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碧》静姝若水

3、桃红柳绿又奈何

　　“卿卿！何冉卿！”顾向晴带着一群女孩子冲到了后台，我这才回过神来，顾向晴欣喜地拉住我的手：“你太厉害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表演像什么啊？好像是电影上的娘娘一样，你从哪里学的啊！”我淡笑着没有说话。一个羊角小辫子的女孩欣喜的走过来问我：“你是哪个班的呀？”顾向晴说：“是我们二年级甲班新来没多久的同学，何冉卿。”然后她在我耳朵旁边说：“这个是乙班的祝青瑶，是赫连督军夫人的亲妹妹，她可喜欢听琵琶曲了！”
　　祝青瑶微笑道：“我是我，跟我姐姐姐夫有什么关系！你是何冉卿对吧？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我的生日会啊？就是大后天！到时候我想听你弹曲子！你会来的吧？”
　　我望着祝青瑶那张和祝青庭有三分相似的脸，我忽然有些明白赫连珉为什么要我来参加了，我微笑道：“我当然乐意了，不过还是要问问家里人的意见，我明天答复你行吗？”祝青瑶很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了！我姐姐就在下面，我这就去跟她说！”祝青瑶说完就兴奋地小步跳着跑出去了。我抱起琵琶走了出去，经过一条狭小的走廊时，从一处黑暗的房间里伸出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将我拉进一个房间，我闻到了那只手传来的淡淡的硫磺火药和烟草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昏暗中，我看见赫连珉锋利的眼神，慢慢的都是愤怒，结实的手掌死死卡住我的下颌，背后的瓷砖墙传来冰冷的触感，我有些惶恐，紧紧贴着墙壁，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怎么了？”
　　“我有说让你唱歌吗？”
　　“你也没说不许唱！”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人为刀俎，我身为鱼肉显然不应该说这句话，我握紧了手，生怕赫连珉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毙了，我咽了口口水，说：“刚刚，刚刚祝青瑶来找我了，她请我去参加她的生日会。”赫连珉眯起眼睛看了我半天，忽然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就微微笑了下：“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我是管不好你了？不过看在你成功吸引了祝三妹的注意，我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个，回去之后收拾你！”
　　和我想的果然一样。
　　“为什么要我去吸引祝小姐？”
　　“祝小姐只喜欢琵琶曲，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有的事情的确该跟你说了。”说完，他松开我的身子，转身就离开了房间，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
　　祝青庭是家中长姐，次子是祝青池，三妹是祝青瑶，祝家手握辽军五分人马，很大程度上几乎掌握着辽军的一切。而辽军前总司令早逝，留下独子赫连珉十五岁接手军队，却被祝青庭的父亲以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带领军队为理由，渐渐地占据了许许多多人马，甚至企图架空赫连珉的少帅身份。赫连珉二十岁和祝青庭成婚，企图慢慢将属于自己家的人马夺回来之所以选中我，纯粹是看我被打那一天的坚韧不屈，以及他突发奇想要利用我来慢慢打入祝家。正是因为我远在金陵，江北没多少人认识我，方便他开展各种计划。而且我是孤儿，唯一牵挂的就是金陵的姐姐们，这对于一枚棋子来说，这是多么完美的条件！
　　他给了我一包药粉，说：“后天的生日宴会，宴会上会发生一些事情，祝青池和祝青瑶会中毒，到时候，你带着这个，记得找个机会告诉大家你可以救人，然后趁人不注意把药给他喝下去！”赫连珉说，“记得那天穿旗袍！”
　　“我知道了。”我面不改色地接过药粉，他问道：“你怕吗？”
　　我学着他淡然地笑：“你什么时候放过我，我什么时候怕！”
　　赫连珉一挥手把桌子上的水果盘扫到了地上。我吓得从一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门外的卫戍纷纷跑了过来：“督军？”“出去！”他怒喝赶走了他们，随后一伸手把我摁在了檀香架子上，我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着：“你干嘛？”
　　“你不是不怕嘛！我看出来了，你真以为我今天没有听出来吗？你今天唱的是什么？”
　　“《菩萨蛮》，司令若是有机会去花舫上坐坐，姐姐们唱的比我要好听多了！”
　　他冷笑：“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你为什么改唱词？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你唱了这么多是想要向大家倾诉你是被迫离家吗？我还真小看了你，你是不是把对我的愤怒全部转移到了我交代你的任务上？”
　　“我只是觉得那样子比较押韵。司令大人何须那么在意？莫非真是做贼心虚？连小小的忆江南都无法接受？”
　　我听到响亮的声音。
　　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我歪着身子靠在了床沿上。我支起身子，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看着他怒不可遏的表情慢慢收起来，依旧变得冷冷淡淡。他转过身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我跟在他身后慢慢走下楼，我一向怕高，走楼梯时我一定要扶着楼梯才敢迈步子。我握着雪白雪白的楼梯扶手跟上他，他却在二楼楼梯转角转过身看着我说：“今天不用跟我下来了。以后不用做戏给我的手下人看了。”
　　我站在楼梯上没有移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我之后定的规矩，每次下楼都要送他下来，在下面的人面前装出一副好像是被督军大人十分宠幸的样子。是的，一切都是作戏，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我只是棋子。
　　我点点头，很听话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赫连珉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我站在楼梯上歪着头望着他，他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走了下去。
　　夜晚的风似乎越来越冷了，我走回到房间，碧色窗帘在落地窗旁边轻轻晃动着，清冷的月光透过它投到地面上，似乎也变得绿色了。窗外的梧桐树叶层层交错，一个个荔枝一般的黄颜色小果子在空中晃动，梧桐树叶也变得越来越少，每天早上都有扫地的阿姆在下面拿着扫把刷刷地扫落叶。北方的秋天冷得不像话，我愈发的想念金陵。

　　在祝青瑶生日这一天，放学后，祝青瑶本想拉着我直接回家，我推说我要回去拿琴，祝青瑶看起来是真的被我的琴技迷住了，像是那些公子一样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这么说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她对我的态度倒是真的好得如同亲姐妹。我让她把车子停在巷口，我可不敢让她看到我住的小别墅。我换了一条天青色印花的软缎旗袍，抱着琵琶慢慢走了出去。祝青瑶从车上看到我的着装后惊喜地叫道：“你穿了旗袍！真好！我回去也要穿上旗袍，妈妈非要我穿那件洋裙，我可不喜欢那些洋玩意儿了！还是旗袍有女人味！”
　　我笑笑不说话。祝青瑶看见我的琵琶更是开心，一把把我的琵琶抱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琴弦，连连赞叹道：“哇，真的好好看！好有味道的琴啊！”我看见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爱不释手地抱着我的琴，忽然，她看到我的琴的山口部位雕上去的小字，我脸色一变，她却十分欣喜地转过头来问我：“染青是谁啊？不会是你吧？”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祝青瑶一拍手，说：“我知道了，我以前听说过金陵有‘秦淮八艳’，里面最小的姑娘就叫染青，你一定是染青的曲迷吧？”我额头上冷汗直冒，讪讪地回答：“是啊，我可喜欢她们了，我……我就是因为太崇拜她，就刻了她的名字在我的琴上！”祝青瑶到底是心底浅，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她把琴还给我之后，很向往地说：“我早就听说过秦淮八艳的技艺高超，我也很崇拜她们，可是我都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肯定非常漂亮，比那些电影明星还要好看！”
　　我松了一口气，我太大意了！幸好这是祝青瑶，如果我面对的人是赫连珉，我恐怕已经死在枪下了。我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到山口位置，遮住了那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师父临死前给我刻上的。师父是前清有名的妓女，名唤织云，我是她的关门弟子，师父借着古诗所云：“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便给我起名为染，至于那个青字，纯粹是我最小，颜色都被姐姐们挑完了。师父在我们姐妹们学成后没过多久就死了，死之前一直在给我们刻字，红姐姐的筝，忘蓝姐姐的阮，都被师父拿着一枚小簪子一下下地刻上了名字，刻完之后，师父便一病不起，时常躺在床上冷笑着吟着一句诗：“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师父死的时候，正是我们姐妹第一次齐齐踏台演出之日，我听姐姐们说，师父冰凉的尸体，脸上却是带着笑的。红姐姐没有让我看到尸体，毕竟那时候我太小了。
　　车子开进了一幢独立小院。我看见一座西式建筑，雪白雪白的墙壁，爬山虎似乎被主人的威严吓住了，低低地只徘徊到二楼便不再向上，院子前方有一个喷水池子，清亮的水花四处飞溅，院子沿路栽种着高大的广玉兰，在洋楼大门口，两扇驼色的大木门紧紧闭着，大木门顶上挂着彩球，似乎是专门为了庆祝三小姐生日准备的。祝青瑶拉着我走了下车，又拉着我非要我陪她一起上楼换衣服，她带着我一路蹬蹬蹬地往三楼跑，一边跑一边说：“我跟你说，今天晚上我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姐夫都会在，不过没有关系，他们只是来露个脸，然后我会撒娇把他们赶跑的！我妈妈和姐姐都有点严肃，不过我爸爸脾气很好的，哥哥比我大不了几岁，可以和我们一起玩的！”说着，她已经把我带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她松开我的手，开始在衣柜前面尽情地挑选衣服，我看见她毫不犹豫地挑出各种洋装扔在一边，然后拿着两条旗袍皱着眉头说；“冉卿你看！我的旗袍就这么两件，还不是很好看！”我笑道：“你为什么非要穿旗袍呢？”
　　“我喜欢嘛！可是我的旗袍一点也不好看！”祝青瑶撅着嘴说，我笑道：“我和你体型差不多，你要是喜欢，我这身旗袍还是新做的，你如果不嫌弃，生日结束之后，我脱下来跟你换，你就随便拿一件衣服让我穿着回去吧！”
　　“真的吗？”祝青瑶很开心地笑了，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好啊，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了！”
　　我微笑，祝青瑶心情好了很多，似乎也不再介意衣服是洋裙还是旗袍了，她穿上了粉红色的裙子，裙摆边缘缀着大朵的蝴蝶结，她将头发放了下来，拿起一根发卷卷了两下，一头青丝就微微蜷曲着披在肩膀上，我顿时想起了姐姐们帮彼此打扮的样子了，我走到她身后，拿起一枚发夹，将她的头发挽起来，用蝴蝶结发夹将头发固定在脑后，祝青瑶顿时就有了一种西方美人的模样，她惊喜地站在镜子前面左看右看，还转了个圈，腰间瞬间就开出了一朵花。她得意地抬起下巴：“冉卿你太厉害了！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像外国女孩子啊？”
　　“很像！很可爱！”我笑道，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容易满足。
　　门外传来敲门声，祝青瑶转过身去开门，笑咪咪地冲着门外的人喊了一声：“哥哥！”
　　我站起来，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士兵戎装的男孩子，年纪似乎只比我大三两岁，他友好地朝我点点头：“你好！”我微笑回礼。他将实现转移到祝青瑶身上，然后扑哧一下笑了，随后则是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还拍着墙壁：“哎呀，哈哈哈，你那是什么打扮啊？你干嘛非要把自己打扮成淑女的样子啊？我觉得吧，哈哈，你应该去把楼下帮厨的贾嫂的衣服借来，然后手里拿个棒槌比较像你！哈哈哈……”
　　祝青瑶小嘴一撅，抓起一本书就冲他脑门砸了过去。祝青池笑着一躲就躲开了，大手一伸就接住了那本书，随手往旁边一放，笑着冲我说：“哎，你是她同学吧？难为你了，整天陪着这个小疯子！哈哈哈哈哈！”祝青瑶这回不客气了，抓起墙角的网球拍就把他轰了出去。然后她关上门，气呼呼地说：“二哥真烦人，对吧？”
　　祝青池长得很秀气，我听赫连珉讲过，祝青池一直在部队里担任副参谋职务，随着年纪渐长，祝督军安排给他的任务也渐渐有难度，似乎是在有意识地培养一般。刚刚那一幕虽然简短，但是我可以看出来他这个人不简单，一进门先注意到我这个外人而不是花枝招展的妹妹，灵巧的身手，随意却仔细的个性。真不知道赫连珉和他如果真的杠上了，会是怎么样的不负众望精彩绝伦呢？
　　祝青瑶拿起一盒粉往她那原本就无暇的脸蛋上扑了一点粉，这才拉起我下楼准备迎接同学的到来。
　　“小妹生日，还劳驾你们几个过来，这叫我怎么好意思？”还没下楼，我就听到大厅传来的柔软的声音，温柔而不失大方。我跟着祝青瑶走到大厅，只见沙发上做了四五个贵妇人，一个白色皮草的美人端坐在单人沙发上，巧笑嫣然地和另外几位说笑，看到我和祝青瑶，那个女人站了起来，微笑着从我们打招呼：“三妹妹总算下来了！还不快过来跟姐姐们问个好，姐姐们可是都给你带了礼物来的！还不快来呢！”
　　祝青瑶拉着我走过去，那个女人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扫视了一下，友好但是带着一点疏远地问：“这位是你同学吗？”
　　“是的，她叫何冉卿。”祝青瑶替我介绍道，然后在我耳边说：“我大姐，祝青庭！”
　　其实我心里早就明白这个女人的身份，只见祝青庭缓缓地朝我们走来，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年纪似乎显得不是特别老，可是一身装扮却是十分成熟，一身天鹅绒面旗袍，左襟绣了一朵绽放的玫瑰，衣摆下面压着细细的暗色印花，肩膀上不宽不紧的围着一条狐皮围肩，一张尖俏的小脸十分精致，神情既高贵又仿佛带着一种藐视众生的感觉，言语间却又好像是十分体贴，总之，这个女人让我很不自在。当然或许是因为我的特殊身份，所以我觉得心虚，我故意装出有些羞涩地说：“早就听说你们祝家的姑娘都是美人，原来这是真的！”
　　“当然了！不是美人的话，我姐夫怎么能够鞍前马后百依百顺呢？”祝青瑶吐着舌头说。我心里轻轻地升起一阵酸涩的感觉，百依百顺？鞍前马后？那个一脸后妈相粗鲁没礼貌的男人还会有百依百顺的时候？
　　“你少拿我开玩笑了！”祝青庭嗔怪着说，然后看着我微笑着说：“同学你是第一次来吧？以前好像没见过你！有点眼生。”
　　我含笑回答：“是的，今天第一次来。”
　　“姐姐，你干什么呀？”祝青瑶撅着嘴把我拉过去，“瞧瞧你那个样子，算我求求你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不是姐夫的宴会！你就收收你那官太太的作风吧！”
　　祝青庭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青瑶，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地叫人把你的钢琴收拾了一下放在客厅，你去弹一曲，快去。”祝青庭语气很柔和，但是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祝青瑶撅着嘴拉着我就往大厅走去了。我悄悄看了祝青庭一眼，只见祝青庭嘴角依旧保持着笑容，可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那么的做作。
　　祝青瑶拉着我小跑到一架黑色的钢琴旁边，她让我坐在她身边，随后翻开琴盖，叮叮咚咚地弹起了一首曲子，我不懂钢琴，但是我听得出来这首曲子十分凄凉。祝青瑶洁白的手在精雕玉琢的钢琴键上跳动，但是表情分明是不高兴的，甚至有一些生气。在琮琮的琴声中，祝青瑶开口跟我说话：“染青，你看看这个大厅里来的人。”
　　我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除了衣香鬓影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要说特别，大概也就是这里的来宾都喜欢西洋物儿。
　　“现在在我们身后的，是军政界出名的前任参谋长顾垣楷和他的太太，正对我们的，是第十三师的李师长，最得爸爸欢心，李师长太太正在聊天的那个太太，是徐参谋的二姨太，我们斜对角那个女孩子，是许师长的女儿，她一直仰慕我二哥，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懂了，这场原本应该是属于我的生日会，却变成了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姐夫结识权贵，网罗人心的场合，而我却必须在场，这就是我，祝家三小姐的命运，即使自己十分不喜欢，恨他们恨到骨子里，我表面上却还是要笑脸迎人，好像随时都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一般亲切。”
　　我再一次环视了一下这个大厅，似乎祝青瑶唯一邀请的同学就是我。
　　“我没有请别的同学，有的同学是有事情来不了，有的是因为父母亲不让，平凡人家都认为，和我们这样子的人家，来往越少越好，还有一些人家，是因为我知道我邀请了他们，他们也不是真心来，都是被父母亲派过来联络关系的！那我还不如不邀请，真要联络的关系，大姐肯定可以联络好，用不着我操心。还有一些同学是我不喜欢的，我自然不会去请。”
　　“那你为什么请了我呢？”
　　“冉卿，我先偷偷告诉你，你今天回去的路上，肯定有人跟着你，是大姐派去的人，你不用怕，大姐只是调查一下你的情况而已。”
　　我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赫连珉知不知道祝青庭的调查呢？如果我就这么回去，祝青庭不就知道我在赫连珉的小洋楼里住着吗！我是不是应该和赫连珉说一下，临时安排一个住处呢！”
　　祝青瑶弹了两首就再也不肯动手，撅着嘴坐在沙发上，任凭祝青庭怎么劝，都不肯作什么反应，祝青庭见青瑶执意，也便不再劝。祝青庭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来，那种眼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怎么形容呢？乍一看的确是温柔大方，和蔼可亲。我没有姐姐们阅人无数的眼力，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祝青庭对我的怀疑，墨姐姐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独一无二的气质，不管他打扮什么样子，骨子里的本性是藏不住的，我不禁想，我现在的女学生的样子，能不能掩盖我歌女的气质呢？
　　祝青庭缓缓向我走来，朱唇轻启，问我道：“我没记错的话，刚才瑶瑶说，你姓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