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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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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公爵大人,已经都确认过,国境附近都没有驱魔人的踪影跟痕迹。」
阿列耳朵听着巡逻队的回报,眼睛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无数个窗口画面,确认又再确认,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错看任何一个有关于驱魔人的痕迹…深怕又因为自己的缘故又让哪个谁遭受到伤害。
自己已经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驱魔人再受到伤害,明明就已经是这么坚固的结界,却因为一点疏失、一块小到自己都差点察觉不到的破洞,就让右让自己不得不背负对那个蟑螂的愧疚…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记忆都没有。
是的,自己其实是一点责任都没有的。本来就是如此不是吗?就算真的是自己下得手好了,真这么轻易就被对方杀伤,难道那蟑螂对自己的弱小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要是他再强大一点,也不至于会伤成那样…要是两个人交换立场,根本不流一滴血就可以把对方挡下来…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是了,就算我难辞其咎,那个右那个蟑螂也要为自己的无能负责吧?
我…
「公爵大人。」宰相也在阿列身旁查看所有的窗口画面「这次的结界也请巫师大人再次用了五色石补强了,在防御上应该是不会再有其它问题了…」
说也奇怪,在那之后驱魔人的味道一点都不剩了…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
前因后果到底发生什么事…全让人深陷五里雾之中,那出现在萨摩犬国边境的驱魔人究竟为何而来?又为何而消失?
「也是啊…」连日来,阿列几乎都没阖过眼,只想早一步找出对自己施咒的驱魔人,监视、巡逻、补强结界全都亲力而为,一般人早就累瘫了。
「看来,公爵大人所看到的那些驱魔人应该是已经离开我们国境之外了…」
「是这样没错,突然出现是奇袭,但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消失…不管怎么说,都让我在意的不得了…」
宰相看着阿列,摇了摇头便笑了下「公爵大人对殿下以外的人这么认真…这还是公爵大人出生以来第一次吧?」
「什么…?」阿列听了好些讶异的转头看着宰相,
「公爵大人好几天都没休息了,虽然第一王妃的赛事是暂停下来了,但是确认周边都没其它状况的话…最后的赛事就得快点进行才是。」
阿列脑子有些混乱。
是的,宰相说的没错,自己第一次把菲以外人的事情排到第一优先顺位…就连自己这才反应过来。
不对!那是…因为萨摩犬国的结界有弱点,有驱魔人潜伏所以非得马上自己肃清处理完毕不可……再怎么说也是为了自己最喜欢的国家、最重要的人在努力拼命,所以、绝对、不是其它人看起来的那样子…
「听侍女们说了,黑狼国的右大人昨天晚上渡过了危险期,状况平稳下来了。」宰相轻轻的拍着阿列的后背「公爵大人要不要过去看看他?这里有我在巡逻,没问题的,而且黑狼国的大家都有帮忙我们。」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确保我们结界周围的安全…」阿列转头过去继续盯着屏幕看「灰区这里充满沼气,就算是驱魔人也不可能来去自如…」
「就是因为那些驱魔人,让我背负这莫名其妙的责任…」阿列声音消弱了下去。
「我以为右大人跟公爵大人已经是不错的朋友了呢。」
「…谁跟他是朋友?!」阿列一脸不敢置信的发出不屑的笑音「是他自己要黏过来的,我一丁点都没有想跟他友好!」
「好的好的,不需要这么激动。」
「我才没激动…」
宰相笑着,脸上的皱纹堆成了深邃「不管公爵大人有没有责任要去探望右大人都没关系,只是好几天都没好好睡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可以的。」阿列拗着性子,执拗得很。
「如果因为这样我们输了第一王妃的赛事,那怎么办才好呢?」
「…输?怎么可能!」阿列听见宰相这样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瞬间心中一口闷了起来「我怎么可能输给那个黑狼国的家伙?!」
宰相突然大力的猛地拍了阿列的后背「去休息!不管公爵大人想不想!」
「我这个老臣的话你们这群小孩子还是得给我听进去!」
「连公爵都倒下去了,还有谁能保护萨摩犬国?」
阿列无语,只是摸着自己被拍疼的后背看着宰相。自己点了点头。
自己小时候可是怕宰相怕到一见就逃跑的地步呢。是共同治理国家的臣子,也是教导自己知识的恩师…是很想继续撑下去,但是自己也不愿看到自己倒下…出那种洋相。
「我知道了,我去歇一会。」
「…记得要去探病。」
「我才不要去探病!」
阿列离开瞭望室。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眼头,连日下来一直看的屏幕没有休息过…怎么可能不累?又处于这个日照时间冗长的北方,消耗道力的速度非一般平常可以比拟的,放下手,自己的脚步停下,才发现自己又默默的走到病房这里。
每天六个时段的巡逻,最后从城外回到国内来的时候,总是会在病房前伫立脚步好些时候,却都没进去,一次也没有。
阿列从窗外看进里头去,只是这样,也许就能让自己稍微放松安定那焦躁不安的心情。心头空白得一望无际,自己的脑子里鲜有的什么事情都上不了心。
推了门,出来一个萨摩犬国的治疗人员,就看到阿列望着里头发呆的惨极了,便喊住了他,
「公爵大人,要进去看右大人?」
「呃、不、我只是…」阿列连忙振作自己的表情,挥着手回绝,
「……左大人的话,现在回去黑狼国的扎营区了。」大概也清楚阿列在回避谨慎着左,医疗队的人如此提示着阿列「虽然现在右大人还没有醒过来,不过状况已经平稳很多了。」
「…是吗。」
「公爵大人,我去交班………还有,左大人大概再半个小时才回来。」
「辛苦你们了。」
阿列对着远走的身影微微躬身鞠躬,抬头,往病房里走了进去。
不像人类病房处会有众多仪器治疗的声响,医疗人员虽非道力高深者,但是稳定并且温和的道力、以及精深药草疗效是萨摩犬国医疗的最大特征,直接触碰肌肤即可探查病人状态,无须仪器。在病床上表情深甜的右,像是没事般的沉沉入睡着,敞开的病人衣领口可以看到被仔细包扎的绷带。
与几天前那暴露在阿列面前血淋淋、真实过头的右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差,阿列还不太能够从那个伤害右的景象里走出来…看着眼前平安无事的右,反而好不真实的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阿列走近了右身边,却还留了三步距离,嘴唇微微的颤着、开口,却声音干涸像是发不音来。好不容易,一脱口却
「欸……看起来伤口没有我想象中这么严重嘛,我萨摩犬国的医疗技术真是不可小觑。」
对不起。
「是说…你也太弱了吧?至少在两国交战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么没用,在这里过得安逸,所以身手都钝了是吧?」
对不起。
「犬神才没有这么没用!断个一只手两只手的根本家常便饭,没伤到元神就根本不算什么大伤,随便修养几天马上就生龙活虎的,哪像你还躺在床上这么没用…」
对不起、对不起…
「换做是我,根本就不会受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的攻击,三两下就闪开了…要是是你那个面瘫哥哥,我看连一滴汗都不会流…虽然很讨厌,但是可比你强大多了!妖仙的世界里,力量就是一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只剩自己的声音在安静过分的病房里回荡,阿列停下来那张面对右一开口就是忍不住的酸言恶语的嘴。
「……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蟑螂…就应该有个蟑螂样…」阿列幽幽的声音越越说越发激愤「就应该厚颜无耻的惹人生气啊,为什么一副病恹恹死气沉沉的啊?」
「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啊…」
手停在右的前发上头,仅仅三公分不到,想碰触又犹豫万分…阿列垂下了眼神。
「所有人都知道我被驱魔人附身,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怪我,没有一个人责备我、也没有人要我负任何责任…」
「可…为什么啊?」阿列抓住自己领口,绸缎的衬衫都起皱了「为什么我却觉得这么自责啊?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我却这么不舒服?为什么可以这么沉重啊?」
「明明…最一开始砍下你的手,我连眨眼都不眨一下的…明明……你怎么样都无所谓的,随便怎么去死都无所谓的…」
「为什么………现在却一点都不开心…」阿列缩回了手「一点都不。」
阿列摇头,大力的甩了甩「这样的我…这么简单就被驱魔人操控的我…根本没资格保护菲,没资格成为萨摩犬国的第一王妃…我还参加什么比赛…」
「那个黑狼国的,想赢就让他赢吧…反正我根本一点用都…」
冷不防的。
阿列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的手腕,瞬间让他从沮丧失落中回过神来,顺着自己被抓住的手看去…
苍白虚弱,却笑得灿亮亮的傻气十足,右拉住了阿列的手「…好吵啊…想好好休息都被阿列吵醒了…」
「你…」阿列倒抽了一口气「你醒来了!」
「哈…蟑螂才没那么容易就死咧…」
「我刚才、刚才说的话…那些只是…」
右松开自己的手转而牵住阿列的手「阿列刚才说,不想参加之后的比赛…?」
「不是最想要当第一王妃的吗?这么轻易就放弃…不像阿列啊…」
「我…」想说些什么,却淤在胸口。
「那、阿列,弃权然后直接让我家国王胜利…」右用比起平常还要缓慢的语调说话「这样…甘心吗?能彻底的服气吗?」
「…怎么可能!」阿列松开手,故意的刻意的回避右的眼神,自己往前走了好几步背对着右「那可能服气…」
「那就别轻易放弃。」右缩回自己的手,慢慢的说话,还有,没忘记笑容「萨摩犬国国王,对阿列来说是全世界里最重要的人吧?既然这么喜欢、这么重要…就不要这么简单就放弃啊。」
「还、还用你说!」阿列口气急切、却有些愧疚「用不着你这头蟑螂对我说教!你什么时候、有什么立场可以指责我啊?」
「…是,不好意思…」右闭上眼睛,刚刚醒过来,还是有些疲倦。
阿列轻轻侧了脸瞄了一眼右,虽然是醒过来了但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还很痛吗?」
「嗯,不过真的好很多了…」
「你…为什么…」
阿列没回头,不好意思…或者是困窘、或者是其它不明原因…只是装作平淡地问着「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什么事情?」
「为什么要挡住我?还用那么笨拙的方式?现在哪还有人用肉身阻挡的啊?你是不用用道力吗?又不强大,可让其它人来围捕我啊,怎么会这么蠢…」
右轻缓的从鼻子里叹了气「可是,我不知道…如果换做是我以外的人会怎么攻击阿列啊……受伤了怎么办?」
「我的话…舍不得让阿列受伤的,所以…」
「所以什么?」阿列一个转身,也顾不得右还体弱气虚一把抓起他的领口「受点伤算得了什么?我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家伙吗?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
谢谢你。
「要是我意志这么薄弱,这么容易被驱魔人给控制…那么萨摩犬国也不需要我这种没用的家伙!」
谢谢你。
「没人责备我的不是…可是我却心口闷得好不舒服啊…要是你这个没用的蟑螂挡不下我的话,要是我进了城的话,我…」
谢谢你。
「不会的。」右伸手摸着阿列的头,要是平常的阿列,早就一个拳头还是一个飞踢就过来了「我会尽全力挡住你的,尽管…我真的很弱,但是我不会让阿列你伤害你最喜欢的东西的。」
「保护喜欢的人最喜欢的事情,这些都是最基本我应该做的。」
「又开始说那些有的没的话了…」阿列放开右的领口,自己好些别扭的转过脸去 「…看起来是已经没事了吧,应该不需要再来探病了。」
阿列转身想走,右淡淡的喊住了他。
「阿列…」
「怎么?」
「不会放弃比赛的吧?」
「…那当然!」
右抬起自己的手,还略显吃力伸出小指头「……那、如果阿列输了比赛,就答应跟我做朋友吧。」
「啥?」阿列飞速的转头,看到右对自己伸出勾勾手指…这种小孩玩意儿的约定「少自以为是在那边说这些傻话了!我一定会赢,肯定会赢!谁会输给你家那头国王啊!」
阿列二话不说的拍掉了右伸出来的手「想得美!我不会跟你做什么约定的!」
「…好痛…」
「记得一定要赢啊。」右甩了甩自己被拍疼的手,看着阿列又像平常一样恢复了精神,大步大步的走出了病房外,右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走出病房外,阿列拉上了门关起。用着非常非常微弱的声音,几乎像是蚂蚁走过眼前那样无声,但是却确实开了口……自言自语。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