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国王与月之恶魔》雾散青冥

2、布拉德夫人

　　“殿下，这里便是橄榄石宫，是我国著名建筑家修斯卡专门为艾弗里迪特八世国王的王妃拉迪亚娜设计，特地安排您住到这里，足以说明陛下多么重视两国的婚约呢。”

　　穿过装饰有精美雕像的长长走廊，布拉德夫人带着菲比来到了两边有蔷薇装饰，由精致小巧的鹅卵石浦城的石道前。石道的尽头，一个以绿色和白色为主色调的宫殿屹立在那里，没有任何三流艺术家才喜欢的多余装饰，算不上特别大的宫殿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华美但不奢靡，典雅但不疏远的光芒。

　　菲比注视着宫殿，明媚的脸上露出了就像是热爱艺术之人遇到了稀世珍宝之时才会露出的兴奋和惊喜的神色，嘴里还不住地赞叹着宫殿的华美。

　　布拉德夫人很满意这位公主殿下的反应，她挺了挺丰满的胸部，继续介绍道：“拉迪亚娜王妃和艾弗里迪特八世国王可是很恩爱的哦，虽然并不是第一王妃，但是却得到了国王所有的宠爱，并且其亲民的性格也受到了人民的爱戴。因为热爱艺术，现在还常常化作艺术女神出现在书本或是绘画里，由此可见，公主殿下，陛下真的很重视您呢。”

　　正感叹着宫殿的艺术性的菲比突然听到布拉德夫人的解说，不禁愣了愣，眨着浅紫色的眼睛疑惑地看向布拉德夫人：“您是说……拉迪亚娜王妃？”

　　听到这样的反问，担心自己说错话的布拉德夫人不禁紧张起来：“是的……虽然不太可能……但是难道……殿下您清楚本国的历史吗？”

　　“不清楚啊。”

　　布拉德夫人松了一口气：“这样啊，说的也是呢，您还没有接受王妃教育，怎么会清楚呢。总之呢，拉迪亚娜王妃她很受人爱戴哦……”

　　“不过我有读过贵国诗人所写的《橄榄石之光》和《爱与美》哦。”菲比微笑着道，“所以我多少还是清楚一些拉迪亚娜王妃的事啦，譬如说她为爱和艺术家私通的事，行为太过大胆结果引起两国纷争的事，最后还被国王扔进牢狱的事。啊，我还知道她除了被奉为艺术的女神之外，还被一些多愁善感的诗人奉为自由恋爱的象征哦。”

　　布拉德夫人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她没想到这位小国来的公主殿下居然如此博学，惊慌失措的她拼命想要说点什么来挽回局面：“但……但是呢，八世国王的确有为她神魂颠倒过哦！所以……”

　　“我明白啦，布拉德夫人希望这次联姻可以顺利，对吧？”菲比笑着打断了布拉德夫人，“说的也是呢，听说国王陛下十二岁登基，如今也已经将近十个年头，这十年期间居然没有妻室，想想都不可思议呢！想必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臣民们对国王的婚事操了不少心吧？”

　　听到公主这样说，安心的布拉德夫人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地絮絮叨叨抱怨起来：“就是呢，公主！不光是我们这些佣人，大臣们也都为国王的婚事操碎了心。为了尽快迎接这个国家继承人的到来，许多大臣们都提出了‘哪怕不是名门贵族的小姐也行，陛下应该尽快迎娶能够生育的女性’这样的条件，甚至为了劝陛下结婚，艾德大人也常在陛下的耳边唠叨‘不管怎样都可以，请陛下随便挑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吧’这样的话。但是呢，不管怎么样，陛下他就是……唉！”

　　菲比微笑着点点头，静静地听着布拉德夫人说着。

　　“公主这样博学，想必您也知道，自陛下登基后，我国有过一段征战的历史。在那几场我国大获全胜的战争中，陛下获得了一个君王应有的威名，但同时也引来了他国的恐惧，甚至有些政敌还送给陛下‘嗜血国王’这样可怕的外号……啊，但是公主，您可不要害怕啊，我们的陛下可是百分百的仁君！如果他真的是什么嗜血国王……我们也不会这样追随他对不对？”

　　看着菲比赞同地点头，布拉德夫人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要是别国的人能像公主您一样明白事理就好了，真的。就是因为那个绰号，许多国家不愿意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我们的国王，所以战争刚结束的一段时间，不曾有国家向我们提过联姻，国内也没有适龄的贵族小姐，所以陛下的婚事一直耽搁着……但是后来，随着我国国力逐渐强大，向我国提出联姻的国家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个宫殿也招待过不少远赴千里准备接受我国王妃教育的公主，但是其中一部分因为嫌弃我国的传统，就回去了。”

　　“传统？”菲比不解地歪了歪头。

　　“是指国王陛下结婚前必须的准备哦。”布拉德夫人回答道，“准备一般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秋之试炼，冬之准备，春之宣告和夏之约束。”

　　“也就是说要历时一年吗？那这个婚前准备真是够长的啊。”菲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请您谅解，这是国王的第一次婚姻，对我们国民来说，意味着皇后的诞生。大多数先王在继位以前便已经迎娶了妃子所以不需要如此麻烦，但是我们的陛下登基时年龄尙幼，不适合娶亲。因此陛下的婚姻不得不延续这样的传统。”谈到本国的传统问题，布拉德夫人一扫慈祥的表情，严肃起来。

　　“嗯？我能理解啦。”菲比笑着，“只是我不明白诶，那个准备很难吗？为什么会吓跑别的公主呢？”

　　“其实对于公主而言可能真正困难的只有秋之试炼的部分。”布拉德夫人解释道，“它要求王妃候补在秋季时每日清晨必须前往神殿，通过跟神官长学习以获得神官长的承认，然后在秋之祭典时接受洗礼和神之祝福并向国内外发表两人婚约，然后才能正式成为准王妃。之后便是平常之事，在冬天接受王妃教育并随国王参与国内外的各种活动，以提升名望——这是冬之准备；在春天两人举行订婚仪式后并在国内迅游视察领地，告知国民婚讯——这是春之宣告；在夏天两人交换信物并正式举办婚礼，举国狂欢——这是夏之约束。”

　　“什么嘛，很平常的活动啊。”

　　“没错哦，就算是秋之试炼，也只是很简单地祷告而已，公主您根本不必担心。为了让陛下尽早结婚，神官长也不会难为您的，肯定会十分顺利哦！只是准备时间长达一年之久，这对很多公主来说的确是很难接受我能理解……啊，但其实我们可以省略一些小小的步骤，比如说春之宣告——”

　　菲比看着布拉德夫人一副生怕自己觉得麻烦而拼命解释的样子，先是露出来会心的笑容，但脸上立刻拂过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苦涩，不禁喃喃道：“真羡慕……你们的陛下呢。”

　　“啊？”

　　“没什么。”菲比的脸上重新露出明媚的笑容，“应该不止吧？布拉德夫人？”

　　“如果您说结婚前的准备的话……就只有这些了……”

　　“我是说那些公主会离开的理由，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麻烦的传统吧？”

　　没想到居然被一眼看穿了，布拉德夫人不禁呆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仔细想想也能猜出来了啊，就算是再麻烦的传统，其实对公主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啊，因为她们每天都要忍受着更加麻烦的礼仪和传统的约束呢。再说陛下也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拉斯维斯又是如此富饶，就算觉得麻烦，稍微有点明事理的公主也能忍耐吧？”菲比微笑着，“不过呢，如果国王陛下刻意赶她们走那就另当别论了。”

　　“您说什么呢……”

　　“嗯？放心啦，我是不会轻易就走的，所以尽管跟我说真话没关系哦。”菲比说着自顾自地踩着石路向宫殿走去，“一开始见到国王陛下的时候我就明白啦！那故意惹人厌的说辞，还有这摆明了是警告和讽刺的住宿安排，不知道后面还有哪些恶作剧等着我呢？哈哈，也是嘛，一般的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些侮辱嘛？”

　　布拉德夫人呆呆地看着菲比公主明媚的笑脸，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跟上去。

　　“不是的这样的……我们的陛下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之所以会赶那些公主走……我想……只是他那时比较年轻……不对，其实都是因为我们的招待不周……”布拉德夫人匆匆追上菲比，还是准备解释些什么。

　　菲比略微惊讶地挑着眉，静静地看着拼命为国王解释的布拉德夫人。

　　“所以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陛下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绝对不是您所想的那样，所以殿下，千万不要讨厌……”

　　布拉德夫人“陛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突然就被菲比抱住了。

　　“公主殿下？”受到惊吓的布拉德夫人发出一声小小的哀鸣，但随即感觉到了依附在自己怀中那柔软的身躯，她疑惑地看着公主黑色的发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布拉德夫人……您很温暖呢。”菲比把头埋在布拉德夫人的胸口中。

　　“嗯？公主殿下？”布拉德夫人还是没能搞懂状况，只好伸出手来，习惯性地梳理菲比黑色的长发，“怎么了？”

　　“您……一定是一位母亲吧。”

　　“嗯，我有一个比您小一点的女儿哦！她今年十四岁，是个活泼的孩子呢。”谈到自己的爱女，布拉德夫人嘴边不禁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感觉陛下也像您的孩子一样。”

　　“是呢，因为我看着陛下长大的啊，所以我最了解陛下的为人了，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国王，当然也有一点缺点，不过总体来说他还是非常好的人……殿下？”

　　菲比突然从布拉德夫人的怀抱里挣脱，脸上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看着略显惊讶的布拉德夫人：“恕我失礼，我只是突然想拥抱您。”

　　“没有关系……”布拉德夫人惊讶地看菲比明媚的笑容，犹犹豫豫地开口问了，“如果是我会错意的话还请您谅解……殿下……只是，殿下，为什么您一脸悲伤呢？是舍不得自己的祖国吗？”

　　并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祖国。布拉德夫人的直觉告诉自己，她招待过不少异国来的公主，其中不乏因为思乡而悲痛过度的公主。但是，眼前这位菲比公主给人的感觉与那些公主都不一样，虽然脸上是犹如春日般灿烂的笑容，但是却给人一种无尽的哀伤之感——是因为那难得一见的黑发的缘故吗？

　　菲比并没有立刻回答布拉德夫人，只是眯起眼睛看向那华美的宫殿。

　　“如果我说是的话，布拉德夫人，您会安慰我吗？”沉默了良久，菲比才轻轻地提问。

　　“当然，让您在这里生活舒适是我的职责。”布拉德夫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大概是料到了布拉德夫人的回答，菲比浅浅一笑：“说的也是呢。”

　　“额……殿下？您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布拉德夫人没能明白菲比的意思，只好继续追问。

　　“没有啦没有啦。”菲比摆摆手，“布拉德夫人，我只是想问，从刚才起就在旁边偷看我们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