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洛邪_洛哥哥

4、隐瞒

　　扁鹊墓旁边有一个艾草园，传说里面的是仙艾，包治百病，每临近端午，这里就人山人海，今天也不例外，艾香阵阵，沁人心脾。
　　我们跟着小哥左拐右拐，渐渐的四周没有人了，环顾一圈才发现到了偏房。小哥冲我们做了个原地待命的手势，自己轻手轻脚的靠近了房门，房里是有人的，而且还不少，庙里为什么用那么多人手守这么个破房子，只有一种可能，扁鹊墓的墓道口在这！我心里一惊，没想到真正的扁鹊墓竟然真的在河南，来之前我查过关于扁鹊墓的资料，发现许多地方都有扁鹊墓这个旅游景点，有些可能是衣冠冢，有些则是当地政府为了拉动旅游业近些年才修的。收回思绪，我抬眼发现小哥已经站在房门口了，正向里张望，我心里紧张，右手暗暗扣住了腰上别着的古刀，古刀触感冰凉，像极了那闷瓶子的体温，这刀是在等张起灵回来的那几年里从一个斗里带出来的，刀体呈黑色，刀刃锋利，泛着冷光，和小哥那黑金古刀一样都是顶好的的龙脊背，之后我便一直带在身边，毕竟我们这行冷兵器永远比枪炮管用，况且这些年我身手也练出来了，近身打斗还真不一定会输。
　　刀身冰冷的触感让我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我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简直是易攻难守，我们站在院子中央，院子四角都有门，通向别的偏院，若是在这里打起来，惊动了庙里的人，我们很可能被包饺子，我向小花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的点了点头，让胖子，黑瞎子几人分别带几个伙计守住四个门，我这才稍稍放心，又去看小哥这边的情况，只见他向里看了几眼，手在兜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一支香一样的东西，点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小哥将香从门缝中塞进去，过了一会，屋子里没动静了，小哥这才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闭气。”小哥回头看着我做了个口型，我会意，立刻也招呼小花他们注意闭气，跟着张起灵进了房子，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和尚，我暗自咂舌，这些膀大腰圆的怎么看也不像是面善的“和尚”正面交锋，还不弄出动静，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只能用这种方法取胜了。
　　在我还在观察这些“和尚”时，小哥已经开始在屋子了找起机关了，屋子很小，布置也简单，靠窗有个石台，铺着褥子，应该是睡觉的地方，屋子中间有一张方木桌，桌子上放着几个酒杯，其中几个杯子里还有液体，拿起来一闻，果然是酒，出家人不饮酒，那这些人是谁？事情好像有些麻烦了，若他们不是庙里的人，为什么会守在这里，难道已经有人下斗里去了？我暗道糟糕，我们可能会在斗里碰到另一拨人，“唉？这不是陈皮阿四的人吗？”紧跟着进来的小花皱起了眉头，陈皮阿四？我心里惊异，自云顶天宫回来，道上就没有了他的消息，难道他还活着？这时“咔咔……”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张起灵发丘指一动，硬生生的从地面上卸下一大块地砖，砖下是空的，黑漆漆的洞口不知通向哪里，没有楼梯，难道要跳下去？这有多深啊，会不会摔死？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哥双手撑在洞口两侧，一猫腰便跳下去了，张起灵！我脑子一炸，一片空白。
　　我连忙跑过去，趴在洞口向下张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小哥！张起灵！”我慌了，朝下大喊，过了好一会，从下面传来了张起灵的声音，“吴邪，我没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这闷油瓶子跳下去前也不打个招呼，摔死了我找谁哭去，我回头示意小花他们准备下斗，自己带好装备，手一撑，也跳下去，下去后才发现这洞直径挺小的，我双腿撑开勉强可以够到两边的洞壁，于是我靠双腿支撑，一寸一寸的滑下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还不到底，我腿都酸了，靠，不是碰到鬼打墙了吧，我冷汗直冒，“小哥，这洞有多深啊？”我冲下面喊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听到小哥的回答，“……跳下来。”我心里泛嘀咕，这……不会摔死吧，“……我接着。”过了一会，张起灵又补道，我瞬间安心了，有小哥在，还怕什么，我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个人崇拜的后果，身体已经随小哥的话作出了反应，腿一收，我整个人开始自由落体，没多久，我的预感告诉我快到底了，因为我闻到一阵中草药的药香，但我的视线里还是一片漆黑，然后我感觉自己扑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我断定他是张起灵。
　　我抬起头，看见张起灵的一双黑眸在黑暗中微微泛着光，很好看，我一时发愣，竟没有注意到我还在小哥怀里，“吴邪？”小哥看我没反应，皱了皱眉，我这才猛然回神，“啊……对不起啊小哥，走神了，你怎么样？没伤着吧？”我连忙与小哥拉开一段距离，注意到刚才的姿势过于暧昧，我还是尴尬的红了脸，还好黑暗中脸红看不出来，小哥一直皱着眉盯着我，我感到有些不自在，“卧槽！谁他妈把这盗洞打这么小啊，欺负你胖爷我脾气好是不是！”上面传来了胖子的骂声，气氛这才有所缓和，张起灵收回了盯着我的目光，转身就要继续走，我见状，忙跟上去，“唉，小哥，不等他们了？”“这里没有机关。”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自己走，死不了。啧啧，这闷瓶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心里吐槽着，也追了上去，与张起灵并肩而行，转过头去看他的侧脸，消瘦，冷峻，眼里还是淡漠一片，好像任何东西都提不起他的兴趣，我很少见闷油瓶的侧脸，他留给我的大多是背影，记忆里，他提着刀，护住所有人，他总是在前方开路，一人去面对所有难以预料的危险，他总是说，“到我后面去。”“危险，快跑。”“你们先走。”他从不依靠别人，他是所有人的依靠。其实早些年，我之所以敢跟着他们下斗，乱跑，只是因为队里有他，他不会让我有事，就这么一个信念，支撑着我将他的背影追寻了十几年。后来，他离开了，我这才体会到了人心险恶，反水，背叛，陷害，张起灵说的不错，我被太多人保护的太好了，我天真吴邪，什么都不准备就敢跟着三叔下斗，我心善手软，见不得兄弟变成怪物，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愿放弃每一个人，长白的漫天飞雪里，我失了他的背影。
　　十年老谋深算，带上假面，努力让自己变强，只为此后能与他比肩，现在，不，此后，我都能与他并肩了吗？望着他的侧脸，我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这个人，真的回来了。
　　　　张起灵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头，“吴邪，怎么了。”我眨眨眼，“小哥，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再也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小菜鸟了。”我得意起来，“小哥，你可别不信，我……”“吴邪，”张起灵打断我，“我知道。”唉？他知道？我脑子一瞬间有些短路，小哥还没见过我的身手啊，怎么会知道，莫不是他早发现我骨骼奇异是个可塑之材，打算教我他们祖传绝学？张起灵盯着我看了一会，扭头指了指我跳下来的地方，对我说：“原来，会受伤。”我想了好半天，才理解了小哥的意思，他是说以我原来的身手，从那跳下来，绝逼非死即残，就算小哥在下面接着，我也得把他压出内伤，于是我再次尴尬了，靠，老子原来得有多弱，小哥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猛地一惊，抬头撞入了他古井一般的黑眸，与平日的淡漠不同，眸子里多了一些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我愣愣的看着他，“吴邪，保护好自己，我不会一直都在你身边。”我怎么越听这话，感觉越像遗言呢？他消瘦的身子，他要下神医的斗，他说的话，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张起灵！你身体怎么了！”
　　我紧张的看着张起灵，随后而来的胖子听到了，调笑道，“哟，小天真，你放心，小哥他肾绝对好，一定可以满足你的~”看张起灵没有回答，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火气上来了，“胖子，你他娘的闭嘴！”一把拽过张起灵，我拉着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胖子估计被我的气势吓到了，没有跟来，我把张起灵推到墙上，然后就是传说中的壁咚，直视着张起灵，我继续问道：“张起灵，告诉我，你身体怎么了。”张起灵冷着脸，“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句你他妈就要脱口而出，我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张起灵，你就不能说出来吗？我们也可以帮你啊，为什么要一个人憋着？！”张起灵眸色转暗，“吴邪，不要多管闲事，我的事你不要插手。”“靠！”终于没忍住，爆了粗口，我一拳砸在墙上，手上的刺痛使我暂时平静了一点，“张起灵，你为什么不让我管你的事？我要做什么还要你同意吗？你说不准就不准，你把我当什么了？！”张起灵还是沉着脸，但语气稍稍和缓，“吴邪，很危险，你……”张起灵微微惊讶的睁大眼睛，我已经简单粗暴的堵上了他将说出口的话，吻着他，毫无章法，胡乱把舌头挤进他嘴里，只有一种感觉，乱七八糟，一切都乱七八糟，我，在干什么？
　　紧紧的抱住张起灵，我有一种渗入骨子里的害怕，我怕这个强大如神佛一样的男人，会死。
　　感觉好像过了很久，我感受到了张起灵的回应，在这个黑暗的墓室里，我们吻的惊天动地。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停下来，我喘着粗气，感觉语不成调，“张起灵，你不要死！”这一刻，我执拗的像个孩子，任性的要求喜欢的事物能够停留。张起灵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安静的我以为我之前吻的是一座雕像，过了好一会，他张张嘴，“……为什么。”为什么要执意记住他的存在，为什么要固执的帮助他找回过去，为什么愿十年为他耗尽天真，为什么还愿意什么不说带他回家，为什么为他付出这么多至死不渝，“小哥，我喜欢你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把十几年的眼泪都流光一样，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听到我的回答，小哥好像是笑了，然后用手抹去我的眼泪，我的眼泪止不住，他就不停的擦，动作温柔。他说：“吴邪，我的答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若我能出去……”他没有说完，我却明白，如果说出了的答案是我想听到的，可最后他死了，我会怎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人就是这样，一旦得到了，贪心会更大，一旦在一起了，就想要一辈子，若失了一个人，另一个也不完整了。等我平静下来，小哥便拉起我的手，“回去吧。”这一刻，我知道这次下斗，张起灵做好了会死的打算，而我，做好了陪他的打算，不过一场赌局，输赢还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