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在》凌鸢

5、chapter 3

　　思念仿佛弥漫雾的丝路/而我身在何处/月升时星星探出夜幕/人能仰望/就是幸福/谁懂得追寻的孤独/爱始终缥缈虚无/我始终一步一步/忘了归途/我不停不停付出/我忘了结束/

　　美暧因为近期将要举办的学院祭的表演节目而在作充分准备。所以，每次放学铃响过之后，总有一个深紫色的身影徒步走在通向网球部的石道上。而彬美当上网球部的经理，自然也受到一些人杀人般的眼神。尽管如此，彬美听到那些恶毒的流言时，总是一副泰然若之的样子，使得那些女生恨得咬牙切齿。

　　走廊上，两个女生。
　　“哎，听说没有，欧也久纯的哥哥要来冰帝了。”一女生兴奋地说道。
　　另一女生不以为然地说：“来就来呗。难不成还要给她哥哥开个新闻发布会？”
　　那女生着急地说：“问题不是这个。她哥哥叫欧也明辰，才18岁，在英国和一些国家是一个有名的钢琴家。而且人长得十分俊美，就像，就像童话里的王子。”眼里冒红心。
　　“真的啊。那有没有比迹部学长和忍足学长还帅？”
　　那女生若有所思地说道：“三个人不相上下吧，都是完美的王子啊。”一声感叹。
　　随之，走廊上回荡着两个花痴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彬美听到这些不禁微微蹙眉：今天尽是听到“欧也明辰”这四个字。欧也明辰。想到自己几次置身于安静舒适的音乐会中，总是会期待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一个如天使般的少年。修长白皙的双手最适合黑白的琴键。淡色黯淡的灯光衬着那黑白分明的钢琴特别显眼。一切都很朦胧。记忆里只有那个纯白的少年，跳跃舞蹈的手指，以及与生俱来的那种尊贵的气质。
　　他来了。

　　网球部训练。
　　彬美漫不经心地凝视着队员们练习。
　　“向日，挥拍时手腕的力道不够。结束后挥拍100次。”岳人叫苦不迭。
　　“忍足，回球时膝盖还要再弯点。这个姿势太难看。”忍足的嘴角微微抽动：这么优雅的姿势也被你说成难看的。
　　神教练满意这个经理的工作。
　　迹部饶有兴趣地看着。忍足见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不爽。“川崎，那部长呢？”向迹部投以一记阴险的微笑。
　　彬美一回头，看见迹部无所事事，懒懒地说：“哦，忘了。部长，我觉得你的力量还不够。应该多加练习。不如每天挥拍200次。”话音刚落，众人暗自发笑：看她怎么整你？
　　迹部愣住：“本大爷从来不做挥拍这种不华丽的事。还谢谢经理的指点了。”淡淡的嘲讽。
　　彬美淡淡地说：“既然部长不愿听我这个经理的劝，那还请好自为之。以后若是输了比赛可就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众人很自然地摇摇头，转身。像这样不冷不热的吵嘴，每天都会有两次以上。两个人都嘴上不饶人，说话略带刻薄和讽刺。而以忍足、岳人为首的一群网球队的正选，每天只能默不作声地当着炮灰。不然换来的代价就是翻倍的圈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金壁辉煌的豪宅里，灯火通明。亚灰色的窗帘微微折射着朦胧的淡光，神秘如面纱般诡异。璀璨五彩的水晶灯，琉璃般明净的光，照得整间屋子明亮得彻底。
　　川崎真一一脸正色地说：“过几日，我们要到美国的分公司处理一些事。所以，你就暂时住到迹部老弟家去吧。这段时间，委屈一下。”眼里流露着浅浅的歉疚。
　　彬美听着这话，一愣，紧咬下唇：“住到迹部家？是不是就是那个……”
　　“就是与我交好的迹部叔叔。他的儿子也在冰帝，叫迹步景吾。”
　　彬美无奈地一扯嘴角，苦涩的弧度慢慢展开，晕散在纯美的唇角：怎么会这样子？
　　无论何时，还是会碰到他，那个如王者般倨傲的男人。那颗泪痣似乎十分耀眼。柔风飘扬而起的棕色领带，散发着华丽无比的魅惑。一切都在彬美的脑海里不停地摇摆着。
　　彬美直直地望向川崎真一：“那何时才会回来……”
　　川崎真一抢断她的话，果断地说：“这个还没有具体确定下来。你暂时无需过问。住在迹部家里又不要紧的，而且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说。一切，你都可以放心。”
　　彬美的心里一阵失落：什么都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就直截了当地说明一切。似乎无论什么，都来得太快。让她用了几年的时间都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在潜意识里，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过路人而已。
　　“而且，”川崎真一突然提高声音，“你就和他儿子住在一块儿。”
　　琥珀色的眼眸，一闪而过的难以置信。彬美无力再咬着下唇，惨淡的笑容：“那一切都随你们吧。我无所谓，先回房间收拾行李了。”
　　灰黑色的门“吱呀”一声被开启，又被安静地关上。深紫色的长发消失在那一刹那。
　　川崎真一暗自沉思：彬美，以后你会慢慢懂的。暂时委屈你了。
　　迹部景吾，为什么我就不能离你远远的？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闯进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中多了一个叫迹部景吾的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总爱和她吵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渐渐习惯了生活里有他和她拌嘴。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怎么会突然有了他……
　　怎么会习惯有了他的存在……

　　彬美安静地坐在加长的林肯房车。车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古龙香水味。窗外的景色飞快地闪过。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豪宅。可以与彬美家媲美的别墅，五彩的墙，勾勒着梦幻般的城堡轮廓。方形的棕色窗户，暗褐色的砖。彬美似乎迷失了，这个比自己家还要夸张的房宅，千金砌成的宫殿般的华丽，一如主人那放浪不羁的性格。
　　“小姐，请跟我来。”一个佣人礼貌地上前打断了彬美的遐思。
　　彬美下意识地颔首。轻步踏进。
　　朱红色的大门被开启。映入眼帘的是金壁辉煌的客厅。巨大透明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绚丽多彩的华光，如同夜空中璀璨夺目的群星，耀眼得令人难以直视。猩红色的地毯，精致的壁橱，还有美丽的花瓶，好像都是经过精心摆设过一样。
　　彬美微微眯起眼，她透过午后明媚的阳光，看着纯白的沙发上——那个夺人视线的男人。
　　春末的阳光似乎很慵懒，只是穿过朦胧透明的淡紫色的窗帘，暖暖地斜射在地板上。柔风也跟着凑热闹。闯进来，带着窗帘舞蹈。窗帘边美丽的蕾丝微微抖动，像是蝴蝶振动斑斓的翅膀，轻飘飘的。
　　而他，像是沉睡的婴儿，卸下平时倨傲华丽的面具，满意地闭着眼睛。嘴角边似乎还看得见一丝浅浅的弧度。紫红色的外衣只扣了中间两颗纽扣，露出性感的胸膛，令人见了脸上一片绯红。阳光淡淡地照着他完美无瑕的脸上。
　　彬美看着看着，忘记了自己，沉醉于他窒息的美丽。
　　不知迹部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看见彬美愣在门口，优雅地一笑。起身，缓步靠近她，妖娆如鬼魅般的声线：“你总是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外表之下。这回可被本大爷抓住了。你可别再抵赖了。嗯？”彬美闷声不吭。
　　迹部精明的双眼察觉到：她已经默认了。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魅惑众生的笑。
　　“听说你要住到本大爷这里来了？”
　　彬美迎上他的目光，坦然地说：“是的。”
　　迹部不经意地一笑：“那本大爷很欢迎你。预祝我们相处愉快吧。”掩饰着些许的嘲讽。
　　彬美漫不经心地像美人鱼一般，无所谓地说：“我也希望这样。”心里却莫明其妙地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疼，残忍地划破新生的伤口。彬美安静地走过迹部的身旁，心里的伤口突然剧烈地作疼，刺激着她的神经。快点，停下来。
　　“你……”迹部觉得彬美似乎不对劲，刚想说什么，却被彬美一口回绝。
　　“我没有什么，开饭的时候麻烦通知我一声。谢谢。”敬如宾的口气。彬美背对着迹部。她单手按住胸口，痛苦地闭上眼睛，祈求着那席卷而来的疼痛不要再侵袭。一步一步，慢慢移向楼梯。踏上，转身，照着管家的指示，推门，进去。
　　“啪”的一声。安静的豪宅里，清晰地传来。
　　迹部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威士忌，浓烈的液体，张扬的华丽，一如他的习惯，麻醉的感觉。他一仰而尽，欲解心头的闷苦。胸口微微发闷。可是，无缘无故，何来的闷苦与忧虑？

　　早上9时33分。
　　教室里，国文老师顶着一副超夸张又搞笑的老花镜，一丝不苟地拿着课本“读书”，俨然一位古代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就差讲台上没有一壶幽香的清茶给他润润口了。
　　美暧撑着脑袋，右手里的钢笔时不时地与桌上的课本“亲密接触”，发出“嗒嗒”的声响。侧头看彬美。
　　今天的她不知怎么的，话似乎特别少。平时还可以和她窃窃私语，现在她却一心留恋窗外的风景，狠心地抛下她自己在接受国文老师的谆谆教诲。不过——
　　窗外真的很美。因为樱花总在这时盛放。学校的石道上，也许人每迈一步，就可以看见粉红色的如精灵般的花瓣仿佛从天而降一样坠落下来，携带着淡淡沁人的花香。
　　回过头来，美暧就在一张小纸条上写着：你住到迹部家也不跟我说一声，真不够义气！
　　彬美瞥见桌角有一张纸条，斜眼看了看美暧，不禁莞尔。翻开纸条，愣了一愣，提笔写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谁告诉你了，可爱的小妮子？

　　嗯，是那个忍足侑士偷偷告诉我的，许是迹部学长告诉他的吧。你可别说哦！
　　哦，你又怎么认识忍足了呢？
　　这个嘛……哎，是我问你，别转移话题。那个，迹部学长怎么样？
　　你说呢？你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没有感觉。
　　是啊，你MS对帅哥有免疫力哦！可惜的是，以前那些外国帅哥对你还都没有免疫力呢。
　　别瞎扯，撕烂你的嘴。（一个发怒的表情符号。）
　　快说，迹部学长怎么样？你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哦，不要错失机会。
　　他……

　　彬美写到这里，停了停笔，暗自沉思着：迹部景吾，他到底怎么样？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认真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她很少会去细心地注意别人的一举一动，从而更进一步地去了解。她很懒，很不习惯这样。但是她知道迹步景吾。比如——
　　他是一个很自恋的人，总喜欢厚脸皮地来夸耀自己；
　　他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为自己的目标——带领冰帝登上全国大赛的舞台，总是在努力。
　　他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从来以“本大爷”自称，只是习惯俯视别人，高高在上如王者。
　　他是一个很帅气俊美的人，只要他一扬嘴角，就能掳获天下女人的心。
　　他是一个……
　　想到这里，彬美不由一惊。她难以相信她怎么会了解了这么多？
　　也许是，网球部训练的时候，她习惯去注意那一抹银灰色在球场上的飒爽英姿；
　　也许是，搬到他家的时候，她习惯去观察那一抹银灰色华丽张扬的举止；
　　也许是，别人谈帅哥的时候，她习惯去回忆那一抹银灰色绝美耀眼的背影；
　　也许是……
　　可是，这都不是自己平时的作风。自己的脚步好像乱了，乱了，真的乱了……
　　彬美微微蹙眉。
　　这一细微的变化被美暧看见。她拍了拍彬美，可爱地勾了勾唇角，天真又烂漫的笑容。美暧似乎很阴险地说：“唉，别想了。我差不多已经了解了哦。”
　　坏笑一定没好事！彬美一笑而过，不理会美暧的眼中带有探究的深意。
　　窗外的樱花像细腻的雨滴，纷纷扬扬如凄婉又纯美的旋律。它总是会温柔地触碰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地再叩开久闭的心房。像，像冰淇淋一样甜美；像，像咖啡一样香醇。
　　彬美的心像是被樱花瓣撒过一般，透明般的心留下了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