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余晖》云霰

5、第五章、你一定要幸福（一）

　　华灯初上，夏季的风夹杂着尘土的味道，温热。

　　“每逢毕业必醉啊！”小黑仰望天空，喃喃。

　　六月八，五月初，初弦月，不见月，天空漆黑一片。

　　“幼儿园毕业，小学毕业应该都没醉吧？那时候不是只可以喝饮料？”孙芳悦翘脚，哒哒哒的敲击着地面。一脸的鄙视的看着小黑，撒谎也要打草稿啊！

　　小黑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真的都醉了，幼儿园毕业是我回家的时候偷偷尝了我老爸的白酒，哈哈哈……”他小时候就很有才，换个词就叫“熊”！

　　众人：……

　　风吹拂着，喝了柠檬水后，刘立琛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唯有身上的酒味暂时散不去。若是风能散除酒味，那就美事一桩哇。“醉过。”他的眸子定在一点，声音轻柔，宛若午夜梦回的梵音，缥缈虚无。

　　“刚才吗？”杨婧婷打趣问，咳咳……刚才他走路踉跄，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刘立琛如玉的脸庞闪过一丝尴尬，他转了一个方向，迎风而立，“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借酒消愁……”他越说越小声，自黑无疑等于自掘坟墓。他感觉自己脑子是清醒了，但是转弯的速度好像变慢了，该死的酒精。

　　孙芳悦向刘立琛的方向挪一小步，得意的瞥了罗伊一眼。灿烂一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刘立琛再次皱眉，他跟孙芳悦好像不是很熟吧？她今天怎么那么粘着他，坐在他旁边也就算了，还自觉帮他挡酒。这，难道孙芳悦有意于他？别……他“无福消受”这种女生。

　　罗伊忽略孙芳悦的挑衅，抬头仰望天际，别说月了，连颗星星也没有。“没月！”她轻笑，很真诚的提醒，别乱卖弄“文采”啊！

　　杨婧婷偷笑，伊可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哦！真/相起来无人可挡。

　　班长大人狐疑的望着罗伊，他肿么嗅到了一股硝烟味？

　　刘立琛低低一笑，点了点头，“确实没月。”

　　孙芳悦气结，鼻子都快气歪了，双眼瞪着罗伊和杨婧婷，眼睛突突的，极为恐怖。她一直以为她的表情只有罗伊和杨婧婷能看到，其实还有一个人，小黑，她的表情他一点不差的瞧见了。他前些日子还夸赞过孙芳悦左一句右一句的老子，次奥是真性情。看来是他肤浅了，人家是真丑恶！

　　他的心一瓣一瓣的碎裂，还好这种想法只起了一个月不到，没有深陷。真/相揭开之后，他调整几秒便又释怀。

　　罗伊扭头，无聊。她竟然那么掉身价损人家，太冲动了。

　　杨婧婷不动声色重新打量孙芳悦，看来，她们所认识的孙芳悦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罗辰晖看着突然扭头的罗伊，好像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别气，气坏了就不好了。

　　他的目光柔柔的，一点一点的抚平她的戾气。罗伊无辜的眨眨眼，吐吐舌头，她控制不住了。人家在她眼皮子底下公然挑衅，她反击一二实属正常，总不能让某些人认为她是个软柿子，好捏啊！

　　罗辰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伸手揉揉她在风中凌/乱的头发，用行动告诉她，他是她坚强的后盾。她无辜的眸子是他所不能抗拒的，这年多年来，一直都是。

　　刘立琛面色一梗，那晴空万里的容颜顷刻乌云密布。记得去年春游，背她过河的那人也是罗辰晖。前年排舞她要求换舞伴，换成罗辰晖。

　　罗伊收起差点泄露的戾气，黑色的瞳仁定定的定在罗辰晖温柔的眸子里。

　　杨婧婷垂眸，原来她说的比她知道的亲密是这样的吗？

　　小黑摸/摸鼻子，我只是来打酱油的，没想到发现重磅新闻。哎呀，今晚的月色真醉人，小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穿高跟鞋累不累？”罗辰晖注视她脚上六公分的凉鞋，他觉得穿高跟鞋就跟一直垫着脚尖是一样的，一定很累。暂时不能理解女生的爱美心理。穿个高跟鞋活受罪。

　　“小/腿有些疼……”罗伊声音压得低低的，三分可怜，四分抱歉，三分希望。可怜的是，她小/腿真的疼，抱歉的是她又让他担心了，希望的是他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

　　幼儿园毕业，他牵着她送她回去。小学毕业，他背着她回去。初中毕业，他背着她回去。高中毕业，他想背着她回去。因为毕业之后，也许就没有机会再背她了。青梅竹马终会终止于遇到更喜欢的人，这一刻来得也许会比他想象得要快。

　　“酒也散得差不多，我们直接打的到丽水。出酒店正大门往左走十来步就好打车了。”

　　“上来，我背你。”罗辰晖在罗伊的面前半蹲下。

　　罗伊一愣，她只是小/腿有些疼罢了，这样会不会不好，婧婷在这，刘立琛也在这。不过她拒绝他，更不可能。她不敢看杨婧婷，也不敢看刘立琛，缓缓伸出手，爬上她熟悉的背。

　　初中的时候，她耍赖，他就背她回家。反正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认为他们是一对，何不如用行动来告诉大家，我们“真的”是一对。想插足的人趁早滚开。

　　杨婧婷脑袋轰得乱成一团糟，不不不，伊说过她和罗辰晖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的，她说过不是的，她说过的……

　　刘立琛脑袋一片空白，妄他一向自信，这一刻，他一败涂地。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难道只是他一个人的？关于她喜欢他的传闻也仅仅只是传闻吗？他眼里一片灰暗。

　　孙芳悦眼睛瞪得睁大，罗伊和刘立琛绝对不可能了吧？罗辰晖和杨婧婷也绝对不可能了吧？一班的两对绯闻情侣，终于拆开了。

　　小黑，我看不见，我真的看不见，真的看不见。他好想捂脸，只露出眼睛就好。

　　罗辰晖心狂乱的跳跃，若是这样你还爱她，我会放手。刘立琛，优柔寡断对两人都不好，我助你一把。若是接受不了，你也配不上我的丫头。爱她的人不止你一个，疼她的人不见得比你差，只是恰好她喜欢你而已。

　　杨婧婷，算了……有谁有他的丫头重要，十多年了……怎能说割舍就割舍。

　　“下次别涂指甲油，丑死了！”罗辰晖退下她的凉鞋，看到粉粉的指甲，忍不住训。“指甲油含腐蚀性成分，用多了小心指甲壳都没有。”

　　“哪有那么夸张？”罗伊忍不住辩解，“如果腐蚀性那么强，世界上的女性都不要用指甲油了！我觉得粉粉/嫩嫩的，很好看啊！”

　　罗辰晖一只手指勾着她的鞋，双手放下她的屁/股下，差点要伸手掐她屁/股一把，不听话。“说不能就不能用！”

　　当然啦，现在又不止他和她，他克制自己的行为。这话也是刺激走在后面的某一个人……至于效果，就看他个人的领悟吧。

　　后面紧随的四人神色各异，没有交谈，机械性的迈着步子，机械性的听着他们“打情骂俏”，两人看戏的态度，两人钻心的疼，窒息。

　　“霸道！”罗伊双手环紧他的脖颈，小声嘀咕。

　　罗辰晖没有回头看另外四个人有没有跟上来，听着脚步应该是紧跟着的，因为有高跟鞋踩地板的声音。“你比初中的时候轻了好多……”

　　“瘦了八斤。”

　　“难怪，初中的时候，你还挺重的。”初中的时候她脸颊肉肉的，生气的时候嘟嘟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他觉得她生气的时候蛮好看的，灵气逼人。笑得时候傻乎乎的，煞是可爱。

　　“毕业聚餐那晚，我背着背着就有些吃力。后面只能走走停停，边走边休息。”忆往昔，她可奴役他不少。撒娇得背，耍赖得背，走累得背，无聊得背……后面他就聪明了，骑自行车，她坐到后面去。

　　“那你怎么不早说……难怪要走一个多小时才到家。”罗伊闷闷的说。她还以为是他喝酒了想边走边散酒味，走走停停是为了更好吹风。

　　罗辰晖无辜的说：“你睡着了……”还流了口水。

　　自黑或是黑我方战友，这事是万万不能的，不厚道。此等糗事还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他人不知最好。后面四位小伙伴一定能听到他们的话，他要的只是刺激某些人，要不然他都不会主动。

　　“嘿嘿嘿……”罗伊略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出门，罗辰晖和罗伊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人太多了。人家那眼神就跟看狒狒差不多……

　　路人们自动把罗伊和罗辰晖归为一对，年轻一点的，女的的打量刘立琛，时不时窃笑。男的目光红果果的望着杨婧婷，好像就要把她剥了吃了。

　　罗辰晖回头问：“我们六个人，一张车明显是不够的，谁跟我和罗伊一起？”一张车三个人正好。

　　“同桌……”罗伊小声的喊了杨婧婷。我亲/亲的同桌，我跟班长大人真的不是那样，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多想啊。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的，朋友夫不可夺，刚才我都还给你挡情敌呐。

　　刘立琛，她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晚风吹过他的衣服，褶皱平又皱又平又皱。

　　杨婧婷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迈出几步，离罗伊和罗辰晖更近一些。她相信她，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罗伊不是那种为男人插朋友两刀的人。

　　察觉一道不一样的目光，刘立琛望去，是她的方向。他苦涩一笑，他竟然发生了错觉。是幻想还是幻象？

　　罗辰晖放下罗伊，扶着她穿鞋子。他让她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穿鞋子还是有些难度。

　　杨婧婷见状，帮罗伊扣上了鞋子上的暗扣，又帮她穿上另一只。

　　“谢谢同桌……”罗伊望着杨婧婷，其实刚才辰晖背她，有些不妥。她不让他背是落了他的面子，让他背就落了婧婷的面子。两年同桌和十多年的竹马，她还是选择了他。

　　刘立琛移开目光，假装自己只是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然，那紧握的手，微垂的嘴角，黯淡无光的眸子，出卖了他真正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