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未见之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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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夏进门的时候，秀整个人都伏在今川的怀里泣不成声。
千夏手足无措。
她记忆中的竹内秀似乎一直是那个大人们一边怜悯着议论出身又一边半嫉妒半赞赏地说着她的书道花道茶道如何如何的存在。而被这样议论的秀，即便是听见了甚至是当面指出了，也往往一笑而过。对千夏的一再为难也几乎没有当面计较过。
除去祖母惩罚的时候，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秀在大家的面前都是积极向上又认真的人。
母亲曾经无意间说千夏，真是和秀正相反的孩子。
所以，现在看着这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秀，千夏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
想要后退，门外的闲院郁子离开的脚步声已经远去。
“有什么想说的吗。”向千夏第一个开口的是面对门口的青泽。
不过青泽并没有想要理睬千夏的意思，倒是绘美扯了扯青泽的衣角，指了指门口站着的扭捏的千夏。
“我……没有……”伶牙俐齿的千夏一时之间竟然组织不了语言
“如果还打算伤害秀的话，请离开。”青泽的逐客令下的毫不留情。虽然她并不是没有发现千夏的态度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只是她从来也不是耐心对待伤害过自己身边的人的性格。
“我没有！”争辩的话语倒是很快从千夏嘴里出来。
一时寂静。
千夏看了一眼秀。
秀的哭声已经没有，只是依旧伏在今川怀里，不愿抬头看向千夏。
想着郁子的话，千夏踌躇，抬眼看了看秀，千夏还是犹豫着开了口，“我没有想要……伤害。我没有想要做坏事……因为，大家都说秀的书道多好花道多好，秀的性格多好，连妈妈也……”
今川感受的到怀里秀的动容，抓着她后背的手愈发地用力
但是大家都没有打断千夏。
这是让她把全部都说出来的时机。
也许对千夏对秀，还是敞开来说，比较好。
“所以，所以……我想要秀做我的姐姐，只是我的。我想大家都知道花道也好书道也好的秀是我的姐姐。但是，妈妈说不能……而且，秀也不理我……除了祖母大人，谁都不理……一直对大家笑，但是秀一点都不开心。为什么……”千夏一直保持着在门口的距离，远远地看着秀，对于这样哭泣无助的秀，她不知道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没有讨厌秀，大家都觉得秀好，都说我跟秀不同。所以，所以我想要秀做姐姐。而且秀也就是……”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这样。”秀的声音透着情绪的激动，只是勉强压制了下来，“如果我的父母都在身边，如果祖母大人无限地宠溺着，我也不想每天都要笑着、每天都要为了祖母大人的夸奖必死地拼命。”
依旧不愿意抬头的秀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有些事情是你的任性也无法改变的。”
包括千夏在内的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秀的意思。
虽然迷茫过并且还伤心着，秀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这个决定，或许秀自己才是最痛苦的人。
“以前你和我的关系，从今以后不会改变。你可以继续照你喜欢的来。今天的事情……不要在意。”秀从今川怀里抬起头来，擦了擦泪水的痕迹，转向千夏，“你的母亲，只是你一个人的。而我也并不是你的所有物。”
还是有一些泪水渗出，秀咬了咬唇，摆出了刻意的淡然的表情，“明白了吗，我就是这样不开心还要笑着才能生存的人。和你是不同的。”
千夏看着秀，突然也跟着眼泪唰唰地掉。
“哭也是没有用的，这里没有人会顺从你的任性。”秀扭过了头去
青泽正对上秀扭过来的脸，突然有些动容。
戳了戳今川，青泽示意了一下秀，又摇了摇头。
今川微笑，连青泽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一直就在身边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秀对千夏或许真的有过被捉弄之后的厌恶和对本家娇蛮小姐的躲闪。但是刚才千夏说的那番话，都让秀十分动容。
尤其是千夏说秀其实不开心的时候，说想要秀成为自己的姐姐的时候。
大概，没有其他人觉察出过积极向上好青年形象的秀，其实每天都在以必死地努力争取自己生存的环境和地位。
开始就觉得秀这样的性格竟然擅长书道花道茶道这些方向多少有些令人意外，不过遵照着祖母的品味来的话也就可以理解了。
今川顺抚了秀的后背，“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秀和千夏都没有拒绝。
今川先转头问千夏，“千夏同学，你喜欢秀吗？”
千夏看了一眼秀，点头。
秀没有转过头来。
“那你以前确实有对秀做过过分的事情对吗？”今川的口气十分温和
就连千夏也无法对此坚决地否认，只是不置可否地低头看鞋尖
“先道个歉怎么样？”今川尽量微笑着说
千夏猛然抬头，表情有些震惊。
从来没有人，即便秀自己也没有让她为了曾经做过的事情道歉。但是确实，她做了对秀来说并不好的事情。包括今天下午对绘美的作为，相当一部分原因也在于对秀有了其他“妹妹”的不满。
沉默片刻之后，千夏终于开口说出了对不起。
对不起说出口的时候，千夏自己都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句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但是，千夏同学，刚才秀也说了，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不论你能不能理解，大人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简单。秀的身份秀的存在都是竹内家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着秀，想要接近秀，那就要采取别的更加适合的方法。喜欢一个人、想要拉近和别人的关系，并不能靠任性靠自己的身份，而是要靠自己的付出。首先，不论别人怎么说，你要是希望秀能成为自己的姐姐的话，先在自己的心中尊重和爱护着她。”
千夏似懂非懂地点头。
时至如今，她也知道自己曾经做的有哪里不对。但是，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样做秀才能看见她才会关注她，应该怎样做秀才会真心地对她笑。
“尽管相处时间很短，但是连我们都能明白，秀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那千夏同学只要今后能够以礼待人，不再过度骄纵，不再肆意妄为地指挥使唤和欺负她人，你和秀不论怎么说都是竹内家的人。”今川并没有给千夏一个过于美好的期许，并不是对于秀的心胸没有信心，而是一时之间想要转变对待她人的态度，并不是她这样一个旁观者就可以做决定的，“毫无理由地欺负她人，没有礼貌，浪费粮食，这样的孩子慢慢地大家都会远离她的。你能明白吗？”
被今川以温和但直白的话语批评了。千夏低头，她无法反驳，只能点头。
“过来。”今川向千夏招了招手，“今天开始，努力改变自己，可以吗？”
千夏走到秀的床边的时候今川问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秀……姐姐……”千夏有些畏惧地向秀道歉，最后的称呼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
但是秀还是听见，转过了身，看着千夏脸上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
“关于母亲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没有听见。”秀还是淡然的语气，然后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让祖母大人知道了连你也会责罚的。”
今川微笑。
其实还是温柔地为他人着想的人啊。
千夏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秀……姐姐……不要讨厌我……”
秀叹气，“只要你不再刁难我。”
千夏拼命点头。
“好了，我明白了。今天先这样吧。你早点回去休息。”秀的语气与其说是释怀，不如说更多的是一种情绪都被耗尽的无力。
千夏犹豫着看向今川，今川也点了点头之后千夏才向秀告别。
“你一个人回去吗？”今川追问了一句
千夏解释说闲院郁子在楼下等待，今川才放心地让她离开。
“等等。”秀稍微大声地叫住了千夏，“和其他人的告别呢。”
刚才的千夏只向秀一个人说了再见。
扭捏的千夏总算是回过身来向大家行礼，“今天谢谢大家，再见。”
秀才满意地稍微有了些笑容。
“你们都是笨蛋老好人啊。”千夏一走青泽就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今川
“为什么好人还是笨蛋？”显然没有理解青泽吐槽重点的绘美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青泽
噗。
秀突然地笑了出来，“能分到今川家，真的太好了。”
虽然还是没能理解青泽的吐槽，但是绘美也跟着微笑，“是！太好了！”
这下反而是想要吐槽的青泽因为连带着被夸奖了所以竟然有些脸红。
“对不起，让你辛苦寂寞了。”今川揉了揉秀的头发
“笨蛋你又要惹人家哭了。”青泽随即附送了今川一击
眼眶一热的秀一时不知是笑还是哭。
或许这件事情对于秀来说很长时间都无法消化掉。
和母亲和家族的关系，和千夏的关系，矛盾都集中在秀这里。
而长久以来的处境让她有了将阳光面展示人前而所有的伤悲软弱都收藏在心里的习惯。
但是今川、青泽、绘美和秀都有信心，即便这只是一个比赛，而比赛的结果未知。她们终能慢慢调整自己的生存状态，取得满意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未见之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