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宰相》鲁国公子

9、第八章 云黎是谁

　　沧州之行，已初见圆满，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们已经在回京城复命的路上了。

　　沧州瘟疫得救，全州的百姓感激这位年轻的状元和榜眼，十分尊重他们一行人，时常拿些土特产来送给他们。刚开始他们觉得百姓本就不富裕，根本不收他们的东西，后来实在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便一一收下，紫嫣姐妹听从柳美卿吩咐，裁制新的衣衫会送给乡亲们，和乡亲们感情更加深厚。

　　一日，柳美卿和云黎在看历年沧州治水宗卷，见紫嫣姐妹从乡亲那里回来，不像平日那样兴高采烈，反而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

　　“怎么了，又有哪家的青年才俊，对咱们的两位美人述衷肠了，让我们的美人苦恼。”由于紫嫣姐妹人美，脾气好，又帮助沧州柳美卿为沧州百姓做了很多事，很多沧州的公子哥，对她们生了爱慕之心，柳美卿和云黎便不时拿此事打趣她们。

　　“对啊，早上西街的王后生，和南街的李公子，还谴人来送词送花了。”云黎也微笑道。

　　紫儿还未说话，心急的嫣儿，便急急道 ：“公子们不要说笑了，我们听来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只不过也怕是谣传，不敢乱说，但是又觉得这件事必须让公子知道，我们，我们……”

　　“嫣儿别急，让你姐姐慢慢说吧。”嫣儿一急起来便有些语无伦次，柳美卿忙打断她，让紫儿接着说。

　　“公子，今日我们去给乡亲们送衣物，听到一些人在议论一些事，他们还有些忌讳我们是官府的人，所以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只知道这沧州水患不仅仅是天灾，恐怕是人祸，如果那些人所言属实，此事牵连甚广。”紫儿娓娓道来，脸上皆是担忧之色。

　　柳美卿听罢，转向云黎，见他眉心微皱道：“朝廷每年分拨巨款修建沧江水岸，如今春汛期间竟能冲破堤岸，至使流民遍野，说起来的确可疑，不若改日亲自一观。”他面色并无恼怒，声音也并不严厉，却让屋内的人听得心中一凛。原来，云黎也会发火，着这种不怒自威的样子，倒有几分墨黍离冷面时的模样。

　　柳美卿想，她一定是着了魔，不然为何总是不时想起墨黍离，难道他在自己心中已经如此根深蒂固了么。

　　沧江是祈天最大的河流，每年花费在江堤上的资金巨大，这沧州刺史胡安是十皇子的一个远房舅舅，当今瑾妃的远房堂兄，然而工部尚书管水利的刘信德又是由刘氏外戚的人。如果江堤真的有问题，彻查合起来牵连甚广，难道彻查此事才是祈帝的用意，可是单单一件贪污的小案子，并不能撼动刘氏的根基，刘氏大可以牺牲刘信德……

　　柳美卿暂时想不出头绪，抬手按了下太阳穴，在抬眸好像看到云黎在注视着自己，但看过去时，他却转开了目光，去看那沧江水岸。

　　水已经退了下去，冲破的堤岸露出了修筑用的木材和石材，二人上前观察。木材却是多弯曲，虫蛀，有些已经大半腐朽，而且粗细不匀，竟多数是下等木料。柳美卿又上前去敲打石材，竟是易碎多粉末的劣等石材。心中大怒，随手扔了手中石块，没留心踩到了岸边一个虚浮的石块，一脚踏下，石块便沉了下去，柳美卿眼看也要倒入江中。如果此时柳美卿变换身法向前，是可以上岸的，但是她此时并不完全信任云黎，担心他会从她身法中看出她会功夫，可是这江水好像很急，若落入水中……这一迟疑便急速向后倒去，在她后面的云黎迅速飞身而起，把她向岸上一推，自己却急速向江中倒去，此时柳美卿想要救他已是来不及。云黎就这样扑通一声掉进江里，幸好他水性尚佳不多时已游回岸边。柳美卿还没来得及内疚，便陷入呆愣--他刚刚飞身而起救自己的姿势，像极了初见墨黍离时，墨黍离救人时的样子……

　　难道他们是师出同门？……

　　因为云黎掉进了江里，不对，因为云黎为了救柳美卿掉进了江里，所以他们的考察也提早结束。虽然是早春天气，但是江水还是十分冰凉刺骨，在寒水里一泡，又在回程中湿着衣服吹了冷风，云黎回到驿馆变发起热来。柳美卿此时方才开始内疚，便亲自熬了药端去给云黎。云黎带的人中，都是皇上赏赐给他府上的小厮，并未带丫头服侍，当时柳美卿还因这个，打趣过这位赫赫有名的采葛公子，此时只好派了细心的紫儿来服侍他。端着煎好的药来到云黎房中，看他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柳美卿看了云黎一眼，却把紫儿遣了出去。

　　柳美卿看到，云黎身子发热，所以脖子里全是汗水，脸上却无丝毫汗珠。柳美卿当初在云门时，有过千面玉女的称号，并不是因为她性格多变，而是因为她深谙易容之术，常以不同面孔视人，此次入朝关系重大，需十分谨慎，所以最谨慎却是用了她的真面目，反正江湖上并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此时看到云黎面上毫无汗珠，正是因为云黎这张脸是易容过的，因为手段十分高明，所以平时柳美卿并没能识破，此时方窥的天机。怪不得那日上山采药，他被日光晒得而后都一片通红，脸上却不变颜色。考虑到云黎也许内有隐情，所以才遣出去紫儿，独自查看。
　　柳美卿看着云黎的‘脸’这个完美的面具，‘脸’的表情也会随着云黎本人的表情变化而变化，这是多么高明的易容术。师父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种高明的易容术，除了师父世上竟还有别人会。

　　柳美卿慢慢的把手抚上云黎的‘脸’，想要看看连百草堂也查不到丝毫消息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正在寻找面具边缘手，突然被一个汗涔涔的手抓住，云黎已然醒来，辨不清他的神色：“请柳兄相信云黎并不是柳兄的敌人，他日云黎必定将实情告诉柳兄，只是，此时还不是时候。"

　　今日他救了自己，心中自然对他感激，这几日共事以来，两人配合十分默契，柳美卿也对云黎颇有好感。况且，看到他今日显露的功夫……柳美卿心中惊疑，很多个念头却抓不到一个，柳美卿似乎也并不急于知道他是谁了，也不愿再去猜想。他即已经名言不是自己的敌人，似乎已明白自己的立场，如此看来他并不会对自己不利，而且，虽然他尚在病中真要强行动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落个两厢难堪，还不如此时做个顺水人情。

　　"那就请云兄记住对美卿的承诺，不会是美卿的敌人。"

　　云黎见她同意，对她会心一笑，那笑意盈盈的眸子，似乎落入了满穹星辉，一下闪了柳美卿的眼睛。柳美卿连忙逃也似的出门，唤来了紫儿服侍云黎服药。柳美卿深感美人真是祸水，美男也见了不少，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被迷惑。

　　柳美卿站在院中遥望北方，那个人笑起来就是这样，眼中满满的笑意，让苍穹的星辰也失了光彩。可是，她却再也没见过他笑，他，如今在京城还好吗？

　　是什么锁住了你眼睛里的光辉，让那些流光溢彩熔进了那紧锁的眉，我愿意付出所有，只愿那朝霞般灿烂的色彩重现你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