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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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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金风细雨楼奉为座上宾的人并不多,但至少无情和戚少商,绝对是其中的两个。
分宾主坐下,寒喧,奉茶,杨无邪的安排无微不至。
在这段日子里,苏梦枕殁后,他王小石出谋划策,周旋于京城各派势力之间,保持住了风雨楼的稳定和实力。
这已经很不容易。
但杨无邪的眼神很明亮,笑得很可亲,也很无邪,全然不像是一个谋略家,一个军师智者。
他看起来很爽朗,纯真,仿佛一个很容易让人亲近的朋友,令人信任不疑。
但戚少商却在他这样的眼神下并不自在,他也知道和杨无邪还不是朋友,杨无邪特意摆出这样的姿态,似是拉拢,示好。
世上也有一见如故,倾心相交的好友,知已。
但邪无邪和戚少商相识显然并不是这样,他们都是人才,都经历过世间最痛苦的背叛逃亡。他们以后的日子,能成为至交,相互尊敬欣赏,不再是一时之兴,而是经过了相互间的考验和试探,渐渐相熟相知。
如果说以前,戚少商待人接物,只是听其言,信其行的话,那在他重新崛起之后,龙飞九天之后,则变成了听其言,观其行。
他依旧相信朋友,坚持信念。
但他也将学会分辨,谁才是他真正的朋友。
杨无邪给戚少商留下的印象如许深刻,除了因为他的非凡才干,也许还因为杨无邪虽机智狡诈,却忠心不二,虽以智扬名,却又童叟无欺,诚信不二,端的有过人之处。
戚少商看看王小石,倒也放下了心,有杨无邪这样的人相助,金风细雨楼确是可有惊无险,安若磐石的。
杨无邪正在热情的招呼无情和戚少商喝茶说话:“这茶是云雾峰上……”
无情淡笑不语。
戚少商皱了眉,看着王小石,王小石已被戚少商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一向信任杨无邪,但也忍不住打断了杨无邪的话:“杨军师,你说有了息城主的下落?”
杨无邪立刻不再多说,只一揖道:“是的,楼主。”
戚少商松了口气,静静的等着杨无邪说下去。
杨无邪道:“瓦子巷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我们发现了这个……”杨无邪从袖中取出一枚发簪,双手承给戚少商。
戚少商一见发簪,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
原来是这样痛。
杨无邪观察着戚少商的表情,淡然微笑:“现场留下的打斗痕迹很少,想必对付息城主的,不是一般的高手。在京城中,能有这样的实力,在几招内制服息城主,又能躲过息城主的伤心小箭的,必是六分半堂的人。”
戚少商拿着发簪,也道:“发簪上已有破损,是她以伤心小箭的手法射出袭敌,但被人以内劲拨落。”
杨无邪再次注视戚少商:“这次出手的,可能是狄飞惊。”
王小石和无情不禁变色,无情更是担忧,若是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全面开战,京城怕是再无宁日。无情问杨无邪:“可有人看见。”
但王小石听到是瓦子巷传来的消息,便不再问。
杨无邪曾经帮过这千烟花女子的大忙。
他从不欺侮她们,也不允帮中兄弟占她们的便宜:至于楼子里弟兄们要寻欢作乐花银子,只要来路正去路不歪,他也从不干涉。
而且,还曾几次三番,以风雨楼的势力,保全了个古老的行业,使他们免于蔡京或六分半堂,迷天盟势力所控。更使烟花莺燕风月场所保持钦仰,更重要的也壮大了风雨楼的声势,更有一批青楼妓院的三山五岳效力听命。
所以,那里传出来的消息,也是绝对可信的。
戚少商并没有见过狄飞惊,但见到王小石和无情的神情,便知道事无善了。
但是,息红泪落在他的手里,也许比落在顾惜朝手里好些,六分半堂是江湖帮派,他们要对付的,并不是红泪,而是金风细雨楼。
杨无邪又叹道:“他们把皇帝和息城主一起掳走,但没有交给官府,也没有声张,看来是想利用这次事件来对付金风细雨楼。”
王小石皱着眉问:“怎么利用。”
杨无邪指着戚少商:“他们会以息城主做饵,迫戚大侠加入六分半堂。戚大侠一旦被六分半堂控制,那么连同雷家庄,碎云渊和神威镖局的残余势力,都会成为他们的强助,风雨楼的情势便危险了。”
王小石摸摸自己的脸,不禁苦笑。无情看看戚少商,也沉思不语。
戚少商并不诧异,只看着王小石,自己的好朋友。现在,他身在金风细雨楼,王小石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的命运。
杨无邪敛容道:“江湖上说,得千金不如得戚少商一诺,我们只需要戚大侠你的一个承诺。”
戚少商道:“你是要我发誓,不与金风细雨楼为敌?”
杨无邪诚恳的道:“正是。”
戚少商问王小石:“王楼主也是这个意思?”他的话里,已经称王小石作“王楼主”。
王小石立刻摇头:“不是。”
戚少商微诧:“我要走,你也不会阻拦?”
王小石断然道:“当然,你是我朋友,你要做的事,我只会帮你,决不会拦你。”
戚少商再问:“那么金风细雨楼能作主的,是王楼主而不是杨军师?”
杨无邪心中暗叹,现在,已经轮不到他说话了。
但听戚少商又道:“好,我答应,我戚少商决不会与金风细雨楼为敌。”
杨无邪看着戚少商坚定的眼神,这样的人说出的话,有一种不可动摇的力量。可是,杨无邪不相信他会看错戚少商,戚少商是不可能放下息红泪的。
雷纯是个太能抓住一切机会的女子,她在白愁飞得势时,隐藏了苏梦枕,并以无解之毒逼苏梦枕就范,可惜她看错了苏梦枕,最终功亏一溃。但现在,她手里抓到了息红泪,戚少商是不可能不去救人,不入套中的,即使明知是陷阱,也只能跳下去。
戚少商这次向杨无邪一揖:“我不想与金风细雨楼为敌,也不能以一已之力对抗六分半堂,保住红泪,所以还请杨先生有以教我。”他一路逃亡,牵连甚广,本来已不愿再连累任何人,但这次为了红泪,就算要欠风雨楼的人情,也不能由心而行了。
风雨楼,比他更了解京城,也更清楚六分半堂的实力,他无论要在这里做什么事,都脱离不了这些人,更离不开杨无邪的支持。
杨无邪怔了怔,连忙道:“戚大侠言重。请教不敢当,戚大侠愿意听的话,我权且说说。”
戚少商点点头:“杨先生请讲。”
杨无邪肃然道:“戚大侠,成捕头,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若能从六分半堂手中救出息城主,保证皇帝的安全,戚大侠只能兵行险着……”
戚少商苦笑道:“我已是无处不险,还怕什么险?”
杨无邪看了看王小石,轻轻叹道:“戚大侠一世英名,一路苦战逃亡,终能冲破劫难,可见尽得天意人心,也未必不会有翻身之日。”他看着王小石,无情,戚少商几人,又慢慢道:“此次行动,关健还是,这一场戏,还得请六扇门配合……”
杨无邪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