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林花一谢

2、第二章

　　大家这下子都给惊得说不出话来，后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Lee突然脱口而出，“真的假的？！”如梦方醒似的。由Lee带头，众人纷纷警醒，十几道狐疑的目光，纷纷转向了林晚。
　　林晚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突然门口传来经理不耐烦的叫声：“米娜，杰克，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还不上场？”
　　米娜杰克这才跳起来，一边大喊着“来了来了”，一边往外冲，几秒钟的功夫，两个主唱并七八个伴唱伴舞，呼啦啦地都出去了，后台一下子空了起来，不大不小的地方，只剩下林晚和Lee。
　　Lee很感兴趣似的，追着林晚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林晚笑了笑，说：“你还真信啊？”
　　不想Lee居然当真点了头，“我信。”Lee说着走过来，在林晚的对面坐下。
　　他有一双典型的法国眼睛，双眼皮，蓝眼珠，深眼窝，放到丹朗蒂尼克的大街上瞬间就会被人群淹没，可是此时此刻，这双眼睛看着林晚，真诚而坦率。
　　林晚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她把身体往椅背深处靠了靠，黑白分明的双眸慢慢地从Lee的脸上别到了他处，好一会，Lee才听到林晚开口：“后来，忽然有一天，我找不到他了，就连我的电话他也不肯接，我不知道为什么。”
　　外面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主唱开始唱歌了，声音影影绰绰地传进来，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却越发地静谧了。
　　林晚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柔软。
　　“我一直以为，他很爱我。”

　　回去的时候照例已是午夜两三点，初秋的丹朗蒂尼克的晚上已经很有一些凉意了，林晚穿得不多，寒风呼呼地往衣领里钻。
　　林晚记得，初来乍到的时候，丹朗蒂尼克也是这样一个秋风瑟瑟的深夜，似乎比现在还要冷一些。也说不上是晚上十二点还是凌晨几点，她孤身一人下了轮船。林晚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月色迷离而破碎，灰蒙蒙地笼罩在码头不远处的长椅上，长椅暗绿暗绿的，她在上面坐了也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个陌生男人走上来，用法语对她说了一些什么话。她是懂一些法语的，法国男人用的也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词汇，简单实用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偏偏复杂到让人难以理解。
　　法国男人估计是误会她不懂法语，试图用英语和她交流，那人一张嘴，她忽然就明白过来。
　　林晚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震惊、慌乱、恐惧、难堪、不知所措，夹杂着微乎其微的啼笑皆非，林晚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说她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人。她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身就走，走得太慌太急，冷不丁崴了脚摔在地上，她不敢停留，忍着疼痛站起来，一抬头，不经意瞧见对面偌大的玻璃门里映出的样子：头发凌乱，脸色苍白。
　　何等狼狈。
　　这样的狼狈，她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林晚租住的公寓位于一片据说是很快就要拆除的老式楼舍里，半个世纪前的老式建筑到了现在，已经很有一些老旧和颓废的气息。林晚穿过昏暗细窄的楼道，走进公寓的时候，四四方方的木头茶几上还放着之前吃的泡面的包装盒。
　　公寓并里面的家具摆设，都和这一带的建筑一样，老老旧旧的。家电也只有必备的那几样，斑斑驳驳的痕迹，看样子也知道用了好些年了。电视机甚至是二十年前的老样式，二十寸大小的台式，矮矮地堆放在房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的木头柜子上。
　　公寓很小，摆设也陈旧，因此价格就很便宜。林晚初来乍到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点，才租了下来。
　　其实林晚现在也有些钱了，不比刚来的时候，偶尔林晚也会想，也许应该搬到稍微像样一些的地方去住，可是真的要搬，她又总是提不起精神，就一直住到了今天。
　　公寓很小，所幸家具摆设也只有那么必需的几件，加上林晚入住以来，除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就不曾给这个地方做过其他任何添置，因此地方虽小，倒也不显得十分拥挤。
　　林晚进来之后，随手把泡面包装盒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就走进两平大小的洗手间里，洗手间的墙面上嵌着一面椭圆的镶着金边的半身的镜子，这便是屋里唯一一面镜子了。林晚在镜子前站定，往镜子里细细地看了看，她希望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
　　昔日的黑色长发早就染成了金色，直发变成了大波浪卷，金色大波浪卷发，在壁灯不十分明亮的灯光下，笼罩着暧昧迷离的气息。白皙的面孔在金色中分长发下半遮半掩，林晚伸手把头发全部撩起来，镜子里映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浓妆艳抹之下，昔日精致的眉眼和优美的轮廓依稀可辨，可是分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说是以前，其实也并不太久，容貌再怎么改变也有限得很。
　　真正变了的，是心境吧。
　　林晚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便把这事抛开，不再理会。她不喜欢联想，更不喜欢胡思乱想。
　　梳洗之后，就关灯睡觉。和往常一样，很快睡着了。
　　林晚之所以每天跳到这么晚，一来是只有在跳舞的时候，一些事情才能暂时忘却，再来就是跳得多了，身体自然就累，身体累了，就容易睡着，不容易胡思乱想。
　　林晚以前也喜欢跳舞，发自内心的喜欢，那种喜欢和现在的喜欢看样子是差不多，可是细品起来，味道就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