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灿如星子

1、第一章

　　“湘啊，宋致谦买下了他对面的房子，说是要让他爸妈搬过去。”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沈湘听到她的话楞了一下，把眼神从杂志转到吴幽的身上。半晌，诡异地说道：“幽幽，麻烦你了。”

　　吴幽不用想就知道她的意思，但这个对她真的有好大的难度，“不是我不帮你，这个真的挺麻烦的，毕竟这是他要给他爸妈住的，我没办法让他出租啊。”

　　“我想想，我想想。”她也知道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可这是她唯一的一个机会，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搬到他的对面。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钻进她的脑子。“你知不知道他父母住在哪里，我想我去见一下他父母会比较好。”

　　吴幽虽然被她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但还是爆出了地址。

　　送走吴幽之后她就出发去了宋致谦父母的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父母应该还认识她。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完全陌生的城市，她才来到这里六天，一切都不熟悉，耳边总会有奇怪的方言，司机也说着带有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可想想他在这里，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突然会安心许多。

　　“小姐，汇心小区到了。”司机的话把她飘到不知何处的灵魂拉回来。沈湘迷迷糊糊递给司机二十元，正准备下车。“等等，小姐，这些钱不够，一共五十五元。”

　　沈湘瞪大眼睛，不相信的看着出租车上的表，发现真的是五十五元，收回惊讶地表情，尽量客气的微笑，又从钱包里拿出三十元以及五个硬币递给司机。

　　看着出租车走远，沈湘叹息地说：“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她只希望没有白花这五十五元钱，能得到宋致谦父母的同意。

　　走到小区门口，就被一个保安拦了下来，“小姐，请问您找谁？”

　　沈湘温和地笑笑，道：“我是来找301的宋教授。”

　　保安知道她的去处就给她让出通道，“请。”

　　用难听的话说，她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北方的小镇子，那里物价很低，也没有太多的规矩，她们小区的保安从来不会问来人的去处，这大概就是区别吧。

　　高考完之后她就决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因为上大学一定会离开那个镇子，离开她的父母。

　　宋致谦十年前离开的时候曾经答应她会每年都回来看她，那她离开镇子说不定就会错过啊，万一有一天他突然想起要回来看看，她还在别的城市上学，那要怎么办呢？

　　当录取通知书发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确实迟疑了，她其实是很想上大学的，可再想想这些她就想要放弃。最终还是在父母的劝说下收拾细软离开了小镇子。在广东一呆就是四年，四年来每每与父母打电话她都会问，有没有人来找过她？

　　可她的希望渐渐就破灭了，因为一切都跟平时没多大区别。大学毕业后，她放弃了广东条件优渥的工作回到了日思夜想的镇子，选择了一家不算大的婚纱店打杂，与她的专业一点都不符。她本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会每天赚着这点不算多的工资，在二十四五岁的时候找个看对眼的人嫁了。

　　大概上帝还是有人情味的。她大学时的舍友突然有一天打来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我找到宋致谦了。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敢相信的事实。在学姐的鼓励下，她跟父母告了别，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来到了北京。

　　沈湘晕晕乎乎地走到301号，木质大门上已经快要看不清的门牌号，却迟迟不敢按下门铃，右手缓慢地移向门铃，心里犹豫挣扎着，忽然，门自己打开了，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看见门口的沈湘惊讶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您找谁？”

　　“请问这是宋教授的家吗？”沈湘不自然地抚抚耳边的头发问道。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还是认得的，虽然穿着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但脸还是能看出点相似。

　　宋妈妈点点头，“是的，您是？”

　　“您好，我叫沈湘，我是来找宋教授的。”

　　宋妈妈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不禁仔细地打量着沈湘，脑子里就是想不起从哪听过这个名字。听到她是来找自己老伴儿的也让出门口，把沈湘请进去，“坐吧。”

　　“谢谢。”走进门沈湘才发现，房子外面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屋内却干净整洁，连门口放鞋子的柜子都没有一点灰尘。宋爸爸正躺在躺椅上看着报纸，听到说话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不是出门买菜了吗？”

　　“没有。你有个朋友来找你。”宋妈妈让沈湘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白瓷壶给沈湘倒了一杯茶，茶还冒着热腾腾的气，桌子上也是一尘不染，连杯子都没有任何指印。

　　宋爸爸听到老伴儿的话放下报纸，从躺椅上起来，看了眼正在沙发上坐着的沈湘，同样疑惑地问道：“你是？”

　　她看到宋爸爸起身，也连忙从沙发上起来，道：“宋教授您好，我叫沈湘，我是想来找你们说点事情的。”

　　老两口面对这个年轻的姑娘心里充满了疑问，好奇她究竟有什么事情。突然，宋爸爸好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皱着眉头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沈建国的女儿？沈湘？”

　　沈湘也挺惊讶他认出自己，随即淡然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是的，宋叔叔您好。”

　　“你是阿湘？”宋妈妈有点激动地抓住沈湘的手，不相信地问。

　　“是的，阿姨，我是阿湘。”

　　“你爸妈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宋爸爸问。

　　她点点头，温和地说道：“嗯，他们身体都挺好的。”

　　跟他们叙旧好一会，沈湘才步入正题。“叔叔，阿姨，是这样的，我来找你们是想商量件事。”

　　“你说。”宋妈妈拍拍她的手背，轻声细语地说着。

　　“是这样的，致谦哥不是买了他对面的房子嘛，想让你们搬去，我想说，叔叔阿姨可不可以过段时间搬去，然后想让你们劝劝致谦哥，我想要租那套房子。”这话又让老两口迷糊了，宋爸爸一直是明白人，虽说懂了沈湘的意思，但还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沈湘见他们不说话，连忙说道：“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也没关系。”

　　“丫头，说实话，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如果你想租房子可以租更好的啊，或者搬来跟叔叔阿姨一起住，为什么要租致谦对面的房子呢？”宋妈妈不解地问。

　　“我想要跟致谦哥拉近点距离，那什么……嗯…”沈湘尽量婉转地说，可他们还是听出了意思。宋妈妈暧昧地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懂了，小丫头。我会跟你致谦哥说的，你放心。”

　　沈湘面上一红，不禁有些尴尬，道：“谢谢阿姨，可是阿姨不要说我来找过你们，而且我来北京致谦哥并不知道，他应该也不太记得我了，我目前还没跟他见过面，这些事情也都是朋友告诉我的。”

　　“好，我知道了。”

　　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了，宋妈妈一直想留她吃完饭再走，但她婉言谢绝了。看了看墙上的表，这个时间吴幽应该还在上班，放弃给她打电话的想法，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

　　‘幽幽，我已经跟致谦的父母商量好了，你到时候听到他说出租的时候你就说你朋友要租，你出面帮我弄好，我会悄悄地搬去。下班时来我这，一起吃饭。’

　　看着屏幕里已经发出的信息，沈湘苦笑一下，不知宋致谦会不会觉得她心机深沉，为了见到他居然费尽心机。

　　但那又怎样呢？她只不过想要见到他，或者说是想要以全新的面貌来重新认识他。喜欢了他十年，等了十年，只为了当初那个承诺，她一直没有离开那座镇子，甚至有一段时间父母搬去市区的时候她还是自己守在那里。虽说十年前她还是个上初中的黄毛丫头，喜欢、爱什么的她都不懂，只知道在宋致谦一家搬离时她很难过。可是宋致谦给了她一个很大的希望，多年后她还是相信，宋致谦一定会回来看看她，可能他只是忙着学习，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吧。她当然也知道这是美丽的借口。

　　现在同他生活在一片天空下，甚至只距离几千米，跟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这多美好。是她做梦都没敢想的事情啊。

　　直到晚上六点多，吴幽才打来电话，急急忙忙地说了句要加班就挂了电话。五分钟后沈湘收到一条信息。

　　‘宋致谦大学在A大，你会想去看看吧。我哥说他在篮球场时是最帅气的。’

　　“小姐，请问您是这里的学生？请您出示学生证。”

　　A大门口，沈湘又被拦了下来，听到保安的话，她摇摇头，道：“我不是学生，我只是想进去看看。”

　　“那麻烦您来登记一下吧，如果不登记是不可以放您进去的。”

　　沈湘填完表格，站在门口看着这座学校，她终于可以去看一下他学习四年的地方了，看一下他曾经挥汗如雨的篮球场，居住了四年的宿舍。

　　宋致谦揉揉眼睛，看看桌上的表，时针已经快要指到八，他完全适应了这样拼命的工作，晚饭几乎要熬到九点才能吃下肚。

　　‘叩叩叩’

　　“请进。”

　　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听到回复走进办公室，瞄了眼宋致谦桌上已经凉的咖啡，道：“宋总，如果没什么事情那我下班了。”

　　他靠在椅子上，疲惫的点点头，然后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女人看到他的动作，也没有多说话就离开了。

　　现在整个大公司几乎都是他自己在管理着，总裁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只顾着去追求自己的女朋友，公司现在忙着上市，忙着各个项目，他再不拼命工作公司就会垮掉的，现在正是重要时刻，出一点差错就会导致公司出现大的漏洞。

　　‘叮叮…叮叮…’桌上的手机发出刺耳的声音，宋致谦按按太阳穴睁开眼睛，拿起桌上的手机接起电话，“宋大总裁，你下班了吗？”手机里面的声音正是他的朋友吴幽，两人也是因为吴幽的表哥，也就是公司所谓的总裁认识的。

　　“要下班了，有事情吗？”

　　吴幽讨好地说道：“走吧，我请你吃饭，我也刚加完班，连晚饭都还没吃。”

　　他再次看看表，看看桌上的文件，叹口气，“下次吧，我现在文件堆成山，忙得不可开交，等忙完这一阵我请你吃饭。”

　　“哈哈哈……”吴幽非常不淑女的大笑着，“我表哥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把公司丢给你，反正他在跟不在没什么区别，公司员工估计没人听他的吧？”

　　“他在至少文件都扔给他，我能少麻烦点。”

　　“好吧，我会替你教训他的，那你忙吧，下次再约。”

　　吴幽挂断电话之后就直奔沈湘所住的酒店，她想，沈湘一定没吃饭，因为收到她信息的那一刻一定直奔A大了。确实，她猜对了。沈湘也刚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准备叫点饭简单的吃点，毕竟快休息了，吃多了胃里不舒服。

　　她刚挂下电话没几分钟，就响起了敲门声，暗暗想着，这酒店做菜送上来居然这么快，打开门居然是风尘仆仆的吴幽，脸色差到极点，沈湘把她扶进门，担心地问道：“幽幽，你怎么了？脸色难看死了。”

　　“我……我……”吴幽‘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咽了一口唾液，欲哭无泪地说道：“阿湘，我要饿死了，为什么公司要那么抠门，加班到这个点都不给点盒饭吃。”

　　沈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以为你被车撞了，或者被人打了呢，看你脸色那么难看。”

　　“我……纯粹是被饿的，胃痛死了，你快打电话叫菜，我要吃饭！”

　　“在你没来前的几分钟我就叫了，你现在洗洗手，收拾收拾等会就可以吃了，你今晚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了。”

　　吴幽歪着头，看着她，“阿湘，你为什么要住酒店，搬去我家住多好呀。”

　　“嗯……因为去你家我就要做饭，在这里不用做饭，直接叫菜就可以啦，而且比我做的好吃多了……”沈湘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住在酒店，吴幽问的她也有点懵，但当时第一感觉就是来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