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花湖》洛阳城主

1、上篇

　　上篇赋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上篇引子
　　非走不可的弯路
　　在青春的路上，曾经有那么一段小路若隐若现，召唤着我。母亲拦住我：“那条路走不得。”我不信。“我就是从那条路走过来的，你还有什么不信”既然你能从那条路走过来，我为什么不能？”“我不想让你走弯路。”“但是我喜欢，而且我不怕。”母亲心疼的看了我好久，然后叹口气：“好吧，你这个倔强的孩子，那条路很难走，一路小心。”上路后，我发现母亲没有骗我，那的确是条弯路，我碰壁，摔跟头，有时候碰的头破血流，但我不停地走，终于走过来了。
　　坐下来喘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朋友，自然很年轻，正站在我当年的路口，我忍不住喊：“那条路走不得。”她不信。“我母亲就是从那条路走过来的，我也是。”“既然你们都可以从那条路走过来，我为什么不能？”“我不想让你走同样的弯路。”“但是我喜欢。”我看了看她，看了看自己，然后笑了：”一路小心。”我很感激她，她让我发现自己不再年轻，已经开始扮演过来人的较色，同时也患有过来人常患的拦路癖。
　　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条路每个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不摔跟头，不碰壁，不碰个头破血流，怎能练出钢筋铁骨，怎能长大呢？

　　上篇
　　那个夏天，应无风遇见了她。当时高中二年级，她其实就是他班里的一个女生，一个很普通的女生。因为平时表现太普通的缘故，从来没有受到过无风的重视。只是，众多女生围观他跳舞的时候，无风总会注意到一个女孩拉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轻笑着跑开，她就是其中一个女孩。每次脸总是很红，不知什么缘故。她笑的不算漂亮，但很有特点，因此无风心里就有了这个印象，她的名字也很美，华婉蓉。况且，她也是少有的几个不会走开后再回过头看无风一眼的女孩子，这个，无风记得很清楚。
　　也就是那个夏天，他们高三了，这是一个煎熬的开始。这同样意味着一个新的环境，一个新的教室，新的座位安排，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在大多数人很茫然的情况下，无风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他自小受到来自家庭和老师的关爱，几乎是宠儿了。而且他的学习好是公认的，考个不错的大学没有什么问题，他不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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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的前一天，无风在校园里无事溜达，排解心事罢了，无意中遇见了她，自然是常见的客套，常见的敷衍。末了，她说想要和他坐一起。无风轻轻一笑，点点头，就这样，他俩坐在一起了。
　　无风以为，只不过是寻常的女孩子，不过是寻常的同学，虽然是同桌，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他不知道，接下来，他与这个女孩子的故事会纠缠那么久，那么深，令他多年后每次想起都是隐隐作痛。
　　前记插叙
　　（自小世家子弟的约束，不过是没落贵族的苟延残喘，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让他变得内心封闭起来，高傲而冷漠。但是这种冷漠有种酷酷的坏，没有几个女生会讨厌这种大男孩坏坏的温柔。自然，更没有人会拒绝。因此，无风自小就很有女人缘，加上他英俊的相貌，不俗的谈吐，也确实没有被女生拒绝过，哪怕是微微有些过分的要求。
　　但，自小的约束与冷漠，带来的不过是内心越来越强烈的孤单，以及一颗越来越敏感的心。这颗心，本不应该如此敏感的。
　　家族的日渐没落，一个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没想到自己也会遭受白眼，唾弃。他体味了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越来越恨这个世界，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事。为了安慰柔弱的母亲，他假装的笑容越来越多，可是，笑容越多的时候，也是他内心最难过的时候。他的心不是没有了，而是变得太碎了，拾不起来了。常常一个人站在西楼上，迎风流泪，即便是到了高中时代，家境稍稍变好了一些，那颗敏感的心，依旧，没有改变。
　　接着，父母感情的纠纷以及家庭的变故给了母亲太大的打击，她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终于病倒了。半年内，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开始变得疯癫，常常烦躁不安。之后，无风也差点垮掉，母亲本来是他的支柱；现在，他却成了母亲的依靠。他看着这个曾经的如花美眷迅速老去，疾病和岁月侵蚀了容颜，毁灭了性情。无风又一次在西楼上哭了，不是为自己，也不知是否是为了母亲，也许是为了命运。他觉得很不公，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未流过如此多的泪水，之前，他本以为自己的泪早已经流干了的。
　　大病一场之后，无风的性情大变，变得不再珍惜自己，开始变的放纵。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已经开始有点疯癫了，开始任性的放纵自己。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父母的事，让他看透了世间的男女情事，不愿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也不愿再去靠近更多的人，所以，他只有选择这样做。果然，之后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固然还是很多，但不复是过去的感觉了。
　　无风轻叹，亦自嘲亦嘲人，人不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吗？他开始浪费大把的光阴，开始损坏自己的身体，开始消磨自己的意志。这都是高三之前的故事，大学，他知道自己能够考上，但是已经不是当年的那般渴望了。
　　但是这一切，又有谁知道呢，他真切地感受到世间再无人关心自己，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感受到了自身的存在，开始学着与自己对话，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喜欢上了唐寅，常常吟着“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无奈而且可悲的坚守着属于自己孤独的自尊。
　　但是，这一切感情的缺失和自我的压抑，才导致自己内心的感情犹如潮水一样的涌动，反而更渴望爱人与被爱，一旦有了缺口，感情就会像史前巨兽一样澎湃而出，无法阻拦，就像鲧伯治水，洪水是阻拦不了的，只能疏导。
　　无风后来怀想，如果当初是另一个女孩子，结局是否一样，是否还是爱的深沉，痛的透彻。后来仔细想来，其实那样的环境和心态，也许只是需要找个人放感情，是这样的吗？每每想起来，无风就会黯然神伤，直到今日，还不能认真回答自己。）
　　插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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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高三那次座位，他没有拒绝，因他已经习惯了接受，不愿过多的纠缠。可是，那次本该是拒绝的，如果拒绝了，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那么深的痛苦与创伤，使得他后来每夜难眠，夜夜像狼一样醒来，舔舐着自己心上的伤口。
　　但是如果让无风再选择一次，时光倒流，再回到过去，他会如何选择呢？他还是会选择坐在一起，因为没有她，生命不会因此改变，而且生命也似乎变得少了很多色彩，再精彩也只不过是黑与白的拼和而已，连灰色的缓冲地带也没有。
　　所以，那个夏天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坐在了一起。那么，故事情节也随之展开，一切都源于初恋那件小事。如果，那能称之为初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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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他们一起坐到了教室的最后，刚刚好，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很会害羞的女孩子，而他，内心的高傲与封闭也不愿过多的接触别人。那个位置也许正是他们最适合的，其后的事实也证明，对彼此而言，他们的爱需要的恰好就是角落，一个爱转角。
　　平常的交往，平常的对话，偶会交换一个笑话，彼此间报以一个浅浅的笑容，很少会有真正的痛快的笑意。有多久没有真正的笑过了，无风摸摸自己僵硬的脸颊，自己的确虚伪的太久了。
　　他转过头，看教室外绿绿的小柳树，感觉没有任何的柔媚，回想起去年徘徊在校外的那排梧桐旁，想起自己为它写的诗，不禁苦笑，这还是自己么？他无谓的喟叹一声，回过头，恰好相遇那双眼睛，他忽然间呆在当场。
　　他见过比这更大的眼睛，见过比这更美的眼睛，见过比这更亮的眼睛，却从未见过如此水润动人的眼睛。他早就知道眼眸如秋水的形容，但却从未体验过。但是这次，那仿佛随时都能淌出水的眼里流动着秋波，却仿佛真正的流动起来，静静的如山泉般淌进了他的胸膛，进入他的心，浸润那早已干涸的土地，继而渐渐地，如洪水般不可遏制的冲破了内心早已破败的堡垒。
　　他不敢再看，虽只是一瞬间，但仿佛却是永恒，他内心的那谭死水已经开始微有波澜。有时候，被爱的感觉击中真的很简单。
　　在那以后，他总是侧过头，偷看她那侧过脸的模样，只是妆模作样的看窗外的风景。每次偶遇她的眼神，他总是装的很漠然，一脸的漠然。她当然不会发现，更不会觉到这双眼睛背后隐藏着的如火般的热情，他转过头，不掩一脸的落寞与萧索。
　　黄昏的时候，太阳穿一件朴素的光衣，白云却披了灿烂的裙裾。他吃过晚饭，上楼时恰好偶遇她独倚着阳台在眺望窗外。他知道她不喜欢落日，只是随意看看风景而已。太阳虽如一个守财奴一样吝啬地收起了最后一点金子，然而却很慷慨的在她脸上柔美的涂上了一道金色的光晕，如此娇媚。他不由得再次呆住了，不自觉地走到她面前。
　　这时候，她发觉了他，转过头打个招呼，无风只得报以尴尬的一笑，搭讪道：“你也喜欢落日？”
　　“不，我不喜欢，也许，一般吧。”她微笑道。
　　“我喜欢，因为它给我一种凄美的感觉，夕阳无限好。。。”
　　“为什么要喜欢凄美的东西，我对那个没什么感觉。”
　　“是吗，嗯。”他没有再说什么，落寞的走开了。
　　他明白了，有时候，他们之间喜好的差异很大，有时候，也许连话都不投机。但是又能如何呢，喜欢已经开始蔓延，不管爱是毒蛇还是藤萝，总之，他的心早已经为爱收紧。。。。。。
　　她的年龄比他大一岁，有一次，她开玩笑地说，既然你比我小，不如叫你做弟弟吧！他的心跳顿时加速了，他的惶恐不安远大于莫名的愤怒。
　　他太较真了，明明是一句玩笑话，他却当真了，几乎是吓呆在当场。因为他以为，一旦做了姐弟，就不会有那种发展的可能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莫名的愤怒，也许是伤绝过度，他不知怎地对着她吼出来了，拒绝着这一荒谬的提议。之后，这就是他和她的第一次冷战，第一次吵架，也是他生平首次对女生发脾气，也许是太在乎，也许是当年过于偏激了。
　　直到那时候，他才明白，有时候爱真的让人迷失自我，而且不知为何会莫名的愤怒，也许真的是那种荷尔蒙作怪的说法吧，还是怕失去的惶恐，他不知道。
　　她先是满脸的惊愕，继而讪讪地转过头去，她也是首次在公众面前被斥责，而且，在那种本以为是善意的美好被拒绝的。她也没有心里准备的。而且这个时候，周围的面孔上都是围观者惊愕的表情，熟悉而且陌生。接下来的一天，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总是回避着彼此，甚至是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的。
　　无风当即就后悔了，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怎的，只是一种落寞的感觉在心间徘徊，一丝涌现出来的歉意也被不被理解的怨恨冲淡了。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他也不再说话，紧紧抿着嘴唇，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僵硬的没有表情，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了忧伤。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两天就这样过了。。。。。。。。。。。。。。。
　　第三天，无风买了夹心饼，缓缓走上楼梯，楼道里熙熙攘攘的人潮只会让他感到愈发的空虚，别人的欢声笑语呈现更多的是他的冷寂。他走上那个楼层，扶着栏杆随意地眺望着，看见了远处的她，她在一群女生中欢快地跳跃着，一路欢声笑语。无风静静地看着她，呆呆瞧着，他突然想到，自己的不语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自己本是无足轻重的。
　　他就像另一个世界上的人一样，发现自己这个敲不开这个世界的门。他不自觉的后退着，斜倚着门，慢慢地软了下去，靠在门边，蹲着，一声不响地吃着夹心饼，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管来来回回的人群的目光。。。。。。
　　那天下午，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实在不能接受在一个没有声音的国度里，和喜欢的人无语对坐。他终究还是道了歉，像既定的套路，自然也有既定的结局。她笑着原谅他，笑得很甜美，无风真的很欣喜，终于结束那种冷战了。但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种淡淡的苦涩涌了上来。。。。。。
　　那样过后的很长时间里，他们俩突然变得熟络起来。也许真的是“不打不相识”此类的原因或者是别的什么，女生的心事很莫名，他不知道，也不想懂得。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很美，可以和她畅聊，聊很多东西，这是他从前没有想过的，也不敢想的，只是和她说说话就满足了，不是吗？现在却变成了现实，这不是一场梦吧？他不知道，只是希望那样的日子能够拉长。。。。。。
　　接下来的日子还在继续着，他和她争吵着，和好着，来来回回，那一年相似的过着这样的日子，但是他知道，他们之间远远还没有爱情，只是一段更高级的友谊罢了。
　　他为此每次痛苦着，辗转着，思念着，为了她的学业，为了她的前途，他始终没有说出口，是一种懦弱呢，还是对彼此的爱惜呢，他不知道。
　　就这样，高中时代还是结束了，苦涩的日子有一个苦涩的结局，无风没有考取自己心仪的大学，得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一个普通的学校。父母的失望溢于言表，看着他们失望的眼神，他还是决定复读一年。尽管对他而言，这是很不情愿的事情。复读，一个对于他来说近乎耻辱的字眼，本不应该发生的，结果，还是出现在了他人生的字典里，成为了他人生的一道坎。
　　是时候忘记她了吧，无风轻笑着，忘记的也该是那段岁月了吧。无奈地喟叹着这结局，他去报了补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