看个够本。眼下是多美的一幅画啊,我都舍不得眨眼睛了,生怕一切都是梦,眼一闭一睁,发现自己又是那个有点孤僻什么都无所谓的乔柏舟。

      做回那个乔柏舟,就会没了星空,没了竹林,没了古井,没了瑶瑟,没了璇玑,还会没了师傅。我捋捋衣裙,第一次诚心诚意跪在大地上。人们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的膝下有师傅的金口玉言,脑中闪过溯源挑眉而笑,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那日的打扮显得气势更摄人,一抹明黄色镶紫边的长袍,郁秀的头发用紫玉扣子加一根紫玉簪子绾着,宛如一代帝皇,事实上他应该也是照着一个帝皇的模子来弄妆的。

      “澹然喜欢跪才跪,没人迫得了你。”声音有几分冷冽,却让人不由生出信服膜拜之感。

      双手合十,掌缝中还夹了一根羽毛,上面有漂亮的羽纹,金灿灿的颜色,是凤凰的尾羽。都说凤凰惜羽,尾羽更是难得,一根羽毛是一个愿望,瑶瑟要还我一个愿望么?

      凤凰于飞,梧桐是依。噰噰喈喈,福禄攸归。

      躬身拜了三次,求什么?师傅可以满足我的诸多愿望,岁岁平安,黄金屋,颜如玉,白马雕车香满路,极致享受,直到千百年后的现代21世纪,只怕词都未换过,只是这一次,倒希望释迦牟尼,玛丽亚圣女,就是真神阿拉也可以,愿瑶瑟那只笨鸟安稳度劫,往后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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