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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入墓三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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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哥是手拉着手回去的,不少伙计见了眼神都怪怪的,瞎子朝这边看过来,打了个流氓哨,“哟,哑巴,成了?”张起灵没理他,转过头,靠近我耳边,低声说了句“小心。”又紧捏了一下我的手,然后放开了,向前走去,我连忙招呼伙计跟上,扭头去追张起灵,墓道里飘浮着药香,闻着还挺好闻,下惯了空气里都是腐臭味的斗,这个墓感觉像是天堂。小哥说过这条道没有机关,于是我走的放心,手电来回照着打量四周,手电扫过一处地方,我头皮一阵发麻,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拉拉小哥的衣服,示意他看那个地方,手电照得那个角落惨白,一个人形的东西趴在那,高度扭曲,“药人。”张起灵看了一眼回答到,我心里一惊,那种小说里才有的东西竟真的存在,我朝那地方走去,张起灵皱皱眉,跟在我身后,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具干尸,整个尸体呈跪趴状,头的位置确是平视前方,我皱眉,这姿势做出来怕是脖子已经断了,干尸的嘴微张,从里面飘出一缕烟雾,绵绵不绝,烟雾带着药香,“药人,内脏可为香。”张起灵淡淡的解释道,古代有这样一种说法,刚出生的婴儿,泡在药中长大,以药为浴,以药为食,养到十六、七岁便可入药,称为药人。
眼前这一个便是药人,手电往旁边一照,那边竟也有一个,两具尸体对面而跪伏,他们之间的墙面上有一大块颜色不同的石块,我看向小哥,他微微点头,“封墓石。”看来这里就是墓穴入口了。
张起灵开始在墙面上摸索,寻找机关,我则观察四周,查看有无暗器出口,“吴邪。”小哥示意我做好准备,我冲他点头,“咔…咔…”随着机关被触动,几十支冷箭射出,我拔出古刀抵挡,小哥神色一变,抽出黑金古刀,向我身后飞去,“铛…铛”挡住了几支从我身后飞来的冷箭。终于没有暗器飞出,我松了一口气,开始清理我们的伤口,几支冷箭构不成威胁,我和小哥都只是有几个擦破的伤口,好在箭上没有毒,害怕发炎,我还是在伤口上擦了酒精消毒,忽然,墓室亮了起来,暖暖的黄色的光使气氛显得古朴,陈旧,地上杂乱的散落着几十支冷箭,我转头去寻找光源,发现那两个药人的姿势已经变了。
尸体依旧是跪趴着,但本该扶在地上的两只手已经抬起,手掌并拢,手心向上,举过头顶,动作虔诚。两具尸体手心都有一段短小的蜡烛,两个蜡烛已经燃起,那黄色的光就是从这发出来的,小哥皱着眉,拉住我的手,将我护在身后,“尸蜡。”他淡淡的开口,语气里却有一丝厌恶,尸蜡是人死后的尸油炼成的,一般人的尸油做成的尸蜡会有一种腐臭味,但若是药人,其尸蜡却是有药用的,不仅气味清香,还可宁神安心。卧槽…老子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中草药了…妈的,开始觉得这草药味好闻,结果一次是尸体内脏燃烧的味,一次是尸蜡…我忍住呕吐的欲望,这才觉得,不对,空荡荡的墓室只有我和小哥两个人,其他人呢?
“小哥,胖子他们不见了。”张起灵望了我一眼,继续研究那尸蜡,“这香味有问题,致幻。”看来他们不知道看到什么,走散了,“那为什么小哥你没有事?”说出口,我猛然一惊,不,不是只有小哥没事,我也没有中招,我和小哥相同之处只有那曾被胖子调笑为“情侣血”的麒麟血了,麒麟血是张家族长才有的,难不成,这扁鹊还与张家有故交?小哥望着我没有说话,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走吧。”那墓穴们已经开了,我们一同踏进去,从这一刻起,前路凶险,张起灵,我与你并肩。
墓室里的情况真是出乎意料,已经做好迎接黑暗与粽子的我,被墓室里柔和的暖光与陈旧的安详弄得措手不及。眼前是一条青石小道,道路两旁则是郁郁葱葱的草药,若是没有路两旁一排的药人当街灯,气氛可能会更好。
小哥环顾了一下四周,跳进草丛,好像在寻找什么,“小哥?”我疑惑道,只见张起灵摘了一大把草药又走回来,“白芷,黄岑,乌头,可能会用的上。”张起灵言简意赅的解释道。白芷,有活血止痛,排脓生肌的效用,黄岑则可以泻火解毒,止血,乌头是最好的镇痉剂,我点点头,将草药收入背包,我们沿着小路一直走,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然而一切都平静和谐,路很长,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头,这环境让我有种在和小哥在田间散步的感觉,渐渐的,我开始察觉到不对了,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我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不安,抓住小哥的手,捏的紧紧的,我感觉,小哥好像会消失。我感到张起灵轻轻拍拍我的手,示意我放松,我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不安,没事,有小爷我看着呢,怎么会让他消失。
光线越来越暗,终于,我们眼前出现了一道门,朱红色的大门,古色古香,门两侧墙壁上镶了夜明珠,小哥示意我退后,两根奇长的手指在墙壁上摸索,忽然在一颗夜明珠上一按,随着沉重的摩擦声,门开了,我立刻戒备的打算避开暗器,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小哥犹豫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对我道,“没事了,走吧。”我不知道所谓的没事了是指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这是另一个墓室,其中光线昏暗,但好歹是正常的蜡烛在照明,这蜡烛不知是燃了几千万年的长明灯,还是自我们进来才被点燃,墓室里摆满了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有许多卷古籍,我随意翻看,全是一些药书,也有扁鹊的事迹介绍,看着介绍,我便觉着哪里不对,扁鹊活动时间跨度非常大,如扁鹊最早给蔡桓侯治病的时间是在公元前695年,给虢国太子治病时间大约在公元前655年左右,给齐桓侯看病,大约在公元前383—357年,《战国策》中记载的扁鹊见秦武公,大约在309年,这是他看得最后一个病人,他的活动时间范围在300多年,正常人怎么能活这么久?长生,这个词又出现在脑海中,啧,我现在已经怕了这个词了。
“小哥,你到底为什么来下扁鹊墓?”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确定小哥为什么要来这里,我隐约觉得应该是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又不确定,张起灵背对着我,翻阅着古籍,沉默着我以为他不会开口,过了好一会,张起灵转过身来看我“吴邪,还记着我给你说过我的长生结束了吗。”我点点头,他又继续说,“我活了很久…就像是一座越垒越高的塔,在不断变高中维持着自己的平衡,长生就像是一种维持平衡的力量,现在,这种力量消失了,塔便会开始倾塌,我的身体也是如此,没有了长生的维持,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伤病便会复发,我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他神色平淡,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反应了半天,“你…是说,长生结束后,你会死?”他点点头,我的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张起灵,会死,这几个字已经让我无法思考了,我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我之前也有过,当他在青铜门前阴兵队伍里微笑着和我说再见时,当他浑身是血,微笑着对我说“还好,我没有害死你。”时,张家古楼里,当他满身伤口,几乎是躺在血泊里不知死活的时候,那几次,有那么一瞬间,我想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