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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知晓 ...

  •   很小的一家店面,但是胜在整洁干净,虽然至多摆下□□张桌椅,但是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古朴温馨。
      一向养优处尊的谢大公子此时忍不住皱着眉,五官几乎拧成一个“川”字。他四处打量了一番,拉了拉孙嘉碧的衣袖,神色有些不满,“我们就在这里吃?”
      孙嘉碧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恐怕要委屈你这尊金光普照的大佛了,这店是简陋,可是老板手艺很好的,你若不喜欢,自有人求着请你去吃饭。”
      真是冷漠又无情的人啊。见孙嘉碧没有松动的意向,谢穆轩只得勉强地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好看的男人,总有把A货穿出名牌味道的能力,而好看又贵气的男人,无论他身处于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姿态坐着,都能造就出一番扣人心弦的美感来。来下单的小姑娘结结巴巴地开了个头,便红着脸说不出话,黑溜溜的眼睛恨不得黏在那修长的身影上,拿反了的圆珠笔在菜单上无意识地“唰唰唰”写着,一颗芳心在胸腔中“砰砰砰”地跳来跳去。
      孙嘉碧瞪了谢穆轩一眼,“你这人,倒是有些自重的觉悟啊。”
      “我怎么就不自重了?”莫名其妙地被责备了一顿,谢大公子眉头一挑,一双桃花眼疑惑中更显艳色。
      “嘉嘉姐,你倒是对他好些嘛。”小姑娘舍不得这样好看的男人受委屈,心里一疼,仿佛被责备的是她自己。
      “去去去,下去跟阿姨说老样子,但是要三份。”孙嘉碧把已经痴迷于自己幻想里的小姑娘从悬崖边儿上拉了回来,“小丽,以后要找也要找个靠谱些的好人家,知道吗。”
      “我怎么就不靠谱了?”谢大公子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想着怎么忙碌了一个上午还得不到她一个好脸色呢。
      “你靠谱?那些从来不重样的绯闻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来的啊?”孙嘉碧反诘,也不知为何看着他就想训他,约莫着就是想把堕入风尘中的失足少年拯救出来的心情。
      “我……”谢穆轩语塞,只因想起姑姑谢君仪说过,如果把他的女人排列成一框连连看,一般人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你这话是有些道理。”反驳不了,他索性痛快地认了,不拖泥带水,不遮遮掩掩,是谢大公子的招牌。林仪打岔道,“姑姑说那个豹纹姐姐差点找到家里来,被绿豆沙轰出去了。”
      “呃……大人之间的事你别管。”谢穆轩连忙捂住她的小嘴,扭头对着孙嘉碧解释了一句,“绿豆沙是我们家里的哈士奇,特靠谱。”
      哈士奇明明是最不靠谱的犬种之一——但孙嘉碧没有说出来。
      热气腾腾的食物很快被端了上来,孙嘉碧把其中一碗汤粉分拨到两只小碗中,推到两个小朋友面前,对上谢穆轩可怜巴巴的目光,只好当着他面把筷子才擦了又擦,搁在碗上给他。
      “我就知道嘉嘉人好。”他满足了,仿佛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笑容比以往少了几分痞气。
      “恶心。”林仪用手捏住鼻子,似乎觉得与他为伍甚为不齿。
      “呕——”童谣难得加入了她的阵仗,极配合得呕出一副肝肠寸断的神情。
      谢穆轩拖得长长的一声“王八犊子”,使得飞快的筷子从她们的碗面上一掠,两片肥厚香醇的牛肉就到了他嘴里。
      “你这强盗——”童谣眼眶一红,要哭。
      林仪眼珠子转了转,冷静地支起身子,对着谢穆轩面前那只碗里打了个颇为有气势的喷嚏,溅起的浓汤溅了她一脸。
      “你们……”果然是一家人……孙嘉碧只觉得头疼,决心以后出门前一定要翻黄历。
      一顿饭吃得十分惆怅又纠结,一尊大佛和两只小娃娃从两片牛腩引发的血案逐渐演变到仇视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在强敌面前,两只小豆丁已经迅速握手言和,就差烧香跪拜结为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姐妹,咬牙霍霍,准备迎敌。孙嘉碧审视了一番时势,端起碗背过身去埋头开吃。饿得慌,身不由己。
      当太阳过了头顶,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店门。吵吵嚷嚷了良久,童谣和林仪纷纷丧失了战斗力。孙嘉碧抱着睡熟的童谣,对着半空呵出一串白色的雾气。谢穆轩单手搂着剩下那只小小的同样睡着的人儿,再能折腾的熊孩子睡着时都是天使,他捏了捏那此时看着十分可爱的脸蛋,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轻轻绕在那白嫩的脖颈上。
      “这俩家伙怎么办,还要回你那什么幼儿园吗?”风穆轩问道。
      “请你帮我走这一趟,把孩子们送回去,我有一件事必须去确认。”亲了亲童谣的脸颊,她把那软软的身躯放到车子后座上。
      “行,路上小心。回见。”谢穆轩没有再过问,车子一个甩尾,干脆利落地开向马路中央,孙嘉碧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莫名生出几分好笑。
      深秋已有些寒冬的意味,穿得再多,总有那么一些凉飕飕的风钻入了袖口中,冰凉着一小片皮肤。孙嘉碧双手环抱在胸前,想起嫁给霍学谦那时也是在这么凉的天气。
      为了两家资金流转通用得到保障,来应对当时郭氏的恶意收购,她的婚礼办得很仓促。二十岁,还很年轻,一身露肩的无袖的婚纱,用简洁纯白来衬托出她的秀美,上过妆的脸更显白嫩,完美地掩盖住她那因不安无法入睡而憔悴的面容。她端着温雅的笑意,眉目柔婉,如同一只精致的瓷人,看着十分自然地挽着那个见面不过两次的男人的手臂。来宾眼中只有说不出的惊艳,暗暗赞叹好一对金童玉女。一向格外挑剔的郭慕云也寻不出她一点点不是,不过背地里叮嘱了一句,“嫁了人,就安分守己一些,以前的人能不见的就不要见,门也不要随便出,别给你爸抹黑。”那语气,生怕她做出出格的不可饶恕的事情。她想着,二十年中出格的事情不就是被拐卖了被穷人家收养了之后被当作获利的工具嫁了?往事如烟,怨恨淡了后逐渐沉淀出一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心来。
      最终面对很多事情她都可以平静地接受下来。比如,她父母亲始终不喜欢她,比如,总有人揪着她的过去不放,比如,早上看见霍学谦时他提着的那只女包。一样的logo,一样的颜色,她认得清楚,在她结婚前一天她几乎用了四分之一的积蓄买下两只,送给了两个人。
      二十分钟后,孙嘉碧拉拢着大衣,坐在一个喷泉前。她视力很好,对面的“XX电影院”闪烁着紫色的灯光。若她没算错,电影也该散场了。
      “学谦,你在哪里。”电话终于拨通了,孙嘉碧望着天空中正好飘过的白云,找出了一片小狗形状的云,像极那时养着的恭喜。
      “我在公司。我叫了老李去处理你的事,不会引起什么波动的,你放心。”依然是疲惫的甚至有些嘶哑的声线,孙嘉碧道了声“谢谢。”
      十二点三十五分,她想要寻找到的身影终于从那影院的门口走了出来。
      “你今晚回来吃饭吗?”她的视线聚焦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如往常一般问道。
      “你先吃吧,我今天有会议。”
      “哦,那我跟张婶说。”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干涩的眼睛,她答道。
      “有什么要事吗?”大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霍学谦问道。
      “没,没事。”不过是形式上的两周年纪念日,今晚上他们理应一起回霍家大宅一趟而已。
      孙嘉碧注视着前方,正好看见一只纤细的手正亲昵地搂上霍学谦的肩膀。一向寡言的冷面男人露出她从来没见过的笑意,低头在女子额头落下一吻。额头上的吻代表尊重和怜惜。
      “怪不得我总觉得‘如花似玉’长得像谁呢……”她双手捂住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耳边响起张阿婆以前教给她的童谣,那时候他们很穷很穷,一家子住在偏僻的村庄。那时是夏天,日头照的人暖洋洋的,她搬了张小小的板凳坐在门口,张阿婆那不成调子的嗓音在日头下柔和得出奇:
      “山坡光,山坡光,山上铃儿响叮当,鸟儿来,树儿长,姑娘大了绣嫁裳。”
      “山坡光,山坡光,冬天大雪结成霜,草不生,花不长,十里红妆抬一晚。”
      “山坡光,山坡光,姑娘再没回家乡,风儿吹,歌儿唱,相看携手常相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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