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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死尸鸣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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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大人,死者许四通生前曾多次虐打许程氏,将许程氏准备用来为儿子治病的血汗钱拿去赌博,更曾因不想浪费医药费,几乎将自己的儿子掐死,这一切,许程氏的左邻右里都可以证明。许程氏为了保住自己和孩儿的性命,被逼杀害许四通。请大人谅解许程氏的苦衷,轻判其杀人之罪。”西绫一上公堂便英姿焕发。
  杜远祁敲响惊堂木,道:“许程氏谋害亲夫虽属不赦,但念其有悔过之心,杀人亦属无奈之举,故免其死罪,判处终身监禁。”
  “大人英明。”
  西绫一出公堂便见到焦急等她的云画楼,云画楼是来找她打官司的,他们戏班的花旦裴小蝶昨夜没有随戏班离开金府,结果今日一大早就听说她意图谋杀金壁,被关进了大牢。
  云画楼刚探完裴小蝶立刻来找西绫,西绫欠着他的人情自然不会推掉这个官司,便随云画楼去牢房见裴小蝶。
  裴小蝶身上的戏服破了几道口子,头发有些凌乱,西绫猜测是金壁意图对她不轨。许是唱戏习惯了,裴小蝶见到西绫屈膝向她一福,西绫有些许错愕,让她起身坐下详谈。
  “小蝶姑娘,能否和我说说昨夜你在金府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西绫无暇寒暄,直奔正题。
  裴小蝶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将桌上的茶壶交给云画楼,请他去取些热水来。待云画楼走远后方对西绫道:“叶状师,其实我的官司打不打都无妨,但是求你一定要帮丰年大哥洗刷冤屈。”
  西绫有些茫然,她倒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身陷囹圄不求脱身,倒求她给别人打官司的。丰年,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裴小蝶低下头,道:“其实之前是我冒谢采容之名求你出手的。”
  原来是她。初时西绫一直以为帮谢采容鸣冤的应该是她的家人,竟没想到其实帮谢采容雪冤就等于还了张丰年的清白。
  “七月十四那晚是你把信放在海棠楼的?”
  裴小蝶点了点头:“赵妞儿也是我找的。我知道丰年大哥的案子过了这么久不好追查,怕想不接,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对不起。”
  仔细看看裴小蝶的打扮,这是“嫦娥奔月”里嫦娥的戏服,原来赵妞儿说的嫦娥姐姐并不是无风起浪。
  “你和张丰年是什么关系?”西绫问道。
  “谈不上什么关系,一直以来都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张丰年和谢采容没有杀害金夫人?”
  “丰年大哥曾与我说过,他和采容姑娘情投意合,当初金夫人不知内情,把采容许给了金老爷。后来他和采容见面的时候被金夫人撞见了,金夫人知道自己错牵红线十分后悔,一直为他们保守秘密,既然如此,丰年大哥又怎么会因为被金夫人撞破而杀人灭口呢,所以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另有内情。”
  “那这件事和你昨夜刺杀金壁有关吗?”
  “金家三夫人和我是同乡,时常会找我喝茶聊天。有次她告诉我,金老爷在娶她过门那天喝醉了酒,跟她说抱怨已故的原配夫人如何专横,他想纳妾,就只肯许个侍婢给他。要不是趁早把这个大麻烦给解决了,他哪能像现在这样享尽齐人之福。金三夫人以为金老爷在说胡话,可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丰年大哥一定也是他杀的,我要为丰年大哥报仇。”
  “就算杀了金壁,张丰年也不会活过来,而你却会因此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西绫佩服这个为了所爱之人奋不顾身的痴情女子,但这样的做法却又太过愚蠢。
  “我曾偷偷在金壁的茶杯里下毒,没想到却被下人打翻了那盏茶,还让金壁从此多了戒备,我再无法下手。后来便假扮谢采容请你出手,结果叶状师你也毫无动静,我实在不能忍受看着这个杀人凶手享福享乐,所以把心一横,故意去勾引他,想趁他不备的时候杀了他,没想到却失败了。”裴小蝶抬起头,“叶状师,我不怕死,只求金壁恶有恶报。”
  西绫仔细思索,金夫人的案子已经过了半年,案发又在深夜,想找到人证物证谈何容易,虽然那位金三夫人曾听金壁亲口承认罪行,但她又怎么肯指认自己的丈夫杀人。反倒是要帮裴小蝶脱罪会容易一些。
  “张丰年的事我会查,你的官司我也会打。”
  “我确实是意图谋杀金壁,叶状师又何必为我浪费时间,不如用来帮丰年大哥雪冤更好。”
  “你不想亲眼看到金壁伏法吗?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不去杀金壁,我可以救你出去。”
  裴小蝶思量片刻,点头答应,将昨夜之事巨细无遗地告诉西绫。
  西绫听过裴小蝶的陈述,以她的经验这样的官司不难打,难就难在金壁请的状师很可能是宋至裔。
  回了海棠楼,西绫一直犹豫要不要找宋至裔出来谈谈,没想到宋至裔却不请自来。
  宋至裔坐到西绫旁边,将她喝了一半的茶喝完。出乎宋至裔意料之外,西绫不止没有与他斗嘴,还让小二给他上茶。
  “刚才金壁来找过我。”宋至裔吹着热茶,“我没接。”
  西绫怔怔看着宋至裔,金壁开的价钱应该很可观才是。
  “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手上的官司特别多,宋某人也只好忍痛推了这头大肥羊了。”宋至裔叹了口气,呡了一口茶,“难得忙里偷闲,西绫妹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晚饭?”
  西绫没有出声,宋至裔又道:“年初的时候金壁曾找过我,让我帮他上衙门报个案子。”
  西绫凤眸骤亮:“金夫人的案子?你怎么知道我在查这件事?”
  “掌柜的跟我关系不差。”
  “去哪吃?”
  “卯时,湖边。”
  夜凉如水,天际少了繁星的点缀,湖水却多了月影的陪伴。许多萤火虫在草丛树荫间流连,偶尔从船上温酒的宋至裔身畔飞过。
  西绫一直很喜欢萤火虫,也很喜欢有月光的湖畔。
  “刚才在珍品轩看见这只手镯,我猜你一定会喜欢。”宋至裔拿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一只血玉手镯,与她今日的枣红襦裙正好相衬。
  “不年不节的,贿赂我?”
  “就当是吧。”宋至裔拉过西绫的手,帮她戴上。
  西绫抽出手倒酒:“说说金夫人的案子吧。”
  宋至裔接过她递的酒杯,道:“半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晚上我刚打算睡下,金府的管家就来找我,我到金府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二更天了,金壁跟我说他的夫人被侍妾和侍妾的情夫杀害,而侍妾与情夫已经畏罪自杀了,让我第二天帮他到衙门报案。我问案发经过他就含糊其辞,我想去验尸他立刻拿出一大把银票让我早点回去休息。后来我趁上茅厕的时候去柴房看过,那两个所谓的杀人凶手嘴唇发紫,总不会有人偷|情还随身带着毒药。”
  “既然知道有问题,你为何不查清楚?”
  宋至裔早就猜到西绫会这么问,其实他今晚是来劝西绫收手的:“查清楚又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何必再掀风波。”
  “那就任由谢采容和张丰年枉死,让金壁逍遥法外?”西绫气愤拍案,也许她的气愤不是为谢采容和张丰年不平,而是气愤宋至裔的视而不见。
  “就算金壁恶贯满盈,就算让你告到他入罪,你可曾想过,一旦金壁死了,金家名下所有的店铺都会关门歇业,为金家打工的那一百多个人就会因此丢了饭碗。”
  西绫猛如醍醐灌顶,她一直只想追查真相,而后果她确实没有考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